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入粉籍》谢朝夕

6、第 6 章

　　等洛满压完了腿，回头看到邵越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月……月老师好。”洛满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拉着自己黑色紧身练功服的下沿，直到邵越进来了，才想起走上去迎。

　　邵越却是个自来熟，自己找了位置坐下，还不忘拿手点点自己身旁的座位，示意洛满也坐下来。

　　洛满扯了扯自己的衣摆，看上去有些局促，抿唇坐到了邵越的身边。

　　邵越脸皮厚，承他一声“老师”，不觉荒唐，侧头看着他，莫名多了几分为人师表的样子。只听他一本正经地问：“节目组和你沟通过了吧？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了吗？”

　　洛满拿出了纸和笔，一脸认真答：“知道的。”

　　邵越见他一副好学生听讲的样子，微微一哂，“用不着这个，你只要听我，看我就好了。”

　　洛满点点头，听邵越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道：“小满，你看着我。”

　　洛满讶然，微微将头抬起，直视着邵越的眼睛。

　　邵越的五官如刀锋雕刻般精致，本该是硬朗的一张脸，因的一双桃花眼惑人，看人时显得十分含情。

　　这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窝微陷，眼型修长，长睫浓密，上眼睑略弯，内眼角稍尖。眼尾盈着水波似的划出一条上翘的形状，怎样看都像是攒着笑意。

　　而事实上，邵越也确实在笑，因为他看到洛满在和他对视三秒后，耳朵尖变红了。

　　“啪”地一声脆响，洛满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洛满收回了视线，躬身下去捡笔。

　　笔就掉在他的前边，洛满的屁股都没离开座儿，弯下腰，伸手就能够捡到。洛满太瘦了，一节一节的脊柱透过薄薄的练功服微微有些凸，隐隐露出轮廓，惹得邵越的眸光暗了几分。

　　洛满歉意地对邵越笑笑。邵越双手交握，轻轻启唇：“继续练习。就把我的眼睛当成是你的观众，你的镜头。你不可以闪避我的目光。”

　　也是追过几期《做豆》，看过几期洛满的采访的，邵越发现洛满的眼睛很少直视镜头。别的练习生都拼命凹造型，生怕直拍镜头拍不到他们，洛满倒好，镜头跟了过来，他眼睛轻飘飘躲开，许多镜头里他都只有一个侧脸。

　　英鼻薄唇，眉眼精致，偶一瞥镜头，都弥足珍贵。

　　粉丝们都说他是盐系帅哥，高冷，孤寒，人如天上月,孤如天上星。一口一个洛神吹着，一口一个彩虹屁放着，一口一个人设给他安着，但邵越知道根本就不是这回事。

　　邵越凑近了洛满，问他：“你在害怕？”

　　洛满垂头不语。

　　邵越又问：“你害怕我？”

　　“不、不是！”洛满忙摇头。

　　邵越心里稍微宽慰了些，没皮没脸地坏笑：“咱们脸好的人呢，是无所畏惧的。何况你唱跳又那么强。你就应该坚定地看着镜头，不要露怯，告诉他们这里是谁的主场。”

　　洛满经不住他这样直白的夸，耳朵烧得更红了。

　　“小满。”邵越弯了眼睛，勾了嘴角，藏了心绪：“看着我。”

　　洛满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干燥的唇，侧过身，朝邵越望去，眼睛清澈得像一只小鹿。

　　邵越亦是偏头回望向他，沉着眸光，压抑着正躁动不安的一颗心。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

　　洛满终于绷不住了，他转回了身子，收回了目光，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正襟危坐着。

　　邵越笑了，端出老师的作派，伸手拍拍他的肩：“慢慢来。已经好很多了。”

　　洛满垂下头，耳朵熟透，声如蚊蚋：“谢谢……月老师。”

　　“主播表示感谢可不是这样的。”

　　“啊？”

