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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子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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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夫人听后,还有些踟蹰,她心里还存了别的打算,“可是,可是我原想着从娘家过继一个男孩过来,连人我都相看好了。”
薛婉琴柳眉一皱,叹道:“母亲糊涂啊!这事万万使不得,父亲若是想过继,何苦等到如今,更何况还是外祖母那边的,就算要过继也该是父亲这边的才是。母亲且快快打消这个念头,那孩子还是早早回绝的好,莫让父亲知晓。这孩子到底还是亲生的亲近些,母亲何苦急着过继之事,父亲正值壮年,何愁没有子嗣。”
荣夫人细细一品,确是自己思虑不周了,又看了眼早已长成大姑娘,都能为自己排忧解难的女儿,慈爱的拉过她的手,“是母亲考虑不周,还是我的琴儿聪慧,就按琴儿说的办。陈嬷嬷你找个机会出府一趟,替我回了我母亲,就说这事不急,老爷还年轻,子嗣总会有的。”
一直伺候在旁的陈嬷嬷躬身回道:“是,夫人。”
薛婉琴见状又道:“只是要委屈母亲,这段时日还需对那六安多担待些。”
荣夫人爽利的笑道:“琴儿多虑了,你年幼时母亲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又怎么会在乎这几日。只等那贱婢产子,便是你我翻身的时机。”荣夫人经薛婉琴一番开导宽慰,往日的运筹帷幄重新展露无遗,端的是当家主母的气度。
日头渐渐偏西,沾着秋意的风在院子里打着圈,天还未暗,薛婉凝已是忍不住冷的在柴房里跺脚,自己在这柴房里细细算来已经关了两个时辰,可一直不见薛老爷的踪影,看样子薛老爷是有了情人忘了女儿,是彻彻底底的将她这个女儿遗忘了。薛婉凝双手抱胸,在柴房里小跑几圈。这柴房为防走水,通常安置在府里最阴冷的角房,这入秋的季节,若是在幽碧居里,便要等到月上柳梢,才会觉出凉意,可这柴房不过在申时中便已是凉意阵阵,这后半夜还不定得多刺骨的冷呢。
薛婉凝懊恼的看了眼身上的衣衫,这衣衫是为去赏菊宴专门准备的,看着华丽,却极不抗寒,冷风顺着门缝嗖嗖的直往广袖里钻,薛婉凝身上的鸡皮疙瘩自浮起来起就再没下去过,而脑子里那系统除了指指路,认认毒,便变不出什么花样,自从赏菊宴上自动关机后,到现在都还没重启。薛婉凝哀叹,这是连系统都不对自己抱希望了吗?
直至酉时末,薛婉凝累的蹲坐在柴堆上,腹中饥饿难忍,嗓子更是干渴的冒烟,一个下午滴水未进,口腔快要连分泌唾液的功能都要丧失了。薛婉凝实在忍不住,往自己的广袖里摸了摸,里面还有两块凉透了的桂花糕,这还是在赏菊宴里趁众人不注意,偷偷顺的,也亏得自己被关入柴房前,荣夫人没让婆子搜自己的身,不然这两块桂花糕也保不住。
薛婉凝取出一块,小心的掰成容易吞咽的小块,如今这天燥的很,口干的厉害,喉咙都能冒出火来,若是一个不留神很容易噎着,就像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时一样。这般想着,薛婉凝忍不住回忆起自己悲惨的穿越史,没想到自己过的最好的日子便是在刚进薛府,见着薛老爷的那顿美味大餐,那时的菜式一桌有着十几种,碟碟不重样。薛婉凝边回忆边就着口腔中难得分泌的一点唾液,将桂花糕嚼的细碎,才缓缓咽下。
这一小块桂花糕竟是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吃完,还剩一块,薛婉凝却是断断舍不得吃了,也不知明日会如何,至少如今看来能多撑一时便一时吧。薛婉凝将剩下的桂花糕小心藏好,夜里寒气愈深,这柴房根本无防寒的衣物,薛婉凝一下下的拧着自己的手臂,千万不能睡着,若是睡过去,风寒是免不起的,在这时候得了风寒,只怕就算有机会逃出去,也失了力气。
只可惜薛婉凝若说是在现代,熬上几个通宵不睡,也照样精神奕奕,可如今的身子骨尚弱,根本不能和现代时的相比,这困意一阵阵如无边无际的海浪袭来,薛婉凝最终还是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刺目的阳光被柴房的窗牖遮挡的只剩下柔和的光圈,带不来一丝温暖,柴房照样阴冷潮湿的厉害。薛婉凝微咳一声,脑袋胀痛的厉害,嗓子难受的要命,身子骨也像是散了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没想到这幅身子骨竟是如此的娇弱。
