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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陶青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看到陆言走过来,她却突然笑了:“你把汽车开走了吗。”

      陆言看着她,瘦弱渺小,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满脸苍白,好像浑身的骨架随时就会被吹得支离破碎。有些话竟然不忍心说了,只能密切地看住她,看住这只可怜的小风筝。

      陶青扯开嘴角“呵”了一声,又“呵”了一声,实在笑不出来,眼里的泪却逐渐聚积,洇成了通红的眼圈,她手向前伸,紧紧拽住了陆言的袖子:“拉住我,拉住我,咱们别走丢了。”

      陆言一把裹住她的手,牢牢握紧了,说道:“不会。”

      陆言的手带着生命的分量,灌注到陶青的手上,让陶青感觉四肢百骸流失的热气好像渐渐止住了,可是眼里的泪却怎么也兜不住:“怎么办,这是哪里啊。”

      她咬着唇流泪,茫然地环顾四周,越看泪越凶。

      陆言差点抬手帮她擦,手伸到半路又觉得不合适,兀自皱眉,最终道:“夏令营,这是一场以密室逃脱为主题的夏令营,线索埋伏在所有的地方,只要我们找出来了就能回家。”

      陶青睁着满是水汽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眼睛里找出信任的证据,看了许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两手洗脸似的抹掉了眼泪,说:“好,那我们快找。”

      接着便往脚边寻宝一样地翻看。

      陆言也不知道她是真信还是假信,既然不哭了他就放心了,看着这漫天的虚无,他心里也不知所措的慌,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去相信自己的扯淡。

      这么大的地方,真会有什么东西藏在草底下吗,陆言不知道,但是人总不能等死,何况天无绝人之路,比赛再难,他没放弃过,这里,他也不会。

      陶青渐渐往前走,陆言便往左边,他想着分头行动总归快一点,只是他身子往左一撇,陶青就回头了,她满脸认真:“这里就剩我们两个人,还是别走散了,谁知道哪里会不会有个洞,一不小心就陷到另一个星球,我看过的小说都这么写。”

      认真的脸上带着害怕与期待,陆言只说了句:“对,还是抱团起来比较安全。”

      听了陆言的答复,陶青的脸颊放松了一半,回头继续向前,两人一起,估摸着应该走了有半小时,可是抬头望四周,荒芜的景致并没有任何改变,荒草没有变高,天色没有变浅,让他们怀疑这段时间到底有没有动。

      陶青看着四周冷冷地笑了下,也不知道在对谁说:“怎么,还想让我们这儿一直走到死吗。”

      环境犯迷糊,陆言也犯迷糊,不知道怎么脑抽来了句:“你挺喜欢笑的。”

      陶青的凶狠还在:“这个时候能聊点严肃的吗。”

      她拉着脸,倒是像个狠毒女主了。

      “不是,只是看你笑了好几次。”陆言气势微弱地解释。

      “我是哈哈哈哈了吗,”陶青边说边张嘴做大笑的表情,随即又道,“我那都是表达痛苦,苦笑明不明白。”

      “不管是苦笑还是大笑,都是表达情绪的方式,不爱笑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首先想到的表达肯定不是去笑,愤怒,痛哭,嚎叫,很多种,”最后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虽然爱笑,但是很多情况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陶青:“关你屁事啊!”说完“蹬蹬蹬”地朝前踏。

      踏着踏着却突然楞住了,原地跺了跺,“忽”地蹲了下去,两手着急忙慌地把地上的小草拔开。

      陆言看她异样,立刻追上前问道:“发现什么了?”

      陶青忙着手下事,头也不抬,边拔边说:“快帮忙,这底下好像有东西。”

      这么一说,两人心中都有一点希望升起的感觉,不知不觉把陆言的扯淡当了真,好像真的只要把一点一点的线索拼凑起来,就能离开了。

      两人迅速把草拔掉了一大片,但是地上的泥土并没有什么异常,用指背敲敲,又确实和周边的泥土不一样,两人推断,应该有什么东西是埋在地底下。

      陶青不管不顾上手就要刨,陆言拦住了这双看起来就没做过什么粗事的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银色的铭牌,开始铲土。

      陶青见了这块铭牌,眼睛一亮,不过看陆言好像没什么反应,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这不是你拿亚军那次,奖杯上的么,你怎么给抠下来了。”

      陆言听了,看她一眼,挑眉:“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戳人痛处我可能会尴尬么。”

      “啊,”陶青先尴尬了,“对不起。”

      陆言低头笑了笑,继续干活。

      陶青移到他身边,手臂撞了撞他的身体,问道:“其实拿了第二名也不用憋屈,大家都知道你们队的实力,对面出阴招,你们也没办法。”

      “不是阴招,是战术,实力和运气,往往缺一不可,”陆言突然歇了手,转头看她,“挺关注我的啊。”

      陶青:“别不要脸。”

      陶青不擅长处理这样的气氛,埋着脑袋不想抬,手里没活心里没底,赶紧去抢陆言手里的铭牌刨土。

      陆言抓着不放,陶青再抓,陆言还是不放。

      几次来回,陶青火了:“你够了啊。”

      陆言笑道:“不是不给你,你干不了这种粗活。”

      陶青:“那你这个粗人倒是快刨啊。”

      陆言:“再粗的人累了也想歇会儿。”

