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原来我是一条鱼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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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离洞府内，此时的她已经面色沉重的端坐于桌前。
脸上已分毫看不出须臾前哀恸莫名的痕迹，看来这几百年离群索居的生活已经渐渐抹去了这位龙鱼公主的天真懵懂。只是可惜这段孽缘的恶果才刚刚开始，甚至持续千年直至龙鱼灭族。
而簌离，无论作为一个女儿，还是一个母亲，就算她确实自作自受轻易被太微引诱，为此付出的代价都太大了。
而且作为润玉最深的执念，我都希望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改变她为润玉形神俱灭的结局。毕竟如果注定得不到锦觅的爱，那有母亲的陪伴也是好的。
洞府内长久的安静似乎让润玉分外忐忑，他先是看向站于堂前的我，又偷偷望向自己娘亲，低头许久后突然抬起头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簌离轻轻碰触了一下他的龙角，向我开口道“你是沛滢的女儿绯儿吧”
“回公主，家母正是沛滢”我恭敬的回到
“不必叫我公主，我早就离开龙鱼王族，幽居于此。但我记得当年你出生时，通体绯色，且浓烈厚重，使你爹娘很是开心，特地请父王赐名，几百年过去，看到你着绯色长裙，朱唇皓齿又神似沛滢的样貌便也就知道了。不过你是如何认识我儿润玉的”
听到这看似亲切实则试探之语，我便知道我与润玉几年的往来是不可能瞒的住簌离的，当然我也确实没想隐瞒过。她应是早就确认过我不会给润玉带来危险才默许这一切的。既然如此就不如开诚布公“公主应该知道，我与润玉相识已有几年...\"
许是感受到我们之间异样的氛围，润玉急急抬头看着簌离说道“娘亲，绯儿姐姐是鲤儿的朋友，是绯儿姐姐一直保护孩儿，孩儿这几年真的很开心，娘亲...”
“娘亲都知道”簌离握住润玉的手，另一只手对着他一佛，就看到他慢慢的合上眼睛，簌离抱起他安放于榻上，回头到“你继续吧，但我想听实情”
“公主，绯儿知道润玉非我龙鱼族人，绯儿幼时知世较早，化形岁月又最是悠长，所以平日最爱查阅，研读典籍，润玉之形貌分明是龙族所特有。但我与润玉一见如故，待之如弟，绝对不会做任何不利于他之事，公主若不放心，绯儿可立精灵誓，绝对不会把此事外传。 ”
簌离似是震惊于绯儿的所知甚多和坦率。沉思许久后“不错，润玉确实是龙族，但他的身世颇为曲折，其中甚至危险重重，有时知道的越少越是安全。也许将来我会在适当的时机告诉你真相，但绝对不是现在。你待润玉之心我已知晓，只是此时润玉尚未能完全化形，无法掩盖体貌特征，如果你害怕或是不能保守这个秘密，我可以现在就让你忘记这一切，但是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润玉了，就当不曾与他相识。”
“我，绯儿在此起誓，绝对不会将润玉之事告知给第二人知晓，也不会做任何对润玉不利之事，若有半分违背，元神俱灭。”
听到我发下如此重誓，簌离很是震动，她慢慢道“我相信你，但你立此誓言应该不只为了取信于我吧，你还有何未尽之言？”
此时，我心中才真的松了一口气，无论簌离此时如何落魄，如何为情所伤，日日忧思，她始终是王上的独女，润玉的母亲，如果我不能取信于她，我又有何能力和理由阻止接下来润玉身上发生的一切呢？
接着我便向簌离坦言希望她能把润玉交给我，在润玉完全化形前，只要身处洞府之外，我会一直陪伴在润玉身边，保护他的安全，避免他的身世被居心叵测之人察觉，毕竟八百里太湖上空盘旋的鸟族始终是悬于我龙鱼族头顶的利剑。
在与簌离达成约定后，绯儿便不再带润玉去找族中孩子玩耍。润玉虽然没有询问过，但看得出他的困惑和渴望，现在的他应该对自己身上的变化还是懵懵懂懂。
之后不久，绯儿果然就见润玉偷偷跑去立泽寻找族中孩子玩耍，但她并没有阻止而是默默的跟在身后，有些事情，虽然残忍，但总要经历过，才能成长。
而结果也确实如绯儿的猜想一般，他的出现先是得到了小伙伴的欢迎，但待看清他的变化后，孩子们纷纷表现的很抗拒。
龙鱼族世代居于太湖已有万年之久，从不与其他族群混居，排外之意可见一斑，这些孩子受族中影响这样表现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了。
但仙龄尚幼的润玉并不能理解这些，不知道仅仅是代表龙族的双角就能带来如此之大的变化，他只是失望和愤懑于伙伴的冷待。
然后，事情果然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一个孩子脱口而出的“他是怪物吗，为什么头上有角，跟我们龙鱼族一点都不像”，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无数伤人的话语像小润玉袭来：丑八怪，双角怪，没人要的孩子，不配再跟大家一起玩，要把他赶出龙鱼族...，甚至有孩子向他丢了石头，想要赶走他。
润玉却固执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孩子们骂也骂累了，打也打累了，纷纷离开，他还是站在那里，低着头，只能看到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又消失在湖底...
