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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8 ...

  •   真娘想自个必是厌极了那阿惠,也不知那阿惠吃错了什么药,那日淋了瓢泼大雨,将将入夜敲了她家的门。

      这里里外外都知道她是什么人,哪有个正经人家的小娘子巴巴地谁也不带就上赶着来?

      因此议论了好多天那日的情形,那雨趁着春衫将她整个身形都浇显了,一进了门又是哭诉一通,真娘虽气,却也做不出心狠赶人之事,怕这雨夜泥泞,山路湿滑,出了什么事不好交代,便吩咐人暂且留了她一夜,安排在别苑,离邹郎君的院子极远。

      这阿惠到是乖乖应了,第二日真娘吩咐人叫吃过早饭便将人打发了,不想贴身婢子回来慌慌张张道说早起就没见到人,不会自个下山去了罢!

      “里外都找过了?”

      “都找过了,都说没见到人。”

      真娘想了想,涌出一想法,当即带了人直往邹郎君住处,还未进屋,便拦住一人指着汤碗里的药厉声道:“这是什么?”

      那仆役端着药抖抖索索,还未说话就忙跪下求饶,真娘便知她这好兄长说得好听再也不吃这些药了,不曾想这院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满了个透实,一点也不叫她知道!

      “好好好!”真娘连叹三声,嘱咐道:“叫他们都给我在外跪着!不到时辰不准起来!”

      一声吩咐下去,一院子拉拉杂杂跪满了人。

      真娘平复几下,贴身婢子上前替她打开门,扑面一阵香气,这里头红绡帐暖,正睡卧春榻呢!

      婢子小声惊呼,忙举了团扇挡住真娘的眼,省得脏污了,低声骂道:“这阿惠可真叫没眼了!竟——!”气羞了满脸,不愿多瞧那靡靡交叠的身子,更是为了真娘不值,好心收留阿惠,她竟作出这等下流之事,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娘子,咱们回去罢!”

      真娘摇头,叫人守着门,不准人出去也不准人往里进来,吩咐打桶水,道:“浇,给我浇醒了。”

      婢子舀着水,犹犹豫豫,虽说如今是了春,可这山上的水却还寒冻着,若一盆浇下去可不着凉了?

      “这郎君也要……?”

      真娘道自然。

      婢子没法,只好一瓢浇了两人。

      邹郎君美梦未醒,突兀受了冷水,脾性暴躁当下刮了婢子一脸,踹到在地。

      真娘冷笑一声,索性自个来,邹郎君见妹妹几瓢水不停,那阿惠惊醒尖叫起来,正四处躲着。

      邹郎君晨起头疼欲裂,一面应付真娘一面厌烦阿惠在榻上乱躲,将她扔下了床,此刻没法躲了,真娘提起桶由上至下浇了阿惠满头,阿惠冷得尖叫,伏在床下冻得颤颤,叫郎君救我。

      真娘甩了桶,坐至一边冷眼瞧了会这好热闹的场景,邹郎君只略宽慰了几句阿惠,后来叫哭得烦得不行,一言不发起来。

      “好兄长,难为你雨夜还暗度陈仓一度春宵,可过得欢愉?”

      邹郎君瞥了眼脚边含眉哭泣的阿惠,虽说模样可怜了些,但他知晓真娘不喜,也不说什么软话了,只道是片刻的消遣,如何犯得这么大气?

      真娘也知自个不必犯如此大气,可她真正气的是他阳奉阴违,是他不顾惜自个身体还要吃那药图个一时痛快!

      “阿兄真以为我是为了这女人跟您置气?”真娘冷笑,阿惠将身体蜷得更紧,“可却不是,您愿意和谁一道是您的事,我又如何管得?不过是劝说几句,可别吃了那些糊涂药身子坏了,将来可就不好说了。”

      “你咒我?”邹郎君脸色一变。

      真娘讥唇反驳:“哪敢呢!”

