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度过彼岸花（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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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陆杨带着罗家阳来到墓地前。
看着周边血红的花朵，罗家阳觉得分外眼熟：“这里是……”
“我遇见你的地方。”陆杨道。
原来，自己当时靠的墓，就是陆云的啊。
“这些花竟然没有叶子。”罗家阳道。
“这是曼珠沙华，花开叶落，叶在花谢，花叶永不相见。”陆杨道。
“我怎么记得，我昏迷前，这些花变成了白色呢？”罗家阳不解。
“那是曼陀罗华。”陆杨道，“代表着生的希望。”
“所以，我遇到了将军。”罗家阳笑道。
陆杨摘下一朵花，道：“这本是代表死亡的花，我却分外喜欢。”
“为何？”罗家阳问。
“曾经，有一个小男孩，也送给了我一朵彼岸花，不过，那是白色的。他跟我说，这两朵花是兄弟，送给了我和陆云一人一朵。只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白色的曼陀罗华了。”陆杨道。
“后来，那个男孩被家人带走。”陆杨接着说，“因为他，是月朗国的人。”
罗家阳一怔。
“那是我八岁时候的时，那个小男孩才四岁呢。他应该是不记得我了。不记得也好，不然，他若是知道我杀了这么多他的国人，必然是恨我入骨的。”陆杨笑道。
“他是你的朋友？”罗家阳问。
“小时候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现在说来，只是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已。”陆杨道。
“你们是如何相识的？”罗家阳问。
“他是我们的邻居，随父母来这里做生意。我和陆云从小就习武，那个小男孩喜欢坐在墙头看。又一次，他从墙头掉下，我去接他。他那时候虽然才四岁，但是胖嘟嘟的，就是个肉球，我没有接住，他直接坐在我身上，让我断了一根手臂。
“从那以后，小男孩就一直跟在我的后边。”
“你想过要找他吗？”
“没有。后来大丘国和月朗国要打仗，他就随父母离开了大丘国。”陆杨有些遗憾。
陆杨永远不会知道，那个肉嘟嘟的、压断自己一根手臂的小男孩就是罗家阳，罗家阳也永远不会记起自己在四岁时发生过这些事，五岁前的事情，他都不记得。
罗家阳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其实并没有陆杨想象中的那么单纯。
卢晓猜得没错，他就是月朗国的人，小时候的记忆就是自己的父母带着自己和哥哥躲避战火。是的，他原来也有一个哥哥，在逃亡的途中被流矢射中。后来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结果闹了饥荒。父母在临死前，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杀了大丘国的人。
他因为饥饿一直去找吃的，竟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大丘国的地界，遇到了陆杨。
原本，自己打算骗取陆杨的信任，让自己成为陆杨的心腹，能够在军中崭露头角，然后复仇。结果他发现，自己不用骗取，陆杨都一直是信任自己的。他讨厌卢晓，讨厌他每次看到自己那种嫌恶的眼神。他，只想让卢晓死。
那一晚，他发现那个小兵是月朗国的人，明明可以大叫让别的士兵发现他，可是，他没有拆穿。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觉得，自己只要让那个一直讨厌自己的卢晓受到惩罚就好了。结果，他听到了陆杨生死未卜的消息。
他惶恐，害怕陆杨会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失去了生命。在看到陆杨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罗家阳就发誓，大丘国其他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他从今以后，只会护着陆杨一人。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对待陆杨。他知道真相后，又会怎么看自己。
他会不会想，这是多么一个邪恶又可怕的人。
他会不会抛弃自己。
“家阳？”陆杨发现罗家阳在走神。
“嗯？”
“刚刚军中传来急报，说月朗国的人又大举来犯，我得赶紧回去。”
“好。”
卢晓此刻正在帐里等待他们。
“这次，我打算让罗家阳打头阵。”卢晓道。
“不行，家阳还小，而且没有作战经验，上场必死无疑。”陆杨拒绝。
“若他死了，就可以说明他不是奸细，若他没死，可以说他命大，若他斩获敌将首级，我也不会再怀疑他。”
“好！”罗家阳不等陆杨拒绝。
“我去！”罗家阳道。
月朗国的人给了他第一次生命，而陆杨又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国仇家恨，在他心里，不知该算什么。他只知道，少让陆杨上一次战场，陆杨活下来的机会就会多一次。
看到来应战的是一个稚嫩的新面孔，对面的将领“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你们大丘国是没人了吗？让一个小孩子来打仗。”
罗家阳冷声道：“将军说了，对付你，我来即可。”
那将领挥起长枪：“休得猖狂！”
罗家阳眯起眼，紧握住剑柄，接下那将领的致命一击。
大战一触即发。
罗家阳这几年的勤学苦练终于派上用场。他灵巧地避开敌将的每一次攻击，站在城墙上的卢晓对陆杨说：“你这几年教得还不错。”
陆杨却挽起弓搭起箭，对准了敌将。
“你想如何？你也不信他？”
“我信。”
卢晓冷哼一声：“陆杨，你跟在我身边八年了，我还不知道你？”
陆杨沉默不语。
战场上，罗家阳再次躲过长枪，剑尖直指敌将的喉头。
“我不会杀你，因为我们是一个国家的人，但是，你就这么帮助杀了你家人的敌人？”敌将突然说。
罗家阳动作一滞，而敌将等的就是这一秒，他抄起长枪，正准备逃开，却被突然射来的箭矢穿胸而过。
罗家阳缓过神来，又给了敌将最后一击。
失去了主心骨的月朗国士兵被打得节节败退。
罗家阳回过头去，看到城墙上的陆杨缓缓收起弓箭。
他知道，他对他，有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度过彼岸花（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