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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追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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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节气,虽说长白天池依然冰封,然而日照渐长,冰冻和积雪已变得不那么结实,早在过了清明寒冰门的弟子们便已改在门内练功了。
白随风与云想容攀上长白山进入寒冰门,拜见冷无心。
长白山寒冰门,此时比两年前白随风离开时人更少了,师兄弟们大都已经下山,投向了各地的义军。白云峰上,冷无心依然日日在峰顶迎风伫立,凝望良久。
白随风向师父冷无心禀明,自己与云想容一事已得玉无情前辈首肯。
冷无心打量两眼,见云想容生的不俗,看他二人景况又似两情相悦、真心无二,便略微点了点头。
白随风又大略说了青城山皇子遇刺、百部追查相思,直到前不久正一教一干人等获罪之事不了了之,后又拿出那枚柳叶镖问道:“师父,凶手行刺时留下了这枚暗器被弟子捡到,据柳真人说,此镖出处需得问您。请师父指教。”
冷无心接过柳叶镖仔细看了看,又交还给白随风,长舒了口气转过身去。白随风不敢追问,且在一旁恭谨侍立。冷无心果真个认识这件暗器,听他说道:“这件柳叶镖,是三十年前一人所用。”
白随风追问道:“师父,那人可是叫吉慕柳?”
冷无心说道:“不,她的真实名字不叫吉慕柳,而是鞑靼的吉雅公主,现今鞑靼卓博女王的妹妹吉雅公主。这枚精钢柳叶镖打磨的这样精制,不是寻常江湖人士所用,那上面刻的符号出自鞑靼王族的图腾,为吉雅公主所有。当年吉雅公主深慕我中原文化,经常穿了汉服扮作汉人男子来我中土,并取了个汉人名字,唤作吉慕柳。后来鞑靼与我朝交恶,退守塞北,她便再没来过。自从我上了长白山,再也没听到过她和鞑靼的消息。”
“可是,鞑靼公主怎么会刺杀我朝皇子呢?”白随风疑惑道。
“所以,应该不是吉雅所为。况且,当年英姿飒爽的吉雅公主,如今恐怕也已是年届半百的老妇,怎么可能再来我中土扮作刺客做行刺之事。”
“可是柳叶镖和相思,都指向一个人,就是您说的吉雅公主。”
“没错,如此看来,此事与鞑靼绝脱不了干系,与吉雅也脱不了干系。只是,为师我久不入江湖,此事因由恐怕还得你自己去查明。”
从长白山上下来,令白随风与云想容百思不解的是,那个刺客究竟与吉雅公主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千里迢迢跑到青城山刺杀当朝皇子。云想容说道:“不知花师姐那边查得怎么样了,约期将至,不如我们先到幽州,见了师姐再作打算。”
白随风说道:“好,先去幽州。”
令白、云二人失望的是,花渐浓并没有打探到有价值的线索。那块木牌,只是寻常小儿戴在身上的护身符,也只是比一般鞑靼牧民家的精制些,上面的鞑靼文字也只是一般的祝福语。
花渐浓看了看他俩,神情有些沮丧,便说道:“只是有一点我从来也没注意。”
二人见她话有弦外之音,双双盯住听她下文。
只见花渐浓又掏出那片木牌,反过来露出上面的花纹指着说道:“我一直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装饰雕花,可是有一个鞑靼老人告诉我,这是王族的徽章。”
云想容抓过那枚木牌又反复看了看,是一枚精制的沙枣木牌,金片包边,正面有字符,背面刻着的图案,分明与那枚柳叶镖上的一模一样,正是吉雅公主的徽章。二人比对一番,同时惊叫道:“吉雅公主。”
花渐浓不知他二人所云,问道:“什么公主?”
