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大唐》烟非雾

33、第三十三章 盛唐文豪（一）

　　当路过一家酒肆时，李俶停下问道：“累否？休息一会儿可好？”
　　李云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抿了一下干渴的红唇，抬头看看已近正午的太阳，点点头，跟在李俶身后，进了酒肆。
　　李云倾从进门就开始就在打量酒肆里的布置，虽不如东市里的酒肆华丽，却也别有一番风趣，里面的客人也比东市里的多出许多，一楼大堂坐满了人。
　　李云倾一边东瞅瞅西望望，一边小声嘀咕：“唐朝那么多大名鼎鼎的人物，怎么就没让我多遇上几个？”
　　李俶没听清，又见她四处胡乱张望，就小声问道：“云倾在找什么？”
　　“呃，没什么。”李云倾应了他一声，又扭头向四周看去，看来看去，谁也不认识。
　　上了酒肆二楼，李俶要了一间雅室，点了瓜果汤水。
　　雅间里还是比较凉爽的，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布置得相当优雅。李云倾吃着用井水冰镇过的西瓜，干燥的喉咙顿时感到舒爽。
　　“你们唐朝别的还好，就是太爱限制人的自由，住宅限制在坊内，商业区只有这么两个，连作息时间也要限制，晚一点进坊还得受重罚，真是一点儿人权都没有。”李云倾吐槽道。
　　李俶道：“此法便于治理，虽处处限制，然长安城内街道干净整齐，治安良好，百姓夜不闭户亦无盗窃之事。”
　　“切~~”李云倾不服气地说：“我的家乡城市里也很干净整齐，治安良好，还不限制人的自由。”
　　“……”又被鄙视了，李俶无语，沉默地端起汤水。
　　李云倾却还没完：“还有，在你们这里花钱，真的是很辛苦，没有大面值的钱币，也不流通金银，想要挥霍地花钱，不是背一大堆铜钱，就得拉上几车绢帛。”
　　“我就奇怪了，那些在青楼挥霍的纨裤，是否出门前得先拉上一车铜钱？”
　　本来很风流潇洒的事，被李云倾这么一说，顿时叫人觉得好笑。
　　可是，还真是有人这么做。
　　想想前面公子风度翩翩地走进青楼，后面跟着一群奴仆抬着一框框铜钱，李俶就忍不住想笑。
　　李云倾翻了个白眼，继续嘟囔道：“那像我们，一张银行卡在手，兜里装个几百万，别人也看不出来。”
　　“银行卡？”李俶问。
　　“唉，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李云倾摇手阻止了他的询问，她怕那麻烦的解释。
　　对于李云倾的鄙视，李俶已经开始免疫了。
　　他喝了一口汤水，道：“金银、布帛、铜钱均可用于交易。”他正襟危坐，神情严肃，“自古以来，百姓习惯了以物易物，战乱之时尤为甚。即便我大唐如此繁荣安定，也无法改变百姓的交易方式。”
　　李云倾想想也对，远的不说，就说从东汉之后，到唐朝建立，这四百年间战乱不断，面对今日兴明日废的钱币，百姓只能认准了易物交易。
　　就像新中国建立之前，那动不动就变成废纸的纸币。
　　他们又点了饭菜，忽然，旁边的雅室里传来了男子雄浑悲壮的歌声：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
　　李云倾在听到那人高歌之时就竖起了耳朵，听到唱的是《古从军行》这首李颀的千古名篇时，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摇着李俶的胳膊说：“是李颀的《古从军行》！”
　　李俶轻轻点头：“恩，此乃李颀几年前所做。”
　　歌声停止，隔壁忽然静默下来。
　　李云倾问李俶：“隔壁会是什么人？会不会是诗人大聚会？”
　　李俶摇摇头，表示不知。
　　“不管了，我要过去看看，你陪我。”李云倾嗔道。
　　她是女子，不方便贸然同一帮陌生男子打交道，拉上李俶就坦然多了。而且她坚信自己的化妆术，不会暴露李俶的真实身份。
　　“……”李俶犹豫，若被人认出，会很麻烦。
　　“你是不是怕人认出你？”李云倾看着李俶，对他飞个媚眼，惊得李俶连忙转过脸，“你放心好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站在你娘亲面前，她都不一定认得你。我保证！”说着，李云倾举起右手，做了个发誓状。
　　李俶哭笑不得，他的母亲早就不在人世了。
　　李云倾拉着李俶来到隔壁门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应声说：“请进。”就径直拉着李俶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雅室里摆着六张矮小案几，六位中年文人分席而坐，此时已经有些醉意，他们或坐或靠或卧，形容不羁，有的锦衣华服，有的布衣荆簪。
　　首席是一位年纪较长穿着道袍的老者。
　　“二位有何事？”那道袍老者问道。
　　李云倾拱手说道：“在下与兄长听到有人唱李公的诗，心中感慨，前来凑趣。”
　　道袍老者听后一笑，问：“哦？有何感慨？”
　　“自古以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又有谁在意过百姓的感受呢？这首诗借古讽今，令人扼腕叹息。”李云倾侃侃而谈，却不料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李俶也黑了脸，低声喝道：“云倾，休要乱言。”
　　“这位娘子，此诗乃是讽刺汉武帝穷兵黩武的。”道袍老者沉声说道。
　　“呃？”李云倾猛然反应过来——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这里可是唐朝，照自己的话说，不就成了讽刺李隆基么？难怪众人都变了脸色。
　　幸亏现在不是清朝，要不然来一个文字狱，只怕李颀就要被抄家灭门身首异处了。
　　李云倾更不知道的是，晚年的唐玄宗李隆基依然极重边功，之前唐玄宗向王忠嗣下令攻打吐蕃据守的石堡城，王忠嗣却认为：“石堡城地形险固，吐蕃举国而守。攻下此城，肯定要死数万士兵。所得不如所失，不如休兵秣马，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