　　“假如说我打赏你了，你准备怎么跟我说谢谢？”

　　洛满想了想说：“谢谢月老师的打赏？”

　　“不对。”

　　“谢谢月神的打赏？”

　　邵越邪邪一笑，暗示道：“主播们都是叫哥哥的。”

　　洛满硬着头皮，难为情地小声说：“谢谢……月神哥哥。”

　　邵越却尤嫌不够似的逗弄他：“连贯地再说一遍。”

　　“谢谢……月神哥哥……的打赏。”

　　“再来。”

　　“谢谢月神哥哥的打赏。”

　　“不用谢。”邵越凑在他耳边轻轻地笑了，“比起月老师，我更愿意你叫我这个。”

　　洛满摸着耳朵，嘴唇咬得鲜红。

　　邵越见他这样局促，也不逗他了，告诉他：“这是有些女主播叫的，我听着怪不正经的。到时候你直播，只用念他们网名表示感谢，挑几个人就好了。”

　　洛满认真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被戏耍的恼羞成怒，拿起手中的笔记录了下来。

　　字如其人，洛满的字和他一样秀气好看，但细细一看，每一个字其实又蕴藏着笔锋。邵越不难想象当初的洛满是怎样认真听着每一堂课，又是怎样用这样一手好字地一丝不苟地记录下课上的每一个要点。

　　想到当时邵越跑去洛满的学校找他，得知他已经休学了。班主任一脸惋惜，直说可惜。

　　是真的很可惜啊，他只不过走了一个月，却弄丢了洛满整整三年。

　　找到了，就不会再放他走。

　　邵越又给洛满讲了一小会儿，包括如何和粉丝互动，怎样和他们聊天，听得洛满眼神里都是崇拜。直到夕阳西下，底下的几个主播教学完毕上来找他搭顺风车。

　　他一使眼神，大白就会意了，拉着几个主播去楼道边上回避。

　　见洛满好奇地望几人那边张望，邵越不动声色不遗余力地抹黑着同事：“小主播嘛，没经验，备课不充足是这样的，他们不像我，能教的东西很多。”

　　洛满听出了邵越的玩笑话，轻轻地笑了一下，“你们关系真好。”

　　“他们烦着呢。”邵越摆摆手，千防万防没防住安双借机报复。安双告诉几个主播今晚邵越会送他们回去，公司就不派车来接了，于是几个主播嗷嗷待哺等着邵越。

　　邵越起身道：“那等你晚上有时间的话再看看直播吧。其实也不用紧张，直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洛满点点头，小声问：“我可以看你的直播吗？”

　　邵越意外洛满会这样问，笑说：“当然。”

　　“你今晚直播吗”

　　“你今晚会看吗？”

　　“不知道……”洛满想了想，“每天晚上我都会练习到很晚，我怕我来的时候赶不上……”

　　“不晚。”顿了顿，邵越无比认真道：“你来看我，多久都不算晚。”

　　洛满一怔，摸着耳朵笑了起来。

　　※※※

　　从那间舞蹈室出来后，邵越心情像是很好，几人这才松了口气，乐呵呵地跟在他后面。

　　看样子是没怪他们打扰他追星。

　　魏魏跟着邵越走到了停车场，对其他人说：“我觉得月神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几人心知肚明，还能哪里不一样，更骚了呗，你看看那走路的姿势，真是扭得山路十八弯啊。

　　酒蝉挤眉弄眼地问：“你们闻到了什么味道吗？”

　　良宵会意：“是春天的味道。”

　　大白接话道：“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的季节。”

　　酒蝉点头：“冰河解冻，彩蝶纷飞，狗熊撒欢，春暖花开。”

　　“看啊！”大白指着驾驶座上浅笑的邵越，壮着胆子说：“公海龟趴在了母海龟的身上，发出了酣畅的声音！一年仅有一次的强烈刺激让雌牛高兴得不停跑来跑去,邵主播还是在原地憨憨地笑着……”