      邹郎君软和道:“我不过是觉得烦闷罢了,不知要待多久,因此糊涂了才想吃那些,下次再也不敢……”

      说至此邹郎君一哆嗦,冷得打了喷嚏,真娘一时撇嘴,邹郎君随爬而上:“你瞧我衣裳都还湿的,就为了你开心,你泼我那几下也该消气了,倘若我因此病了,你这心里又过不去了。”

      真娘面有松动,邹郎君再三发誓说日后再也不吃那些药了,一边发誓一边抖着,真娘到底不狠心,叹了口气,暂且按下不发作,此刻早晨发得一通气叫心口闷痛,唤起婢子回房去了。

      邹郎君抹了一把汗,好歹将人稳住了,倘若因他生了病,可就得不偿失,不用人劝说他自个投井权当谢罪了。

      阿惠低头跪在地上,没叫她她不敢起,这邹郎君也像是忘了她,反而叫人进来服侍,不想门外人道院子里的人都叫娘子罚跪了,不到时辰不敢起来。

      邹郎君听此发了一通脾气,叫随便哪里,一定要人来伺候,说着自个换下湿透的衣裳,半点也不管阿惠。

      阿惠冷得发颤,心里也冷得发颤,有把小刀左右将面颊刻了两个字,火辣辣得疼。

      过会伺候洗漱的人鱼贯而入,阿惠只赶得及抱住臂膀环住,那裙裙经过阿惠边上,不作停留,都穿了极秀净的鞋,有人收拾起来那床榻,轻轻将阿惠的绣花鞋踢至一边,扫净了踏脚,又有一人夹着熏片一层层里外香透了。

      她的鞋滚到了身边,阿惠盯了半晌也没动。

      此时有个婢子粗手笨脚扣不上衣带,邹郎君拧了好几次眉,厌烦叫她下去,领头的正要上前,不想阿惠却站了起来,几乎赤身裸体目不斜视从这些人面前走过,几个年纪小的惊目瞠舌,当下低下头不知往哪里瞧。

      邹郎君闻到一股香味,回头看她:“你还没走?”

      阿惠贴着邹郎君的背低眉顺眼替他扣上,这才道:“郎君没叫奴走。”

      “你倒是乖巧。”

      邹郎君撇眼瞧她这欲显不显的衣,到很贴他的眼,赏了个够,阿惠浑然不在意,伸手从托盘上拿了两条玉佩,不知该选哪个,而那捧着托盘的小丫头惊骇不已,吓红了脸,邹郎君一阵好笑,道:“这点事做不好,便去后院省得碍眼。”

      那小丫头当即跪下求饶,阿惠选了其中一条替他穿上,因挪动了位置,正好那小丫头跪倒在了阿惠脚边,外头看了以为是跟阿惠求饶。

      邹郎君闭眼挥挥手,就有人带了那小丫头下去。

      阿惠低头笑了,邹郎君突然凑近了闻她疑惑道:“怎么昨夜你身上的香到现在还有?”

      说着又顺着闻了几下,方浸了冷水这会愈加浓郁起来,勾得这邹郎君心魂荡漾,闻了又闻。

      那些个婢子见此低头退下,只剩他二人在这房里。

      阿惠道:“兴许是沾了什么罢?就变成这模样了,洗也洗不掉。”

      她抬眉含笑望着邹郎君:“您再闻闻我可骗你没?这闻着不好?”

      “好,自然是好。”

      邹郎君笑道,俯首埋于她肩窝,道:“本想叫你即刻家去,可却这一闻却是不想了,不若你留个几日,待我闻厌了再回罢。”

      “真的?”阿惠心里一动,压着声音道:“奴不走,只要郎君一刻没厌了奴,郎君怎样都可。”

      “哦?”