薛婉凝试探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不其然,烫的厉害,可身子却冷的直发抖,这不是什么好预兆。薛婉凝从袖中摸索出最后一块桂花糕,凝神盯了会,本以为还能再撑些时日,如今看来却是不行的,只怕现在再不吃这糕点,以后就没这等机会了。
薛婉凝照例哆嗦着手将桂花糕掰开,这次的吞咽比上次更费劲,桂花糕本是用细腻的糯米制作而成,软糯香甜,可如今放入口中,竟带了丝苦涩,不仅如此,桂花糕入喉,那本该细腻的口感皆无,粗粝的像那最不堪的米糠,磨砂着自己的喉咙,娇弱的咽喉甚至因为这吞咽的动作,带上了腥甜。薛婉凝喘着气,苦笑起来,自己到底是高看自己了,瞧瞧,结果竟落得如此田地,只怕再过两日,这里便无薛婉凝此人,徒留一具狼狈不堪的尸体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薛婉凝透过窗子望着窗外的阳光,却是谁也没有等来的晕了过去。
薛婉凝这边一晕了事,神武将军府却从宴席结束后便一直鸡飞狗跳,薛婉凝离开没多久,其余各府夫人见安夫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属意要谁做儿媳,便纷纷起身告辞,安心在府中等安夫人的消息。
宴席一散,安夫人疲惫的撑住额头,笼烟上前,俯身道:“夫人可是累了,不如回屋歇息。”
安夫人看了眼还在不停吃糕点的祁子璟,目露惋惜,唤过伺候祁子璟的桂嬷嬷,“桂嬷嬷,你看着点璟儿,莫要让他吃太多。”
桂嬷嬷上前应是后,安夫人才就着笼烟的手起身,回屋午歇。才刚歇下没一会,映空居外便传来一声嘈杂之声,安夫人自然被惊醒,唤过笼烟,“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笼烟规矩道:“刚过申时六刻。”
安夫人急忙起身,诧异道:“我竟睡了如此久。”
笼烟将床帘挽起,“夫人这是累了。”
安夫人拥着被,朝屋外的方向望了望,“外面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吵闹?”
笼烟福身,“是桂嬷嬷,听说大公子回屋后一直哭闹不止,连药也不肯吃,直嚷着要……”笼烟抬头看了眼安夫人,“要什么?”安夫人问。
笼烟咬咬牙接着道:“要薛府大小姐,适才已经在后宅翻找了一个晌午了,想必桂嬷嬷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来了夫人处。奴婢见夫人今日乏的很,难得休息会,便自作主张将嬷嬷给拒了。还请夫人责罚奴婢吧。”笼烟说完俯身跪地。
安夫人知笼烟性子,她这么做也是替自己着想,但大公子毕竟特殊,安夫人急急起身,穿上绣鞋,“你啊,真是糊涂啊。还不快起来,让桂嬷嬷进来。”
笼烟赶紧应是,转身将屋外的桂嬷嬷带了进来。安夫人身着中衣,只将外套随意搭在肩上,桂嬷嬷一进屋便跪在地上,“夫人,大公子自晌午起便闹个不停,也不肯喝药,还跑到花厅将花木踩了一地,比力气,奴几个哪里是大公子的对手,根本就拦不住他,在这样下去,只怕到时大公子发起病来,可如何是好?”
说到大公子发病,安夫人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大公子自六岁时,不慎跌落马背,便变的有些痴傻,心智宛如六、七岁稚童,等入了学堂,这和寻常孩童的差异便愈发明显。发病那日也不知是哪个孩童说了些什么激怒了他,他不由分说揍了人家一顿,大公子天生神力,即便心智停滞不前,但力气却只增不减。学堂里的多是官家子弟,大公子下手没个轻重,若不是将军府派去的随侍瞧着不对,死命将大公子拉开,只怕那被打的几个孩童早没了命。即便如此,那几个随侍还是受了不轻的伤,那可是将军府的随侍啊,就算遇上流匪都能全身而退,足见大公子力量惊人。
那几个被打的孩童在家养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地,可亏的大公子不通武技,全凭蛮力乱打一气才没闹出人命,将军府那时也是好一顿安抚,才勉强将此事压了下来,至此,大公子便不去学堂,只在府上叫了先生,单独教习。
自那时起,大公子每日的膳食单中便多了一味药汤,那还是安夫人特意去求了贤妃,这才将太医院的李太医指派到了将军府,从那以后,便一直由李太医照顾大公子的身子,也因着汤药的缘故,大公子再也没有发过病。李太医说过,除非大公子能恢复神智,否则便得每日吃药,这话大家心里都更明镜似的,大公子怕是这辈子都得在汤药里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