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入粉籍》谢朝夕

3、第 3 章

　　今天的会实在很无聊，邵越也实在没有出席的必要。

　　只是他如果拒绝，安双又会喋喋不休——尽管安双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一帮子人你吹吹我，我吹吹你，邵越有些困了，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在底下刷起了微博。

　　洛满微博没动静。

　　官方微博也没动静。

　　其他练习生一张合照也不发。

　　没意思。

　　他食指不断下划刷新，一声提示音很尴尬地在会议室里响起。

　　在场的股东个个都是人精儿，只当自己是聋了，听不见听不见。

　　逗猫的主播圈的水很深，谁霸主页谁有流量，谁就招人恨。这么多年了，显然邵越是众主播最恨的那一个。

　　底下的主播们想扳倒他，明的暗的都试过了，可邵越依旧风风光光地在巨星主播榜第一名屹立不倒。即使三天打渔两礼拜晒网，主业追星，副业直播，高兴了说骚话，不高兴没表情，也还是有许许多多粉丝痴心相随。

　　粉丝们天天嚷嚷着要爬墙爬墙，但哪一个不是爬完了墙又回来。

　　于是主播圈传过邵越家里人可能是逗猫高层，不然不可能纵容他这么随性。一时间各种恶意的揣测都出来了。但其实他们都不晓得邵越自个儿就是逗猫的二当家。

　　当年逗猫刚刚创立的时候邵越正好退役，意志消沉。发小何衷就怂恿他入股，这就有了逗猫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何衷这几年产业做得很大，不仅是逗猫，连大鱼也是他收购的。

　　底下的小主播们惹是生非，口无遮拦，嚼邵越舌根，挖邵越黑料，但这些年邵越只淡淡一哂，犯不着跟他们计较。

　　知道邵越是逗猫二当家的几乎都在这会议室里了，谁都没往外说过。因此他们回回听人编排邵越的与高层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时，心里都暗笑起那些小主播们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

　　得亏邵越不愿意和他们计较，要是细查起来，只怕有他们好受。

　　商业互吹了一个小时，何衷也听不下去了，提前散了会。

　　邵越是第一个冲出门外的，冲出去又被叫回来，何衷道：“你留一留。”

　　邵越只好迂了回来，眼看着股东们一个一个和他告别，鱼贯而出，他伸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四点二十八分了。

　　何衷看他一脸很想走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邵越就讨厌何衷这副看透一切的样子，也不和他装了：“有话说话，我要回去看节目了。”

　　何衷前几天听说他在追星，还很不相信，观察了两天朋友圈，还特意找秘书聊了会。小秘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何总，千真万确啊！《做豆》制片人珍姐还和我说了，说是双哥联系她，听说是要把月神塞进《做豆》里。”

　　何衷听后一惊：“邵越想要出道？不了吧……他转眼就要二十七了！一把老骨头去团里凑什么热闹啊？”

　　“不是不是！”小秘书忙和他解释，“好像是他说要传授什么巨星主播的直播经验。”

　　何衷笑了，“得了吧，他能有什么经验。”

　　何衷至今也不知这人怎么圈那么多的粉，前赴后继，太太团，兄弟帮，一茬儿接一茬儿。要说早几年打《星尘》的职业赛，带着YW拿过冠军，可六年过去了，他也该过气了。电竞代有才人出，总有人觉得若不是这张脸，何必又让邵越在游戏主播圈独领风骚这么些年？

　　面对着何衷，邵越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不知道憋着什么心思，马上换了脸色，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支持你的产业吗，大鱼好歹也是你们家的，我支持你们家节目就是支持你啊！”

　　何衷听着邵越油嘴滑舌，觉得这人可能有事要求他了。

　　果然——

　　紧接着就听邵越挂着笑问：“所以你能给我走个后门，把洛满捧出道吗？”

　　然后邵越就被赶出了逗猫大楼。

　　很没有排面。

　　十二月的J市刮着风刀子，树上光秃秃的，枝桠乱颤。邵越今天出门匆忙，草草地套了件黑色风衣，里面也就穿了件白色薄毛衣。很普通的一身，没想到却还是被粉丝认了出来，风口子那堵着他问他要签名。

　　是一个年龄不大的粉丝，十五六岁，穿着J中的校服，笑起来眼睛眯一块儿了。

　　邵越微微侧身给他挡了挡风，接过中性笔，在作业本上龙飞凤舞地签过自己的大名。

　　粉丝很激动，告诉邵越，自己也pick了洛满。

　　邵越本来是想走的，一听这话，觉得这小弟弟又上道又有品味，热情地拉着他去大楼对面的酱肘子店请他吃酱肘子。

　　这家酱肘子店邵越常来，和老板混得很熟。

　　很熟是什么意思，就是我能调你们店里的电视频道。

　　于是邵越带着粉丝看了半期《做豆》花絮。

　　邵越一边调台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粉丝粉邵越的时间不短了，一见邵越和他说话，他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激动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磕磕巴巴道：“我……我叫洛家阳！”

　　“坐下吧。”邵越把他给生生给拽坐了，大概是洛满的关系，他觉得连带着和洛满一个姓的人都可亲可爱。

　　两人抬头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播的花絮。

　　今天的主题是尬舞，把五十个练习生打乱分成五组比赛尬舞，几个老师来评判选出四个优胜组。优胜组的组员们可以率先吃到节目组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饭菜，剩下一组的练习生只能饿肚子了。