绯儿躲在珊瑚后面，看着小润玉孤零零的一个人，那么无助，那么伤心，尽管心痛的无以复加，还是没有向前一步。
跟以后的遭遇相比，绯儿宁愿润玉从小就认清真相，毕竟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他。未来之路布满荆棘，就算还是个孩子，作为天帝的庶长子，润玉已经没有天真长大的资格了！
不久后，润玉一个人悄悄回到洞府，身上已经被整理过，不会轻易看出来被欺负的痕迹。
但从此之后他就仿佛一夜之间长大般，再也不会提到族中朋友和伙伴，不会像原来一样总闹着想要出去。一夕之间就安静了下来，看到这样的润玉，绯儿只能拼命的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总要有所取舍，就算倾龙鱼全族之力也无法保全的润玉，自己就更没有能力能改变这一切了。
在恨自己无力的同时，只能加倍的对润玉好，希望能多看到他的笑颜。就算不能让他无忧无虑的长大，也能让他的回忆里一直有一抹温暖相随，而不是曾经冷到极致的五内俱焚。
之后绯儿又跟在小润玉身后去过两次立泽，但润玉都只是躲在珊瑚后静静的看着族中孩子快乐的玩耍，并没有上前，他只是在那里站了好久，好久，久到就只剩下他一人。
第二次时，绯儿终于没有忍住，让润玉发现跟在身后的她，润玉终于大哭出来
“绯儿姐姐，鲤儿真的是丑八怪吗，之前姐姐说鲤儿是最特别的，是不是骗我的？鲤儿只是想跟大家一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丑，为什么会有角，为什么胸口会有鳞片，为什么脸色永远这么苍白，我自己偷偷去拔过头上的角的，可是我拔不下来，真的好痛，我已经每天都穿着红衣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接受我，欺负我，姐姐，鲤儿好难过，心好痛啊”
此时的绯儿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抱住哭泣中的润玉“鲤儿，你不丑，姐姐从来不骗你，我们不哭了好不好，姐姐给你讲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故事，你就知道为什么你是最特别的一个了”
相传自从盘古开天地，混沌造六界，世上始有生灵，便有鱼虫鸟兽、百花、人，分散于各界。
我们龙鱼族本体为鲤鱼，我们之所以叫龙鱼，是因为我们本与飞翔九天之龙属于同族。俗说鱼跃龙门，过而为龙，唯鲤或然。
相传我族数万年前，每隔百年都会有大批族人赶至龙门，需鼓腮摇尾，毫不停歇的跃上七七四十九天，但百丈龙门何其艰难，偶有族人侥幸跃过，变成螭龙，但也都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更多的族人都是在不肯放弃的腾跃中力竭而死。佛祖慈悲，不忍我族如此赴死如归，点化我族才有了现在龙鱼族的由来【注】。
“而你头上的角就是龙族的特征，所以姐姐说你是最特别的一个，绝对没有在骗你”
“那，鲤儿就是姐姐说的螭龙吗”润玉期待的问道
“当然不是，鲤儿是比螭龙更厉害的存在，相传螭龙无角，而鲤儿头上的双角代表龙族中最高贵的血统之一。我偷偷告诉鲤儿，但是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哦，鲤儿是条应龙，而且是条通体雪白的应龙，有着最漂亮的鳞片和尾巴。”
听到此处，润玉终于破涕为笑“真的吗，鲤儿不是龙鱼中的怪物，而是有着漂亮鳞片和尾巴的应龙是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鲤儿要帮姐姐保守这个秘密。别的族人因为不知道才误会鲤儿，所以鲤儿不可以因为他们的话伤心自卑，你记住，你在姐姐心里永远是最可爱，最乖巧，有着漂亮鳞片和尾巴的小应龙。等到大家都知道真相的一天，他们都会跟姐姐一样喜欢鲤儿的”绯儿看着润玉的眼睛郑重的说道。
绯儿早就下定决心，就算不能改变他被族人排斥，孤单长大的事实，也一定不要让他变成那个自卑，自厌，自我否定的润玉。
明明应该是翱翔九天的真龙，本就不应该因为父辈的恩怨而龙搁浅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原来我是一条鱼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