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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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宋柏齐掀了下眼皮，看了唐叶一眼，没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
唐叶这句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是个人就能听出里面酸溜溜的意思，简直像是下堂妻在嫉妒前夫的新欢。他那点自尊心本来就摇摇欲坠了，剩下的那一点点，还得支撑他把今天撑过去。
灯光闪烁不止，宋柏齐眯起眼睛，手跟着音乐节奏，一下一下地敲击在柳堤的手背上——这是独属于恋人间的亲昵。
空气中混杂着很多种味道，女人香水的味道，还有蛋糕的甜味和一些很淡的酒味。
宋柏齐一向对气味很明显，他对香水味有很高的要求，鼻子像狗一样。
遇到喜欢的，便常年不换，倒也长情。
唐叶小时候很穷，家里也没有女人，只有一个爹还是个负债累累的大赌徒，对儿子自然不怎么上心，烧水都嫌费电费钱。
从小没有人细心照顾唐叶，唐叶自己也糊里糊涂不开窍，每天饭都吃不上，自然没心情臭美，这个结果就是——他高一的时候不怎么洗澡，闻着的味道也不太新鲜。
因此便被同学边缘处理。
而宋柏齐当初是转学过去的，这个人一看上去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衣着搭配都给杂志上的模特似的，灰色博柏利长风衣配上黑色马丁靴，衣服领子比雪还白，他当时一出现在校园里，就强而有力地冲击了校草之位，女孩们尖叫无数。
而唐叶灰不溜秋地像颗泥球。
非常戏剧性的一点是，跟转校生宋柏齐相遇的时候，唐叶正在被“校园暴力”。
他当天拿了他爸要交赌债的钱去交高中学费，被他爸发现之后，狠狠抽了两个耳光，脸颊上带着两个五指山就上学去了。再给老师洗抹布擦黑板的时候，唐叶弯下腰，被身后的同学看到了他穿着的红色内裤。
宋柏齐家里有钱有势，他一转校过去，校长亲自去迎接，全校老师也正好在那天开大会。
唐叶就被人堵到厕所里扒裤子，那些同学要让他只穿着一条红内裤，踢他的屁股，让他穿梭于各大班级成为校园一景。
嘴里还在哈哈大笑：“傻逼，你今天本命年么？”
“唐叶，你是要出嫁么？时刻准备着遇见真命天子啊！”
结果就在那些人拽着他领子往外薅的时间，猝不及防撞见了宋柏齐，身边就是校长。
唐叶当时蹲坐在地上，仰脸就看见了宋柏齐板板正正的衣摆——那个人如天上明月，俯视着地上淤泥。
唐叶看见他的时候几乎一见钟情，他大梦初醒一般，色迷了心窍一样，扶墙起来盯着宋柏齐的脸看。
宋柏齐当时嫌厌地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说：“好臭——”
迷迷糊糊活了十六年的唐叶当时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脸红成了红屁股，讷讷地收回手来。
他回到家就里里外外把自己一痛好洗，搓澡巾刷得他皮都疼，当他他爹就对他破口大骂，嫌他废水多。
唐叶也不管，锁了门就哼哧哼哧地洗衣服，拿吹风机呼呼吹干。
翌日，唐叶就把他的名字写在了一张纸上，放在宋柏齐面前，认认真真地对他说：“你好，我叫唐叶，很高兴遇见你。”
宋柏齐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
宋柏齐身上的香水味道很好闻，它很淡，味道却很柔软，完美地中和了他身上的冷硬味道。以唐叶这种爹不疼又没娘的贫瘠生活阅历，是不知道世界上有带着香味的柔顺剂的。
他只知道宋柏齐一天一件衣服，全都很香。
宋柏齐是香喷喷的宋柏齐。
