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爱》亲亲爱

16、情窦初开

　　当中介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惊讶。一个星期的时间，让我整理东西和做好搬出这里的心理准备，应该算是宽容的了。我想起谭小雨那天高昂的下巴。。。对她来说，一定希望我立即马上迅猛地就离开。
　　我苦笑着站在路边等公车。
　　虽然被子琳从学校赶了出来，但课终究是要上的。况且这个星期，可是重要的期中考试周。昨天因为疲劳过度还熬夜看书，竟然在沙发上蜷缩着睡着了，早晨起来感觉感冒变严重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家里的药箱，可能是爸妈临走的时候带走了吧。头很重，呼吸需要鼻子和嘴巴全力的配合，喉咙连吞口水都会钻心地痛。可能有点发烧。对于这几天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来说，这点小病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公车发出重重的叹息声停在我面前。我自嘲地笑了笑，便挤入了人群。车上人很多，大多数都站着。空气不流通的缘故，车里一股难闻的味道。胃又开始倒腾，我咽着口水忍耐着要吐的冲动，却必须忍受扁桃体在一次次活动中给我带来的剧痛。这样难受地憋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看到了学校的大门。几乎是从公车上被人扔下来一样，我跌跌撞撞地站直，视线短暂地模糊了一下，我用力揉揉眼睛。韩筱游，你可千万别倒下。今天晚上还要上班那！正当我神志不清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突然飘过来：“蘑菇头？你怎么从公车上下来？”是他。。。我站了站稳，看了眼靠着打开的车窗和我说话的流浪狗。“唔。。。”虽然我神智不是很清晰，但是不能告诉他是子琳把我赶出来这点还是明白的，“我搬回家住了。”声音沙哑的自己都下了一跳。
　　他皱着眉头看我，突然伸手把我拉近他，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只大手搭到了我额头上：“在发烧！喂蘑菇头！你生病了啊！”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清亮，只是为什么我觉得，有种焦虑的情绪。看来我是真的发烧了，而且烧的不轻，不然怎么会胡思乱想呢。
　　“我没。。。啊。。。”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他从车上跳下来，拉着我就往后座塞。一定要用那么粗鲁的方式吗？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暴力狂流浪狗，你要干嘛啊？我已经到学校了，可以自己走。。。”
　　“去医院。”他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一样，已经发动车子准备掉头了。还有半个小时就有电信课的考试啊！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后面把他的肩膀用力一扳：“不行！我要去考试！”他显然是被我的举动激怒了，回过头用凶神恶煞的表情看我：“我说去医院就去医院！烧成这样还考什么啊？！”我急了，生病又不是第一次，有那么严重吗？我只知道如果旷考，会被系主任批的很惨。。。想到系主任唾沫横飞教训人的样子，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我哆嗦了一下，决定用威胁的方式：“你如果不带我去考试，我就在半路上开车门跳下去！”虽然声音沙哑，但是口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愣了愣，把头转回去，然后踩了脚油门。车子开动的刹那我听到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个蘑菇脑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看着车子开进了学校大门，我终于放心地在座位上一靠。。。浑身乏力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德育楼，谢谢。”有车子送到门口确实幸福，所以我也不会笨的拒绝难得好心的流浪狗的招待。便心安理得地像坐出租车一样地说了目的地。他一反常态的没有因为我的放肆差遣而被激怒。
　　车子在德育楼的正门口停下，我连忙下车，头也不回地就想往里走。这里耳目众多，要是看到我从流浪狗的车上下来，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闲言碎语了。他在我们学校的名气可不是一般的响。。。走出没几步就听到背后流浪狗在吼：“喂！考试要多久啊？”我感觉脸噌一下红了，无奈地转过身。因为喉咙痛，根本没办法远距离和他喊话，而且喊话那么“高调”的事情真的不适合在这里进行。我别扭地伸出右手，比了个2的动作。然后迅速放下。他怎么连我考试多久都要问，真是。。。“那结束了在这里等！”他喊完便一脚油门冲出好远。那个。。。什么？！他的意思不会是要接我吧？！脸又不自觉地一阵红，我呆呆站在大楼前面的台阶上，有一瞬间居然一点生病的感觉都没有了。
