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暧昧》更漏寒

42、第 42 章

　　“……”
　　我的嘴唇先于我的意识翕动，干燥得如同两块木头蹭碰在一起。还好，那干涩的感觉让我没有把那两个字脱口而出，而是撞到唇腔后被死死堵住。
　　下意识的，我想说：希望。
　　但是另一个声音告诉我，她问的，并不是简单的字面意思。
　　我抗拒另外可能有的含义，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神情专注起来，连呼吸都浅了许多。见她这样，我口内更干了，咽了咽口水。她眼波一动，眼眸中淡淡的郁色也随之转为平淡：“看你嘴唇都干了，是不是口渴？”
　　我忙点头，随之心头绷紧的弦才松了一松。
　　她拿了杯水给我，我一饮而尽。
　　“刚才在外面，我就想到这五神汤我用了老方儿，茯苓与荆芥相冲，会有些上火。最近记性不好，新方儿也用过几次，倒全忘光了。”她又递给我一杯水，里面加了蜂蜜。
　　甜滋滋的蜂蜜水入口，我只觉得口舌生津，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我工作比较忙，周末要教学生，已经许久不用药膳了。老汤更是没有煲过。五神汤的老方我知道，新方还真不清楚。”
　　“不清楚就不清楚了，以后我煲给你。”
　　“……”
　　这话的意思？
　　我偷眼看她，她眼中却是一味的真诚干净，我有些恼怒自己怎么总是多想。就算我向她告白过，但是她依然当我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外甥女，舅母与外甥女之间本该就是这样的，是我思想不纯洁才会胡思乱想。
　　那么她说煲汤给我，也没有以后就在B市定居的意思了，我这样自我安慰，于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总感觉哪里不对了。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应该不是她的问题。那就是我的问题……
　　我陷入深深的反省。楚卿出去看书，我拿起手机，眼前一亮！
　　辛小喵：人呢人呢人呢？？？
　　辛小喵是我给她的新备注。
　　我：你醒了？吃过东西没有？
　　辛小喵：没有，等着主人投喂……
　　我心情复杂。躲着也不是办法，已经冷静了这么久，是该直面问题。毕竟不能听钱申的一面之词，我要当面问个清楚明白才行。
　　主意打定，我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一番，对楚卿说：“我出去一下。”
　　“回来吃晚饭么？”
　　我听完怔住了，隐约听出她口气中的……渴盼？我忍不住回望，她正抬起头，眸子里果真掠过一丝企盼之色。
　　……
　　这样柔软和充满情绪的眼神，我还是第一次从她眼中看到。心霎时就软了，可又不能轻易下保证，只得嗫嚅道：“看情况吧。”
　　她点点头：“你可以开我的车，钥匙在门口收纳盒里。”
　　“哦。”此刻我竟有种愧疚之情，恨不得对她言听计从，把钥匙找出来就出门去了。
　　出了门口，心口还在怦怦跳……

　　不，是我的问题，不是她，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的问题呢，她那么决绝地抗拒过我的告白，不可能……
　　我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些烦恼的念头甩出去似的。

　　我先是去了辛筱家旁边的一家餐厅，打包了一份外卖。
　　在我停好车后，手机疯狂地响起来。我一手提着外卖，一手划开通话——
　　“怎样小叶，你考虑的怎样了？”是钱申。
　　通过今天中午的见面，我厌烦极了钱申赵子杰这类人，甚至把赵子杰拉黑了。如果有钱申的号码，我一样会果断拉黑。现在他打过来，我心里升起一阵阵烦躁，才刚见完面就这么穷追猛打地让我表态，这令我的口气也不友善，冷淡道：“钱总这么迫不及待么？”
　　“时机稍瞬即逝，让我度日如年啊。你可以开个价，不，你随便开价。你当春达项目组组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帮我达成目的后，你想做公司副总，持有股份都可以，我可以把手头上的一些股低价卖给你……”
　　他还在开着诱人的条件，我望着渐渐西斜的日头，只希望耳畔能够清净一些。
　　“我不想要你的任何东西，金钱或者权利、地位。我只是不相信你，任何合作都要以互相信任为前提，可你跟我说的话，在我没验证之前，我不会答复你。”
　　他赶忙说：“我说的句句属实，你哪里不信？”
　　我也是厌烦得不行了，就顺嘴说了句：“你说辛筱会嫁给春达二世祖，证据呢？”虽然是下意识说的，不正好也是我心里最在意的事么？
　　这话一出口，我的心先狂跳了起来！
　　我盼望他拿不出证据。
　　不，我相信，他拿不出证据！
　　谁知他静默了两秒，挂断了电话。
　　很快，有人申请加我微信。备注：钱申。
　　我选择通过。
　　通过后，等了大概5秒，一张一张图片从屏幕上蹦了出来……
　　……
　　……
　　我抬头望天，那太阳一瞬间就变红了，残血一般的红。