　　良宵鼓起掌来：“终将有一天，所有的动物们都冲破关束它们的樊笼，奔向自然的时候，这一天将是邵主播的盛大节目。”

　　话音刚落就听邵越摁了两下喇叭，“还想不想回家了？给我上车！”

　　“好的好的！”几人打开后车门就往里挤，谁都不敢坐在发情期的邵主播边上。

　　四个人中还有一个吃播，显然是挤不下的。于是邵越点兵点将：“大白。前面来。”

　　被点了名的大白一脸悲痛地告别小伙伴，坐到了邵越身边，又换了另外一个脸色：“我就喜欢坐前面！能坐在我哥旁边可真好啊！”

　　为了表示决心，大白还唱出了《我爱北京天安门》的调：“我爱邵越副驾驶，副驾驶上太阳升！英俊英明邵主播，带领我们向前进！”

　　几人在后面听着大白唱彩虹屁，紧闭双眼，一脸不忍直视。

　　邵越瞥他一眼，嫌他聒噪：“闭嘴。”大白高高兴兴把嘴给闭了。

　　一路无言。

　　虽说邵越的声音冷，可眉梢的得意，嘴角的弧度，无一不向大家透露着他心情很好。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邵越把车开回了市区。

　　《做豆》基地大是大，就是太远了，周围都是荒凉的景色，像极电影里抛尸荒野的场景。众人都提心吊胆，生怕行差踏错邵越会把他们丢在这。

　　市区车水马龙，后头的几人渐渐放松，聊起了今天的见闻。

　　两个女主播已经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哪个练习生真人比电视里好看了，刚说出宫天的名字，听到开车的那人轻咳一声，忙改了口：“不过谁都没有我们满崽好看啊！”

　　前头那人轻笑一声，似是对这句话很满意。

　　魏魏却不满意，捂着肚子直叹气。

　　良宵问他：“怎么了？要上厕所了？”

　　“不是不是！他们太帅了！”魏魏又是一叹，“算了！你们脸好的人是不会懂我的痛的！”

　　魏魏是个吃播，曾有吃垮J市某连锁自助餐店的辉煌战绩，被该自助餐店拉黑的同时也奠定了他在美食区说一不二的地位。

　　不少粉丝慕名而来，想看看这个主播肚子的底线在哪里。魏魏身体力行告诉他们，他，大胃王魏魏是没有底线的。

　　大白就安慰他：“魏魏，咱肚量大，赚钱要紧，赚钱要紧。”

　　这次酬劳给得特别丰厚，魏魏是个见钱眼开的，遂忘了自己在一种练习生中鹤立鸡群的事。

　　几人各负责一个组，大白担子重些，除了负责自己的那组，还要接手洛满剩下的组员。

　　大白阴恻恻地瞥了邵越一眼：“我都是为了谁？”

　　邵越笑，状似懵懂无知模样。

　　魏魏一见邵越在笑，忙问：“月神负责谁？”

　　邵越嘴角勾着笑，佯装害羞道：“我只负责小满。”

　　魏魏：“……”

　　行吧，饿昏了头的人是会失忆的。

　　又开了五分钟，邵越在自家小区停了车。

　　大白：“这不对啊？双哥不是要你送我们回家吗？”

　　熄了火，钥匙交给大白，邵越自顾自地下了车：“谁说的谁送。”

　　大白：“你又不直播你回去这么早干嘛？”

　　“谁说我不直播？”邵越俯下身，冲着摇下来的车窗微笑：“我现在就要去直播。”

　　良宵疑惑道：“可你不是说你心疼啊。”

　　“心疼？”邵越一哂：“早治好了——被人亲嘴治好了。”

　　“亲嘴？？”

　　邵越道：“字面上的意思。”

　　于是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他走进了楼里。

　　山路十八弯的扭法，一看就是发情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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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播们那些话引于《动物世界》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