　　“小妞！”我听到浩南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抬头望去。浩南正和子琳一起向这边走过来。我看到子琳刻意地别过脸去，心里咯噔一下。正发愣，浩南已经走到我身边了。“一个人住在家里还习惯么？”浩南关切地问我，然后打量起我来，“脸色那么差。。。是不是不舒服啊？”她拉了我往教室的方向走，一边问道。我偷偷瞄了眼默不作声的子琳，她正埋头走路，浩南因为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苍白的脸上，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唔，没事。。。就是整理行李累了点，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我含糊地将生病的事情隐藏了起来。如果知道我搬回家第一天就生病，她一定会不容拒绝地要求搬去和我同住。浩南仔细看了看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关照了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教室在二楼。我走上楼梯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头一晕，一脚没踩稳，向一边的墙靠了过去。“呀！”我敢保证虽然我的肩膀很大力地与墙壁密切接触，但是这么尖锐的声音绝对不是我发出来的。尖锐。。。我心里一慌，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谭小雨？！
　　浩南没料到我有这样的突发状况，连忙过来扶我。一旁的子琳嘴唇动了一下，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我此刻怔怔地看着被我吓到了的谭小雨。刚才的情况太突然，当我倒向墙边的时候她正和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下来，被我这样一靠，她蓦地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怒目圆瞪，咻地站起来看着我，目光在碰到我的时候我短暂的惊讶，随后变成嘲讽：“是你呀！我想怎么那么倒霉呢，原来是碰到倒霉鬼了。”她的声音那么刺耳，若是以前我早就竭尽全力地反击了。可是今天不行。不是因为我虚弱的身体，而是因为心里的阴影。毕竟。。。我脑袋里突然出现“一百万”三个字，脸开始发烫，目光怯怯的不敢与她对视。但是她的话激怒了浩南。浩南一手扶着我，一手指着谭小雨的鼻子：“女生说话那么粗鲁，是不是要姐姐教教你女孩子应该有的礼貌啊！”谭小雨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更何况刚才和她一起走的那两个女生还在旁边愣愣地看着呢。她一把推开浩南的手，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度激动而抽搐了一下：“竟然这样对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啊？！”她大大的眼睛瞪的很圆，我想她要是再被刺激，可能连精致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现在不是看好戏的时候，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让浩南和她有更多的争执。可能我害怕的是谭小雨会把我家的事情全给说出来吧。于是我按住正打算发作的浩南，摇了摇头。浩南虽然不明白我隐忍的原因，但是见我那么反常的让人欺负，反而真的照我的意思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看了眼愤怒的谭小雨，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啊，是我不小心。。。你没事吧？”我知道我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谭小雨见我这样的态度，可能也觉得在朋友面前有了面子，便轻蔑地哼了一声，拽着她的姐妹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舒了口气，转过头看到浩南皱着眉头盯着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没，没。。。我爸爸一个朋友的女儿。从小就这个脾气。”前一句是事实，后一句。。。应该也没有错吧。我这样想着，就拉着浩南往上走。一声不响的子琳也跟着走了上来。拐角处传来两个男生的低语。