唐叶想要跟自己喜欢的人用同款，但是他也知道那是自己买不起的东西，便去批发市场买了一只奶香味的香水小样，跟宋柏齐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他揣宝贝似的，把香水放进笔袋里，体育课的时候喷好了再出去。
再跃跃欲试地看着宋柏齐打篮球。
唐叶喜欢的男孩子运动的样子很性感，肌肉的线条也很性感，汗水从鬓角留下来，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荷尔蒙。
唐叶用一天的饭钱给宋柏齐买饮料想要送给他，他像一条游鱼从女孩们中间穿过去，率先跑到宋柏齐身边，仰着脸说，鼓足了勇气说，“给你！”
宋柏齐特别讲究地抖抖带着香气的纸巾，擦擦脑袋上的汗，接过饮料就往外走。
一个眼神都没换到，唐叶也开心地不得了，他心上人碰了他买的水，这四舍五入就是间接牵手了！
一个历史性的大突破呀！
当时扒唐叶裤子的那个班长走到宋柏齐身边，坏心眼地提醒他说，“那小子臭烘烘的，都不洗澡，水都脏死了，你看看瓶盖上有没有泥…”
唐叶像个跟屁虫一样地跟在宋柏齐身后，闻言脸红脖子粗地争辩，“我没有！水是新买的！”
那个班长被他顶撞了很不高兴，他转过身，步步冲着唐叶逼近，脸上带着那种恶作剧般的笑，“小垃圾，那你说…你是不是臭烘烘的？”
他顿了顿，扬起眉，意有所指，“不光不洗澡，还有股厕所味。”
宋柏齐站在中间，身边都是班长的狐朋狗友，此时围着唐叶。
唐叶缩了下脖子，小心翼翼地瞄着宋柏齐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他没提他现在一天洗两遍澡的事情，因为他觉得这种事很私密，只想有机会了，偷偷说给宋柏齐听。
关于厕所味这件事，他也知道班长在说什么：在宋柏齐转学过来之前，唐叶有几次被欺负的时候还手了，结果就被关在了厕所里，让他跪在厕坑旁边，给他们磕头认错。
在美色与挨揍之间做了权衡，唐叶还是没什么出息地选择了不会挨揍的一条路，他趁着宋柏齐不注意，才轻声说：“是…我是臭烘烘的。”
班长哈哈大笑，见唐叶识趣，便大度地拍他的肩膀。
宋柏齐垂下眼帘，看到了唐叶的满脸倾慕，他沉默了一会，才似笑非笑地对班长说了句，“鼻子不好用可是个大事，早发现早治疗，可别耽误成绝症了。”
说完，他也不管面色铁青的班长，扭头就走——
唐叶在那一瞬间感觉阳光愈发明媚了，虫鸣变得悦耳，鸟群开始齐齐奏乐，他狗仗人势一般，仰着鼻子冲着班长冷哼一声，“听到没有！”
抬脚就很狗腿地追了过去。
学习小组的时候，唐叶坐在宋柏齐身边，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他戳了戳宋柏齐的手肘，给他写了一张小纸条，用狗爬字认认真真地写道：“宋柏齐，我现在每天都洗澡的，可香了！真的！你别听他们乱说，他们污蔑我的。”
宋柏齐把手臂收回来，让唐叶碰不到他，皱着眉，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了四个大字：“关我屁事。”
唐叶又闻到那股很香很软的味道了，让唐叶心神荡漾，他闭上眼睛，把那只碰到了宋柏齐的手送到鼻前，很慢也很陶醉的嗅了一下：宋柏齐真好闻啊。
这些往事在前快速掠过，如同被翻动的旧书，带起了一地灰尘。
唐叶跟宋柏齐坐得很近，闻到宋柏齐换了新的香水，从他一向喜欢的木质调，换成了一种他原来并不喜欢的冷香，身边也换了新人。
宋柏齐抬眸看着唐叶，面对着唐叶的“得偿所愿”，只淡淡地回他了六个字：“好说，苦尽甘来。”
唐叶当初最迷恋的就是宋柏齐这双眼睛，它漂亮得让人心折，黑黑的瞳孔里面像是有一片深邃的海洋，海洋之上，是夜幕中细碎的星光，看一眼，就能坠进去，再也不能逃脱。
柳堤对唐叶笑得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