　　我按了门铃，听见辛筱欢快的语气回应：“来啦！”
　　她打开门，挽上我的胳膊，撒娇道：“你去哪啦？我醒了看不见你可不开心啦！你得赔偿我……”她定定看了我几秒：“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感冒又加重了？”说罢伸手探向我的额头。
　　我躲开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只手像是沾到了脏东西。
　　我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把外卖放在桌子上，可是手里骤然失去重量，仿佛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我不得不支撑住桌沿，转头对她说：“先吃东西吧。”
　　她狐疑地点头，坐下，有些坐立难安道：“你怎么不坐？”
　　我摇摇头。
　　她眉头蹙起来，样子狐疑中带着丝胆怯：“你怎么了？”
　　问我怎么了，怎么不问你做了什么！！！我在心里咆哮！
　　不行，我要冷静！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当初萧梓晨被我捉奸在床，我也没有怎样不是么？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呵呵……”我苦笑，抓住桌沿的手因为太用力，骨节苍白，青筋浮上。我稳了稳心神，直视她的眼睛：“你最近的行踪，我想知道。那两次对我的食言，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感到她顿时僵硬慌乱起来，这让我的心止不住的下沉。本来还有一丝丝希望的小火苗就像遇到了水，“呲啦——”一声熄灭，徒留如烟似幻的曾经。
　　“你知道什么了，谁告诉你什么了？”她惶乱得嗓子都哑了，一双手胡乱抓住我，眼中焦急一片。
　　我挣脱开她的手，后退了几步。
　　“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还当过我是你女朋友的话。”
　　“什么叫当过，你现在就是！”她急了，站起来一把拉过我：“叶、叶，你别用这个眼神看我，你看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你知道什么你告诉我，我解释给你……”
　　“你这么怕我知道什么？我告诉了你，你会根据我知道的多少继续编谎话瞒我？辛筱，你当我是什么？”我再次甩开她的手，转过身想逃离开她的身边……
　　她又惊又怖，慌忙摇头道：“我没想瞒你，我跟你说过会找合适的时机把全部事情告诉你，我怕你会多想……”
　　不说这句还好，说完这句我浑身不能控制的瑟瑟发抖，只想放声大喊大叫！
　　多想……
　　呵呵，多想。
　　我哆哆嗦嗦打开手机屏幕，眼前被泪水模糊了一片，全都瞧不真切。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出一张照片，点开放大，举起来，屏幕对向她，声嘶力竭：“你披着婚纱，和一个男人交换戒指。请问，这是多想？！”
　　面如死灰。
　　过了好久，她喃喃道：“谁告诉你的，顾秋飞……不……钱申？”
　　“你到现在还不肯跟我坦诚，还在纠结是谁出卖了你是么？”我冷笑。
　　“一定是钱申。”她确定似的点点头，微微喘着气。
　　她埋着头，我看不真切她的表情，可她再抬起头来，却是双眼血红！她再度将我拽住，死死地抱住我：“不能，叶昉，我不能失去你！这一切我都可以解释，你不要离开我，我太怕失去你……”
　　她抱得我太紧太紧，恍惚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一把火烧得焦了，浑身散发出一股绝望的气味，魂魄从天灵盖飞了出去，想暂时躲避这场难堪的境地。
　　她趁我心神还在恍惚的时候，急得气喘吁吁，缓了好几口气才道：“我爸的公司去年年底开始出了很大的亏空，在与春达争夺一块地皮的时候由于决策失误，又亏损不少，几近破产。这时候钱申找到我，让我跟他计划整垮他哥哥掌权的咨询公司，春达因为刚与麦肯锡终止合作，在寻找新的管理咨询公司。我认识春达的下一任总裁，他……一直在追求我，我就向他介绍了现在这家公司，他答应了。后来，为了让事情顺利一些，我……我……”
　　“你借机接近我，租房子给我，让我承你的情。”我闭了眼睛，冷冷地说。
　　她更紧地抱住我，仿佛我会凭空蒸发一样，我感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叶，你听我说完、你一定要听我说完，再定我的罪好么？”
　　我被她箍着，毫无办法，只得点点头。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热心读者去微博给《不止暧昧》推文。
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明天双更。中午12点与晚上9点。希望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