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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樱花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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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
战况如意料中的激烈,甚至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漫山的大火中厮杀声震天,满地的血海里尸骸遍布,一个接一个的异能术在空中激烈碰撞、爆炸、消散。
他们,都是铁时空的子民啊。
“啧,”帕莱有些危险的眯起双眸,扫一眼四面八方向自己围过来的敌人,嘴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的活动着手腕,“看来我又惹上什么人了,不对,”摇摇头否定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认真地一拊掌,笑得倾国倾城,“应该是我的老伙计才对。”
灸亣長荖·帕莱背起手,无视逼近自己的敌人,转身看向一个方向,意味深长的微微弯了弯眉眼,“好久没见。”
“咻——!!”
惨绿色的蕴含着恐怖能量的异能呼啸着迎面冲向正处于包围圈中心的铁时空盟主,杀意汹涌,势不可挡。速度之快甚至摩擦牵扯着周围的空气,空中有小小的、但刺眼无比的火花若隐若现。
虽然周围的敌人也都纷纷向自己发出了攻击,但是帕莱眉眼弯弯,在紫色异能与自己鼻尖不足一厘米时才缓缓的还带有些随意的动了——他抬手向发出这道异能攻击的人挥挥手,笑容更灿烂了几分。嘴唇微张,声音悦耳动听。
“抓到你了。”
“轰——!!”地动山摇,恍若末日降临。
突如其来的轰然巨响震得人们心神失守,异能爆炸产生的气浪伴随着巨响声向四方冲荡开来,树木拔根而起,地面尘石粉碎,火势愈发肆虐,无数的樱花在漫天的火焰中飞舞、萎缩、燃起、冒黑烟直至灰飞烟灭。
这是濒临死亡的,充满死亡气息的,世上绝美的樱花祭礼。
“盟主!!!”
眉头猛地一皱,躲在阴影里的人死死盯着爆炸中心,那个尘土飞扬火焰吞吐的重灾区,那个铁时空盟主的身亡之地。
不会有意外的。
他没有逃跑,仍然待在原地,这个视线最佳的地点,完全无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暗自对自己说。
没错,一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灸亣長荖·帕莱不可能还活着,他不可能跑得掉,他一定死了。
异能会击碎他的脑袋,火焰会吞噬他的尸体,他的身躯会被异能和火焰寸寸碾碎烧掉,他的骨灰会同尘土混在一起无法剥离,他会死无全尸甚至连骨灰都不会留在这个世界上。
没错,他死定了。
即使胸膛已经被来者用利剑从身后刺穿,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温热的鲜血自剑身与肌肉相接处汹涌而出,冷彻骨头的寒意顺着剑身进入胸膛,又向着四肢百骸侵袭而去,冷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依旧倔强的睁大着眼睛看着那个地方。
烟尘渐渐散开,灰蒙蒙的阻挡着人们的视线,但是,即使有烟尘的阻碍,依然能看到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站着。
“不可能……”
他的眼瞳开始涣散,但依旧拼尽全力地死死地瞪着那两个身影,“不可能,他不可能活下来,怎么可能有人能拦下这招,这不可能!……”他不敢相信的挣扎怒吼,丝毫不在意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扯得更大的伤口,也不管那把剑仍然插在自己的胸口,在愈发大的血泊里嘶吼。
“灸亣長荖·帕莱一定已经死了!!他死定了!!”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我明明已经把命卖给了魔鬼,我明明抛下了一切甚至是用自己的灵魂作为了代价来获得这份力量……
灸亣長荖·帕莱,你怎么可以还活着?
你不可以还活着!
来者只是无动于衷地手上一用力,剑身直接透过他的身体向地面深深的扎了进去,就像是串了串糖葫芦一样的简单,简单得让他无法逃脱。但他也不想逃脱,只是拼命地抬着头看着那个地方,该死的他只想看清楚那个人究竟死还是没死!
烟尘终于散完了,他也更加清楚的看见了那两个人。
淡紫色的气场防护罩笼罩着二人,光芒微弱,在气场防护罩上的异能还流转得缓慢晦涩,甚至还有着丝丝的裂缝,但是,那两个人还活着。
灸亣長荖·帕莱。
谢和轩弦·蒗。
“他还活着,”有血液从眼角滑落,他喃喃着,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似厉鬼哭嚎,“他还活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居然还活着!!”像是认命地放声大笑,“我还是杀不了他!哈哈哈哈哈——噗!”一口血呕出,黑红色的碎末混在血液里,分外刺眼。
剑抽出来,失去支撑的他颓然倒地,在逐渐涣散的瞳孔里,有一个人影出现。
黑袍翻飞,袍下的灸氏族服一闪而过,蹲下身,打量下地上的血沫,然后抬眸看向他,兜帽下的脸被银底金勾边的鹰面遮了一半,看不清他的眼神,“你明知不是盟主派人灭你全族,”金属合成的声音冰冷无情,“为何还要怪罪盟主。”明明是疑问,却因声音的冰冷而显得没有任何情绪。
“……那我要去恨谁?”