云想容支吾说道:“花师姐,当年您所救的北方人吉慕柳,其实,并非汉人,而是鞑靼的公主,她的真实名字叫做吉雅。也就是现如今卓博女王的亲妹妹。”
“什么?公主?鞑靼?”花渐浓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不敢、且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不错。”白随风说道:“我师父认识她。三十年前,她经常男扮女装来我朝中土,并取了吉慕柳这个汉人名字。”
惊讶、愤怒、羞愧、悔恨、悲痛。
花渐浓此时心内五味杂陈,无法言语。自己当年无意救下的人竟是异族公主,可笑当年年少无知,还被“他”英俊的外表迷惑而不能自已,相处了十几日竟没发现她的女儿身,最后竟还被她骗去了相思,害得自己被罚看守禁地不说,直至今日相思重现,害人害己。更可笑的是,自己多年来,竟一直盼着“他”回来,来百部寻她。
不寻回相思,誓不罢休。
是夜,三人议定,同上塞北,查出真凶,寻回相思。
一宿无话。
第二日清晨,三人付了盘费,正欲出关北上,偶见街上两个浓须男子正在打听花渐浓,见人便问“可见一孤身黑衣女子”。
白随风见那两个人形迹可疑,便与花、云三个人悄悄跟在后面。只见那两个人在城里转了一圈,没有寻到,便出城去了。三人直跟到了城外一片小树林里,因见他们有同伙,况这时虽已盛春,然此地因有山脉阻隔,春日稍迟,林间枝叶不甚茂密,不便藏身,便不敢上近前去。三人远远听着,隐隐约约传来几声说话,说的却不是中原话,却是外族语言。几个人说了一阵,便退去了。
白随风说道:“好生奇怪,虽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有个人的声音却有些耳熟。”紧锁着眉头只是想不起来。
云想容说道:“莫非是你以前在长白山时认识的人?”
白随风又说:“以前也不认识什么鞑靼人,所以奇怪。”
花渐浓说道:“他们寻的黑衣女子,应该是我。看他们面容,不像我们中原人,莫不是我前次出关打探时引起了什么人的注意。不如我们跟上他们,看看可有线索。”
白随风和云想容均点头说好,三人便向那几个人退去的方向追去。
刚追了十几丈远,那几个人突然现身,将他们团团围住,每人手里拿一把弯刀,似是北方鞑靼的战刀。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几人突然上前向他们攻来。
白随风等三人迅速抽出刀剑迎战。
因这两年间白随风在青城山修炼的颇有长进,一柄流花使的更是出神入化,只见剑影不见剑锋,以一敌三自是不在话下。云想容与花渐浓因是百部人不以习武为主,渐渐落了下风有些吃力,白随风见了忙击退围住他的三个人,便要过去相助。那为首的一人本在外围观战,眼见白随风势不可挡,便也加入战斗,执刀上前阻拦,连续几招攻来,使得却是中原武攻,只是各家招式都有,一时也看不出哪门哪派。二人正在相对拆招,不想那边花渐浓一个不留神,腰间系的荷包被挑落在地,摔出了里面藏的木牌。与她对打的人瞅了一眼却突然停了手,用外族语言向那个为首的喊了一句话,并捡了那木牌掷给他。那为首的人挡开白随风急向后退了几步,接过去看了木牌,呵了一声,几人都住了手。三人再打量那为首的,只见他身形壮硕,一身外族装束,蒙着脸看不清面容,只见他用外族语言向旁边的人低语了几句,旁边那个人上前向他三人问道:“两位大姐可是百部人?”
云想容等三人面面相觑,百部向来不涉足中原江湖,她二人此次北上也无人知晓,不知这个鞑靼人是如何识得,便不答话。
那个人又说道:“我家主人说了,多年前曾欠下百部一个人情,此次放过你们,权当还了当年的人情。你们快回中原去,不可再跟随我们了。”
那说话的人打了个呼哨,几匹高头大马从树林里奔了出来,俱是北方马种,几个人飞身上了马蹿出树林飞奔而去,并未归还木牌,只留下三人不知如何。
三个人回过神来,从树林出来寻了马。
花渐浓愤愤说道:“木牌被他们抢走,这可如何是好?”
云想容说:“既然他们认得木牌,莫非就是吉雅公主的人?”
二人在前面讨论,白随风却在后面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没留神云想容叫了他几声都没听到。直到云想容回过头来勒住他的马,白随风才踉跄一惊,问道:“何事?”
云想容问他:“随风,你在想什么?”
白随风答道:“我总觉得那人眼熟,却想不起是谁,真是烦恼。”
云想容说:“你又说了不认识鞑靼人,许是他长得像某个人,让你产生的错觉而已。”
白随风说:“即使是像某个人,也想不起像谁。”说完又是皱眉又是叹气。
云想容宽慰了他几句,并说:“还是先去塞北,找吉雅公主讨回相思,好让花师姐带回百部去交给神女。”
白随风听她如此说,便不再纠结那个人,还是寻相思查真凶要紧。
三人边说边行驱马来到关口,交验了关文凭证出了关门,向大漠深处纵马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