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渠里的男人》臭榴莲拌糖

10、逃跑

　　温廖云像绷紧的弦，认命地闭上眼，艰难开口：“上···上厕所。”
　　手电筒的光晃了晃，她的身影在墙上摇摇颤颤。
　　他的声音听来平静：“那有个盆，尿那。”
　　温廖云看向光束扫过的地方，地上有个褪色塑料脸盆。
　　脸盆正对他面前，一览无余。

　　温廖云手脚没处放，憋得脸红：“我，我去别处···”
　　江势沉下声：“上不上？”
　　她再不敢吱声，赶鸭子上架，弯腰想把脸盆拿远点。
　　他成心摧磨她，叫她难堪：“不准动，就放那。”
　　温廖云差点想一跑了之，但又被理智按捺下，她见识过他的厉害，现在跑，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她抓回来。
　　忍忍，再忍忍。

　　可她实在做不到当着男人的面脱裤子上厕所。
　　江势搭着膝盖，肆意打量她，黑幽森冷的眼睛阴阴发光，仿佛藏在草丛里蓄势待发的野兽，下一秒就会冲上前一口咬死猎物脖子。
　　手电筒光打在她身上，一切无所遁形。

　　温廖云羞愤欲死，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活着，拼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她脑子空空，麻木地上厕所。

　　当着男人面上完厕所，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江势讥讽：“杵那干嘛？要我抱你？”
　　温廖云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回沙发的，只觉得脸颊到耳根火辣辣一片。
　　手电筒关了。
　　眼前陷入黑暗。
　　身后的床上没有一点动静。
　　温廖云觉得如芒在背。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幽幽响起他的声音：“再敢跑，别怪我心狠手辣。”
　　她瑟缩着身子，眼皮一抖。
　　黑暗中，江势坐在床上靠墙看着那团娇小黑影。
　　吃硬不吃软，欠收拾！

　　温廖云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再醒来呆呆望着头顶的水泥灰，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再扭头环视周围，意识回笼。
　　对面床上空无一人。
　　她忙捋捋头发爬起来，发现风扇，蚊香，矿泉水都没了影。
　　温廖云急忙穿好鞋子，试探性往外走，没人。

　　她小心翼翼观察四周，确定没人又走出几步，四周无异常之后大喜过望，急忙跑下楼梯。
　　一路东张西望，往大门口跑。
　　不料，上了把铁锁的大门横在眼前，挡住去路。
　　大门离地三米多高，铁锈累累，尖锐的矛顶直戳云天。
　　温廖云傻眼。

　　她使劲扳弄铁门。
　　婴孩手臂粗的铁链栓了一圈又一圈，泠泠作响，纹丝不动。
　　她气急，仰头望向铁门顶端，手脚并用，准备爬上去。
　　温廖云手脚打滑，撑着身子咬牙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去一点又滑下来。
　　几分钟过去，急得出汗。

　　老李正看着电视，随意往窗边瞟了眼，这一瞟可不得了。
　　他赶忙跑出狭小破旧的传达室，“哎！姑娘，赶紧下来，摔下去要出人命啊！”他扯开大嗓子，冲温廖云吆喝。
　　她慌了神，双脚胡乱蹬踩，着急爬上去翻过去。
　　不防脚踝被人抓住，拽了下来。
　　温廖云一个趔趄，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老李嘴里还在不依不饶训人：“好好的姑娘翻什么铁门，掉下去摔胳膊断腿怎么办！”
　　“和江势吵架也不能使性子呀！等他回来，我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让他给你道歉！”

　　温廖云原本以为他跟江势是一伙儿的，现在看来，他压根不知道她和江势的关系。
　　她抓住他手臂，像抓住救命稻草：“大爷，你快把门打开！”

　　老李一点没感受到她的焦急惊惶，反而慢悠悠安抚她：“年轻人吵架在所难免，可不能转头就跑，得坐下来好好谈谈，错过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江势这小子心眼不坏···”

　　温廖云生怕江势回来，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急得直跺脚：“大爷，您先把门开了，我···我去外面等他。”
　　老李一乐，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这闺女听进去了。

　　高兴完，想到钥匙又发愁：“钥匙没在我这，被那小子拿走了。”
　　温廖云希望落空，面色苍白。
　　老李紧盯着她，怕她再去翻铁门：“咱去里面等也一样，江势回来肯定能看见。”
　　“他出去也快一个小时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听见他快回来，温廖云如同噩梦惊魇：“大爷，厕所在哪？”
　　“厕所？在后面！”他指了个方向。
　　“我去一下。”
　　“去吧，快去快回！”
　　她一路小跑，消失在老李视线中。

　　厕所是铁皮搭的小棚子，里面是塑料蹲坑，发黄污渍，骚臭冲天，门口放着大铁桶，里面放满了水。
　　温廖云的视线落在小棚子后面的围墙上，围墙离地两米高，污迹斑斑，缺砖少块，上面扎了一排锋利玻璃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凛凛冷光。
　　她要逃，一定要逃！
　　她不能坐以待毙。

　　温廖云站在杂草丛里，东拼西凑找来废弃木料和石块，木料垫在最下面，垒砌石块。
　　石块大小不一，踩上去摇摇晃晃，她踮脚尖去够还够不着。
　　脚下石块打滑，她身影一歪，摔了下来。

　　这时，不远处传来汽车引擎车，铁门锁链哗啦啦被打开。
　　她瞪大双眼，脑中警铃大作。
　　江势回来了！

　　温廖云急忙弯腰垒好石块，咬牙爬墙，好不容易，手掌扒到墙头。

　　面包车开进院子。
　　老李迎出来：“你可算回来了！人家姑娘等你都等着急了！”
　　江势甩上车门：“人呢？”
　　“去厕所好久一会儿了。”又琢磨说：“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啊？”
　　江势眸子一暗，啐了一口，快步走向厕所。

　　厕所门虚掩，他刚要一脚踹上去。
　　门措不及防从里面打开，温廖云低头刚要出来，看见他吓一跳。
　　江势意味深长凝视她。
　　她被看得心惊胆战，面上强装镇定无辜：“你回来了。”
　　他不搭腔。
　　温廖云：“怎···怎么了？”
　　“你一直在里面？”
　　“嗯。”
　　“最好是这样。”

　　见他离开，温廖云松了口气，摸摸额头，一手的汗。
　　刚才从墙上摔下来，摔得全身都疼。
　　撩起裤脚，小腿青了好多块，手掌像被火灼，火辣辣地疼，碰都不敢碰。
　　她偷偷揉揉屁股，咬牙忍着，慢吞吞跟上。

　　等她出来，江势把手提袋子扔给她，“去换上。”
　　温廖云打开袋子粗略瞅一眼，是衣服。
　　确实，她现在缺衣服。

　　昨晚折腾到现在，短袖长裤又皱又脏，更重要的是她没穿内衣，白短袖薄，白天最明显，所以她尽量弓着身子，生怕显出轮廓。
　　她没多想，拿去换上。
　　待她进去，江势点了根烟，抽一口再慢慢吐出。
　　这女人看着瘦小，身材挺有料。

　　温廖云是个野草姑娘，打不死拍不死，想逃怎么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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