　　“那个是广告系新生谭小雨吧？听说是个脾气火爆的富家千金。”
　　“应该是的没错。”
　　“看你色迷迷的样子，不是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吧？哈哈！”
　　“你说什么呢。有谁不知道这个美女已经心有所属了，天天追着那个假ABC不放呢。”
　　“谁是假ABC啊？”
　　“还有谁啊，那个在学校吃香的要命的林赫信呗！”
　　我顿了顿脚步。我知道浩南和子琳都听到了这段对话。浩南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子琳，我也一起回过了头。子琳的脸色一阵发白，没多久就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她无意地扫了我一眼：“干嘛。不就是分手了么。我没那么脆弱。你放心。”她这话是用来安慰浩南的。但是对于我，根本没有作用。她心里的疼痛我想只有我能了解吧。看来浩南是知道他们分手的事情了。但是。。。应该还不知道那晚发生的事情吧。
　　考试的两个小时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收到林赫信和谭小雨的双重刺激后我还以为我的精神突然变好了。可是一坐到教室里，所有的不舒服又都回来了。嗓子干燥，鼻子呼吸困难，头晕脑热，四肢无力。连握笔的手都好像不停大脑使唤一样，写的字都可以飞起来了。不过唯一庆幸的是眼睛虽然酸痛，还是能把题目看清楚。
　　从考场出来的我就像刚打完仗一样，气喘吁吁。浩南看了看我虚弱的样子，不禁担心起来：“小妞你还好吧？怎么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送我回去？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现在。。。流浪狗应该在大楼外面守我吧？！如果。。。如果浩南和子琳和我一起出去。。。那岂不是。。。哎呀怎么办。。。一着急，我都忘记回答浩南的话了。
　　“我还要去下图书馆。你们先走吧。”子琳应该是不喜欢三个人这样的尴尬的气氛，找了个借口开脱。我像是找到机会般拉着浩南：“我一点事都没有，回去睡个觉就好了。浩南，你不是上次和我说想去借通信方面的书吗？你就和子琳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浩南不置可否的看着我：“你真的可以？”“恩恩恩，可以的啦！你快去吧！”说着放开了拉着她的手，把她往子琳的方向轻轻一推。她担心地看了看我，见我笑眯眯的样子，就说了句记得吃药，便加快了几步和子琳并肩而行了。呼。。。我看她们走远了，才慢慢地向大门走去。果然。。。那辆奥迪TT张扬地停在门口。我刚一出来，就看到流浪狗不耐烦地靠在车门上。见我出来，向我招招手。旁边经过的学生有些侧头看我，我顿时脸上一阵燥热。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还没等他说话就钻进了车子的后座。他见我那么主动倒是有点诧异，不过很快便笑着看我：“今天很听话嘛蘑菇头。”他见我只低着我，便转回身去将车子发动了。
　　一路上我都没有和他说话。不知什么原因，我自己都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反常。其实我完全可以拒绝的，我完全可以冷冷地抛开他的关心，一个人回去。可是我并没有。反而心里像是喜欢这样被他关心似的。而且刚才身体的不舒适在看到他笑的时候居然又消失了。真是。。。见鬼了。
　　他一直很认真的开车，却开得不想上次去看电影那次那么快了。那次我坐在后面一直板着脸，还因为他近似飙车的车速而几次差点吐出来。那么，他今天这样是不是因为。。。我立即阻止了自己再一次的胡思乱想。因为心虚而刻意坐了坐正。他没有回头看我，而是突然带着笑意地说：“怎么了？座位不舒服？”
　　“唔。。。”当然不能告诉他我在想什么，便临时找了个借口，“你车上，应该放几个软软的靠垫。。。”以前爸爸的车上就有那种东西，我每次坐他车最开心的就是可以抱着这些靠垫舒服地半躺在后座上了。但是流浪狗的车里没有。空空的，一点都不温馨。
　　“谁要在车上放那种娘娘腔的东西啊。”他不满地抗议，“蘑菇也应该有脑袋的吧。怎么老是想写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突然“扑哧”笑了。没有原因的，听他不满的口气，似乎还带着“我已经是个大男人”的郑重声明。听我这个反应他显然是被我猜中心事了，我看到他耳根微微泛红，心里更得意。原来这小子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笑什么啊。不许笑。”
　　“笑笑又不会死，那么介意干什么。”
　　“我说了不许！”
　　“我就是觉得好笑嘛。”
　　“。。。”
　　心情变得轻松。好像很多天没有这样真心地笑过了。一直都感觉很压抑很沉重。所以流浪狗，还是要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