      邹郎君不当回事,叫了人来给阿惠送换洗的衣裳。

      如此阿惠便在邹家住下了,到真应了邹郎君的话,只要他不开口,阿惠便能在这长久住下去。

      东娘子来寻,说阿惠日日叨扰了,是他们的罪过,不敢如此放任了人一住便是好几日。可也不知阿惠怎么搪塞过去,偏是不回去,东娘子次次来次次空手而归,真娘见了觉得这做阿姐的可怜,倒像是她也有个不省心的兄长。

      这些时日真娘懒怠在家中待,春雨下得叫人烦闷,书也看不大进,因此叫人拉了车到外头去,道:“来了这么久到还未好好看过,待走了必是不回来了,不若趁此外头走走瞧瞧。”

      这日方散了云,走不多时却又下起了雨,田埂早被下得处处泥泞,一时车轮陷进去怎么也拔不出来。

      马夫及带来的一名仆役都下了车抬轮子,只是这坑实在深,一时半会弄不出来,奶娘和贴身婢子皆下了车也一道帮忙,不巧天上打了雷,劈在不远处的树上,火光冲天竟是将一颗树劈烧了,马儿受了惊吓,嘶鸣撅蹄子,真娘也因此磕到了车壁上,马夫忙安抚马儿,防止乱窜,免得捅出篓子祸端,婢子奶娘又忙去瞧真娘哪里伤了。

      只剩仆役一人要把轮子解救出来,又是一道响雷,车夫忙拽着绳,竭力保持着镇定。

      奶娘撑了伞,婢子扶了真娘下来,“这又是雷又是雨的,这马还老是受惊,我看该是找个附近的人给点银子帮忙才是。”

      “哪里有人来?这么大的雨,都家去了。”

      婢子跺脚:“那您说这可怎么办?就让娘子冒雨回去么?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你这小丫头,我又没说让娘子在这干等!”

      二人争执起来,那仆役突然指着雨里道:“那是不是有两个人?”

      仆役忙招手,待那二人走进了,婢子惊讶道:“小郎君?”

      阿雪也认出这些人来,惊讶万分,刘哥问是谁?

      是陆照阳的熟人。阿雪道,并不明说是邹家的。

      “娘子怎么到了这来?”

      真娘道:“车子陷进泥里了走不了。你又怎么在这?”

      “我陪刘哥在湖边捉鱼,不巧突然下雨,这离我家近,就一道回去暂避过这阵。”

      阿雪看了那车道:“我和刘哥来帮忙罢。”

      真娘瞥了眼阿雪光光的脚,叹气道:“又作死了,瞧你瘦弱的,我还怕你淋了雨就生病,暂且搁这算了,待雨停了,看看怎么样,不好便不要了。”

      “可……”阿雪心道这车还新得很呢。

      刘哥低声劝他:“好了,你也别往自个身上揽事,这马车一看就沉,现在又下雨,就我们几个根本不好办,还不如赶紧家去避避雨来得实在。”

      阿雪道也好,便邀请真娘他们到家里坐坐,真娘笑道:“这要是陆郎君晓得怕是要生气。”

      “只要不是邹郎君,如若是他就只能在院子坐了。”

      “如此到是沾了你的光。”

      一行人往了阿雪家去,真娘也不去屋里,因那是主人家私密的地,不能贸贸然进去,便说只在厨房小歇个片刻。

      阿雪忙着给每个人倒热水,“家里也没什么茶,只能喝水了。”

      真娘捧着热水,抿了一口,才觉得心里暖和,好了不少:“到是许久未见你了,气色比起冬日来好了不少。”

      她哪里知道这二人的甜蜜日子,阿雪低头一笑,显出不一样的模样来,有些念想了,“我回来后跑跑跳跳的,自然是身体强了些,我见您这气色有些差,是怎么了?”

      真娘叹气到底也不能说些什么:“不过是家里一些烦心事,我兄长给我找些不痛快,我懒得搭理,家里待着也闷,还是出来走走好。”

      阿雪以为大约又是那邹郎君做了什么,但他是想不到那头上的龌龊事来,更加不知还是牵扯上了认识的人,只以为是打打闹闹的一些,就像他与陆照阳前头闹过的别扭,想来一阵甜一阵傻的,是他这辈子犯得最大的胆了,都不好意思再想一遍。

      “不过我见邹郎君对您是极好的,既是兄妹哪里有隔夜的仇呢?”

      “又是陆郎君教你的?”