      说是这么说,陆言到底也继续刨了起来。

      陶青不觉得自己干不了,只是缺少工具而已,从口袋里掏了又掏,一面镜子,一个手机,其他就没有了,手机自然是没有信号的,在这里相当于废物,镜子还能照照,时刻注意容貌是女明星的生存法则。

      果断把手机塞到了土下,一下一下往外捣。

      两人合力果然加快了速度,不多久,一面小小的石碑露了出来。

      上面用正楷写着金刚坞三个大字,旁边还附着一行小字:虚笼之门。

      像是一块摔倒的地界碑。

      “虚笼之门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地狱之门的意思啊。”陶青的心沉甸甸地往下坠。

      陆言的心也沉,却仍然安慰陶青:“不是,别自己吓自己,咱们国家的地名多种多样,直接叫黄泉的都有,叫个虚笼之门不算什么。”

      “真的吗?”陶青不敢想,她和陆言就像两个溺水的人,她不会游泳,就只能听着另一个会游泳的告诉她,怎么呼吸,怎么摆臂,怎么节省体力,怎么游到对岸。

      陆言指着石碑道:“真的,你来看,这四个字,汉字简体,我们两个都认识,这说明什么,简体说明是近代,汉字说明是我们自己国家,连个国都没出呢,也许我们只是流落到哪个偏僻的草原了,没有汽车,找辆牛车就能走了。”

      陆言分析得有理有据,渐渐把陶青说服了,陶青越看石碑越觉得有理,忍不住低声道:“是真的!”

      “嗯,让到旁边去,我把这块石碑翻起来,看看还有什么线索。”陆言快把自己也说服了,一心找密室逃脱的机关。

      陆言搬石碑,陶青赶紧帮他把缠在上面的草皮抹开,一抹就觉得不对,怎么像个网子一样,成片成片掀起来,并且还不断开,陶青继续抹,突然道:“地上的草皮可以掀起来。”

      陆言石碑搬了开来,什么也没发现,听到陶青的声音望过去,看她像收耳机线一样,在手上绕了几下,脚下立刻出现了一片光溜溜的空地,像茂密的头发上秃了一块的赖子。

      陶青抑制不住地继续向前,很快草皮在她手上就团成小线团那么大了,而脚下出现了一条短短的路,像一根箭头,她两眼冒着光,对陆言大喊:“有戏!这是一种指示!”

      陆言虽然不知道戏在哪儿,但是看她难以遮掩的激动神色,竟然也情不自禁地开心起来:“真厉害,多亏有你。”

      “嗯……还行。”陶青心砰砰跳,立刻转身。

      继续卷毛线,线团已经足球那么大了,正好扔在地上踢着走,地上的草线也很松,随便踢一脚就能卷起来。

      陶青越卷心里越轻松,还招呼吴岩:“快来踢球玩。”

      陆言笑了笑,陶青又迅速回了头。

      两人并肩,你一脚我一脚,倒是有种别样的乐趣,陶青踢着球看着远方畅想:“你说我们踢到草地的尽头,是不是就到家了。”

      陆言也跟她一起看着远方:“也许还得找乡民借辆车呢。”

      陶青信心十足:“没事,我去借,肯定借的到。”

      前方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代表希望的太阳,看不到任何人气,看不到除了乌黑以外的任何其他颜色,远方和背后一模一样,但是他们仍然信着,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足球越来越大,先前那个小小的赖子,渐渐变成了一条长长的小径,而远方的远方仍然没有尽头。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足球已经变成了个半人高的小丘了,两人再也无法踢一脚就让它前进,分量跟它的体积同步成长。

      陆言两手把它盘着向前。

      渐渐地,它变成了个齐人高的草垛,两人上半身向前倾着,像推抛锚了的车一样推着它走。

      慢慢地,两人连推都推不动了,背靠着比人还高的草垛上,倒着往后蹬。

      再不久,陶青连蹬都蹬不动了,她喘着粗气只靠本能往后挤,陆言见势在她背后托了一把,一举把她推离了草垛。

      她抹着满头的汗,说道:“没事,我行的。”

      陆言只说:“你先休息下,保存体力,等会儿换我。”

      陆言的汗跟雨一样下,一会儿蹬一会儿推,苦苦支撑,陶青脑子里不知怎么蹦出了才听过不久的话——再粗的人累了也想歇会儿。

      唉。

      陶青说:“我歇好了,换你吧。”

      陆言道:“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你再等等。”

      唉。

      怎么就是这个时候,陶青不发一言地靠到他旁边,踩着脚跟往后蹬,陆言想到要争辩就放弃了,还是把力气留在有用的地方,撇头看了她一眼,立刻急了:“你脖子怎么回事?”

      陶青脖子上一片通红,在她白玉一样的皮肤上特别明显,陶青连摸都不用摸就说:“过敏吧,我体质不好,很容易过敏,这草有点扎。”

      陆言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就被陶青打断了:“小小的过敏,死不了人的,别叫我走开。”

      无话可说,陆言担忧地朝她脖子看了一眼。

      两人继续向前,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继续向前,明明没有看到什么希望,却很傻地持续推着这个草垛。

      天空中漂浮的乌黑,逐渐变成夜晚来临的深黑。

      可是两人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像是走了一个世纪,他们没有进食没有喝水,累到头发昏,眼发花,咬着牙,拼命憋住最后一口气。

      就算为了小小的希望累到死,也比什么都没有的绝望好。

      就在即将倒下的前一刻,后方传来声响:“头顶上长耳朵的叫妖怪不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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