　　镜头先是给一桌子饭菜扫了一遍，琳琅满目，好赖不等。原来这饭菜也是分等级的，名次靠前的小组有优先选择饭菜的权利。最好的是鸡鸭鱼肉便当，最差的应该是一些面食。

　　优胜组把好吃的都先给选走，剩下的再让其余的小组来挑选。

　　邵越暗呸了口何衷，资本社会就喜欢分个三六九等，连吃饭都不让人舒心。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洛满，毕竟洛满舞蹈功底好，在练习生之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何况他抽到一个综合实力还不差的小组。众人把签一展开，面对这一组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十名这里有四个，惹不起惹不起。

　　老板把酱肘子给端了来，枣红色的肘子皮带着点浮动的金亮，上头泼了层浓稠如胶的酱汁，盛在青白的瓷碗里。

　　邵越和洛家阳啃了口肘子，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一路滑进了嗓子眼里，口齿间沾着四溢的醇香。

　　两人一边吃，一边看节目，洛满这组选择了一个中等难度的舞蹈。邵越可看不懂，放眼望去，一排人里他只看得见洛满。

　　洛满到哪儿都像是会发光似的，牢牢地占据着邵越的视线。洛满一出现，邵越的世界就亮堂了起来。

　　有的人美而自知，像是邵越。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捯饬得人模人样，一件白衬衫穿得精英禁欲，坐在镜头前，挑眉勾唇，笑看满屏“老公操|我”。

　　而有的人美而不自知，譬如洛满。即便是一弯眼，一抿唇，都会有人为他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偏生他自己懵懂不知。

　　今天洛满的发色是银白色的，高鼻薄唇看上去沉沉冷冷的，造型师给他刘海稍稍拨开定了型，分出了一个小小的心形，倒是生出几分可爱的感觉。

　　一身黑衣的他节拍精准地踩在了点上，动作规范到位，连腰侧的银链都有节奏地甩出铮铃声。看上去酷中带柔，一切都恰到好处，既不畏缩也不刻意。他手上拿着一条红色绸带，就是它搅动了星河，搅落了红鸾，搅乱了心房。

　　整个台上数他最耀眼。

　　邵越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回想起他第二次去见洛满，就是在这个舞蹈室旁的化妆间。他装模作样地跟着安双进了门，作为直播导师过来和练习生见个面。

　　化妆间只剩洛满一个练习生了，他局促地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和邵越打了个招呼，后者用眼神支走了其他人。

　　洛满很有礼貌，一口一个“邵越老师”地喊着，看上去很是尊敬。

　　邵越直勾勾地看着他，低声说：“别叫我这个。”

　　这个太一本正经了，叫这个，总会让他觉得在搞学生。

　　洛满就吃不准叫他什么好了，攥着手中的红绸带有些左右为难，“邵老师？”

　　邵越没答，走近了两步，勾唇看着他。他比洛满高一些，洛满的眉睫近在眼前，长睫轻轻颤动，眼下覆下一排阴影。

　　邵越老师不行。邵老师不理。

　　那……

　　想到之前看他微博，好像还有粉丝开玩笑叫他月老师。洛满舔了舔唇，微微仰起头，看着他，试探性道：“月、月老……师？”

　　邵越一顿，一贯的微笑又捻了起来，似乎在回味他刚刚的叫法。

　　月老？

　　好像也不错。

　　“那我岂不是能牵红线了？”话音刚落，邵越伸手，两指夹着洛满手心的红绸带扬了起来。洛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合指握住，不解地看着邵越。

　　一扬，一握，纤细的红绸带在空中短暂地绷直，高处的二指却又很快似眷念非眷念地松开了：“拿好了。”

　　洛满的手指收得更紧了，绸带落在了他的手中。

　　邵越扬扬下巴，点着门口的方向：“那边好像叫你录节目了。”

　　洛满回过神来，磕磕巴巴道：“谢谢月老师。”

　　邵越摩挲着二指，低声道：“不谢，快去吧。”

　　洛满闻言赶紧攥着红绸带跑去，推门时顿了顿，回过头又对着邵越笑了一下。

　　邵越的指尖好像有什么烧得慌。

　　※※※

　　舞蹈表演结束，主持人公布结果——

　　洛满这组不出意料地获胜了。

　　练习生们开心地领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邵越目不转睛，想看看洛满究竟喜欢吃什么。

　　只见洛满走到餐桌边，回头看了看身后望眼欲穿咽口水的其他练习生们，抿了抿嘴，就近拿了个馒头。

　　邵越皱眉，他那么好的名次，为什么只拿个馒头？

　　洛家阳也在旁边忿忿不平：“月神！你说他为什么只拿馒头啊？”

　　邵越叹了口气，这人从小就这毛病，宁愿自己吃点苦，也要把好的给别人。

　　身后那桌好像也被洛满给吸引了，两个女生窃窃私语，“这个小哥哥好帅啊！他是谁啊？他是谁啊？”

　　邵越耳朵尖，回头朝她们微微一笑，莫名带着点骄傲的语气：“他是洛满。”

　　是我的洛满。

　　回过头，咽下一口滑腻。

　　芬芳四溢，嘴角越翘越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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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乔的手榴弹，超凶、纪悄、栀谙的雷 鞠躬躬
丢失了爆肝到凌晨三点的六千字存稿，一下又回到了裸更的解放前
我不想叫谢朝夕了，朝不保夕这一点儿也不吉利
我应该叫谢朝更才对
好了之后在文里安排一个小写手就叫这个名 纪念我今天痛失爱稿和WPS彻底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