      阿雪忙不矢点头。

      这会刘哥打了水进来,问道:“院子里何时多了口井?便利了不少啊。”

      “是陆照阳请了人弄得,还是东娘子介绍过来,因是熟人还少要了我们银子。”

      “有这好事?”刘哥羡慕不已,嘟哝说早知他们院子里的井就找东娘子帮忙寻了人来弄。

      “看来这东娘子倒是个热心肠的人。”

      刘哥将鱼放进水里,回答真娘:“那可不是,娘子是外乡人不知道,东娘子一家是咱们这的大好人,虽说是富户,但也没拿权势压咱们,谁不敬重?现今都靠着东娘子打点上下,等着那幼弟长大好接过这个家。不过——”

      “不过什么?”真娘来了兴趣。

      “他家有个不省心的二娘子,小小年纪歹毒得很。”

      “这倒奇了,既是年纪小,怎么又歹毒了?”

      刘哥随口一句怎么不是,便将那时阿惠如何欺负阿雪不识字,诓骗他的恶事说了出来,还倒打一耙,害了陆照阳挨了板子。

      “如今已是适婚年纪,没个媒人上门提亲的,那般粗鲁嚣张的谁敢要?”

      刘哥说起兴头上,恨不得将那阿惠做的罪一一说出来,还叫真娘为阿雪评评理,阿雪忙拉着刘哥,道说这些事做什么?

      想刘哥不知,自个却知道这些事哪里能讲给真娘这般身份的人听,怕污了耳朵。

      刘哥当真不知真娘是谁,阿雪又没细说,还奇怪怎么了,阿雪道:“虽说她是不好,但老说她咱们也显得不大好。”

      刘哥嗤笑说他跟着陆照阳读书,读了许多道理,他们是不懂得,只知道那阿惠就不是什么好的,怎么说不得了。

      真娘低头轻笑了两声:“好了,不过是无聊才听的,我倒也没什么,只是竟不知道这样的人家有这般的孩子,觉得十分可惜。”

      刘哥得意地瞧了瞧阿雪,“反正啊家家户户都有那些个不肖子孙,咱们穷的有,那高门大户更不必说了!”

      “刘哥!”阿雪气急,忙道:“说什么胡话呢,咱们议论什么,这雨小了些,你还不赶紧回去给爷爷熬鱼汤补补?”

      说着推着他出去,刘哥提了鱼翻了白眼,叫他没良心的。

      赶走了人,阿雪搓着袖子,诺诺道:“刘哥是个心直口快之人,还望娘子不要往心里去。他不知道您是什么身份的!”

      见他惊慌如此,一是为了朋友,二是顾虑着她,真娘哪里生气,越想若是阿兄能有阿雪半分懂事贴心是好了。

      “你别慌,我也知道我兄长是个什么性格,好不了多少,那位刘郎君说得不无道理,不肖子孙哪里都会有。”

      阿雪摇头忙道:“可我觉得邹郎君并没那般坏,至少他对我这样一个人也没又打又骂瞧不起的,我……”

      真娘见他这幅急着要替邹郎君说话的模样,心里一时暖一时酸,他哪里晓得兄长愿意与他说话是看了陆旦的面子上呢?

      便是自个也是因陆旦才晓得阿雪的。

      “你心里善良,连我也比不过你。”说着从荷包里拿了两个金锞子给他,阿雪缩着手说不能拿,真娘定要他拿了:“这卖不了钱,只是家里给小辈们新年把玩图个吉祥的。”

      阿雪瞧了瞧手心小巧的两个金锞子,做的形状是个蟾蜍,上头还攥了两句吉祥话。

      真娘道:“这雨小了,我也该回去了,阿雪,我这般叫你,望你日后与陆郎君好好的,可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跟兄长天天吵。”

      阿雪眨了两眼,道:“我自是不会的,可您是怎么了呢?我还羡慕你们二人兄妹感情呢。”

      “哪会呢,关系再好感情再深也会吵的,吵小的或是吵大的,可千万记住别吵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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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新文预收微恐灵异向《恶忽》 病弱看不见鬼小阴沉×阴阳眼整天见鬼小阴沉 存稿中,9月或10月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