他反问,“是你们,咳,是你们这些白道异能行者害死了我的家人,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动的手,那我只能找他了。”边说边有血呕出,七窍也有血流出,狼狈到可怖,如困兽一般。
“我必须要恨你们。”
无论是非对错,他的恨意必须有人来承担。
即使是错,即使荒谬,他也要恨灸亣長荖·帕莱他们,否则,他要怎么面对全族被血洗的事实?他要怎么面对失去所有家人的绝望?
“愚不可及。”黑袍者起身,看向走近的一身红衣的男子,“花掌门,此人交于你处理,卑职先行离开。”转身消失。
花惺公子·煋沉默的望着地上的人呼吸渐弱,无言的抬头看向远处逐渐平定下来的战况,看见自家盟主被同僚围住,不由地浅浅一笑,但笑意稍纵即逝,“鰲竖,”花掌门没有看向因为这个名字而身体一僵的人,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同地上的人说话。
“七年前,你的族人私自用异能行者做人体试验,盟主得知后派我带人前往抓捕你的族人,但当我赶到时你的族人已被人杀光,而你……”目光移向花惺公子家族的本家住宅,“你则是躲在暗处向我开了一枪,我的妻子替我挡下了这枪,我没事,但她中了你子弹里的毒……当时她还怀有身孕。”
“是吗,”鰲竖声音微弱,但他相信花煋听得见,“她和孩子还活着?”
花煋点头,后又摇摇头,“孩子还活着,但她撑不下去了。”
鰲竖将口中的血吐净,被血染红的嘴一咧,“那你不去陪她最后一程?当年,我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妻子儿女死在我的怀里,现在轮到你了。”语气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像条湿冷的毒蛇在耳边吐着信子。
“她不准我看着她死。”
花煋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枝寒绯樱,回忆到自己妻子说不愿意让他陪着自己走过最后一程的样子,眉眼间瞬间柔和下来。
犹记当年年少,她手持一枝寒绯樱,低眉浅嗅,不经意眉眼轻抬,樱雨之中,倾了他的天下。
我的妻啊,你让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即将没有你的世界呢?
鰲竖沉默,又一口血呕出后才开口,“我已经杀了当初杀害我家人的凶手。”
花煋微愣,低头,地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所有的是非对错,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花惺公子家族本家
庭院
总算把小孩都哄好了,累得已经对“小孩子”这种生物产生心理阴影的灸舞和脩以及另外几个孩童纷纷找了个地方休息,毕竟抬头看看山上也知道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那自然是可以放松放松了。
刚从宅子回来的我心满意足的咽下最后一口蛋糕,收回望向灸舞那边的视线,转身隔着圆石桌看看坐下休息的花惺公子家族的掌门夫人,歪歪头,“夫人,您看起来好像很困耶,您没事吧?”
花樱闻言打着哈欠摆了摆手,“是有些困。”下巴一托,漂亮的浅褐色大眼睛泛着水雾,“最近几天没有好好睡觉,好困。”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往石桌上一趴,“我想睡一觉。”困顿地强撑着露出个笑脸,“小公子,不如你去和少殿他们一起玩吧,我一个人在这里休息下。”
我眨眨眼,也往石桌上一趴,丝丝凉意顺着石桌爬上手臂,又向四肢百骸漫延。“美人夫人,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在这呢。”一小团浅紫色的异能光团从指尖浮现,陪同着那团淡粉色的异能光团轻飘飘地飞向花樱身侧的樱花树。
下一秒,寒绯樱在枝头绽放,樱雨飘落,唯美而梦幻。
花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展颜一笑,任由一片片小小的寒绯樱花瓣落在自己身上,眉眼温柔地闭上双眼,唇角含笑。
我又眨眨眼睛,望向站在花樱身后的父子俩,以及透过樱花枝叶能隐隐约约看见的那个在宅子里透过窗子看向这里的孩童,再看了看另一边的同样看着这里的灸舞和脩,抿抿唇,重新看向面前的红衣美人夫人,终是弯了弯双眼。
祝您有个美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