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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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于白水而言，她人生的转折就是在十四岁的时候开始的。那时，她还在老家的小县城读书，在一次迟迟没有好转的重感冒后，被父母带去医院检查了身体。
医生诊断出来的结果是心肌炎。
这是一种关于心肌的炎症性病变，轻症患者无任何症状，而重症患者可发生心力衰竭、心源性休克甚至猝死。
一瞬间，重病带来的黑暗如大山般压在了她平静过日子的家庭上。
白水很感谢她的父母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治疗她，即使那段时间家里的条件并不是特别充沛，但他们依旧省吃俭用的带她看病，为她买下那一堆堆说是能控制住病情的药品。
随后，因为听说省城K市的医院比县城的好上百倍千倍，父母便带着白水在K市安了家，也为她办好新学校的入学手续。
然而因为市县的教育程度有很大的不同，白水很遗憾地没能进入她正常所上的年纪，在新学校往下留了一级。
所以，当她进入新学校新班级的第一天开始，她顶着的就是“留级生”这个称号。
除此以外，还有个“大肥妞”的难听外号。
因为吃的药越来越多、越来越杂，白水的身体承受不起，她在医院里检查说是内分泌严重失调，导致体型增重。
十四岁的花季年龄，却有着一百三四十斤的体重，正值青春期，白水想任谁都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吧。
因为身体的因素，再加上“留级生”这个在大家眼里异类的存在，白水在学校里并没有什么朋友。她每天只在学校、食堂、家三个地方活动着，由于跟同学没有多余的交流，她渐渐成为了班级里边缘化的人物。
所幸那时候并没有“校园/霸/凌”这些词的出现，白水只是被大家无视，班里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装作没有她这个人的存在。然而因为多了一年的学习经历，白水的成绩算是班里的前列，偶尔会有几个考完试成绩不如意的人看到她说些“大肥妞就只会死读书”的话，一切相安无事。
如果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倒也算是可以，但老天爷似乎是很乐意跟白水开玩笑，它见不得白水寡言淡淡的模样，硬是要在她的生活里加一些耀眼的光芒。
因为从入学的第一时间就向老师告知她的身体参加不了体育活动，所以白水的每一节体育课都是见习。在大家有序排队跑圈的时候，白水坐在操场看台的阴凉处；在大家做着体育老师安排的任务项目时，白水坐在一旁默默地看书；在大家自由活动的时候，白水拿起了水瓶喝水。
也就是这一次喝水，让她遇见了人生中最耀眼的光芒。
那是班里的男孩子们围在一起打着篮球，挺拔的身高让白水一眼就看到了张佳乐的身影，他扬起脸笑着拍打圆滚滚的篮球，随后脚步轻快地往前跃去，将篮球轻轻松松地就递到了篮球框里。
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系起小辫，学校规矩管的严让每个男生都剪着正正经经的板寸头，十几岁的少年还没有长开，比起年级里的那些风云人物张佳乐确实算不上出名。但那天的烈阳，给白水带来了从未想过的悸动。
“噗通噗通……”她暗悄悄地捂住心脏，喃喃道：“心脏跳得那么快，是病情加重了吗？”
自此以后，她总是不经意间就去寻找张佳乐的存在，他在座位里埋头苦干赶作业的模样；他下课跟同学在教室外追逐打闹的笑容；他在吃饭时总会剔除菜里的葱蒜，要是一不小心下了肚，会立刻皱眉拿起水猛灌，像是不消除嘴里那股浓厚的味道誓不罢休一样。
白水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在最开始偷偷观察起张佳乐后，因为从没有被人警觉过，她便变本加厉地将视线投入到那耀眼的少年身上。赤/裸/裸/的目光怎能不让少年有所察觉，但每当他回头去找这股视线到底是什么人露出时，没有一个人在他可疑的名单里。
张佳乐跟他的同伴说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但都会被他们以“自我意识过甚”的玩笑声给揭开。他笑着拍了人的肩膀，心想这真的只是错觉吗？
他根本不会想到，在教室的背后，被所有人都当做不存在的女孩子会日复一日地看着他，甚至偷偷地拿起他用过的东西。
最开始只是张佳乐的一块橡皮，下课补觉时他无意识地翻身将其撞到了地上，白水眼疾手快地把橡皮捡了起来。本想把它还给少年，但上课铃声一响起，白水像是得了失语症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脚步灌铅般地挪回了座位。
‘是被他的手触碰过的东西。’白水这样想着，将橡皮放在了口袋深处。
后来，白水偷拿了张佳乐的很多东西，喝完了的矿泉水瓶、擦过嘴的纸巾、用过了的吸管、纯色的耳机、扯坏的拉链……白水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义无反顾地将痴/汉/行为进行到底。
但纸是包不了火的，事情总有暴/露的一天。在白水去完洗手间回座位的时候，惊然发现她的座位周围竟围了好一圈人，在发现她的存在后，不约而同地让开了道路。
白水望去，只见她的课桌上，小小的笔记本被翻开来，无数个“乐”字映入眼帘。若只是这样大家也会一笑而过，毕竟有“乐”的名字不止有人还有宠物，兴许白水是在想她老家养的猫狗不是。但坏就坏在白水不止写了“乐”，更画了“乐”，她在笔记本里画了满满当当的张佳乐，各种表情的迷你的张佳乐，□□弹弹的张佳乐，这是她画的最好的漫画。
也是能让人一眼就能知道画得是谁的漫画。
“轰隆”一声，宛如被雷劈过一样，白水久久无法动弹。她不知道是说“谁准你们翻我的东西了！”还是说出无力辩解的话，她微张着嘴，打起寒颤来。
站在中间的张佳乐转过身来，白水赶紧低下头，她不敢看他的表情。白水只听见他在说：“你变/态啊！”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白水有些记不清了，她只知道在那以后自己的生活是愈发艰难，以前去学校还能在一旁悄悄看着张佳乐，但自从被发现这个秘密后，白水彻底得在班里边缘化，她不敢抬头、不敢说话、不敢做任何事情。
当巨大的身躯从楼梯里往下滚去的时候，白水脑子里还在回荡着张佳乐在教室里跟班里的同学讨论的声音——“我怎么可能跟她有关系！？拜托我哪有那么重口！”
如木偶一样，被剪断了牵扯理智的弦后，白水倒在地上，脑袋磕在了青石砖上破了好大一个伤口，在源源不断的伤痛里，她迷迷糊糊间看见了张佳乐往下瞅的模样。白水蜷缩成一团，陷入黑暗前还不忘祈求道：“求求你不要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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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神的双眸睁开眼后看到的是炫人的白色，她轻轻往旁边转了下头，望向窗外随风飘摆的枝叶。
一时间，这间病房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
“小白，身体还好吗？头痛不痛，医生给你包扎了很快就会好的，你说你下个楼梯也不小心，摔这么重要是加重病情了怎么办！？”
母亲唠唠叨叨的话透露着无尽的关心，白水鼻子一酸，用被子盖住了自己。
看到心爱的女儿这样的举动，身为人母的她怎能好受，她想把那闭人的被子掀开，却不想正遇到来查房的医生。
“是27床的家长？”
“对。”白母回道，随即焦急着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话，“医生，我女儿这次摔倒应该不会影响她的病吧？”
“小孩子磕磕碰碰的很正常，就体重过高了点让她失血过多晕过去。”医生平静地回答，忽地又想起什么继续道：“你闺女又没什么病，影响得了什么。”
“可……可我们以前检查说是有心肌炎的啊！”
“不可能，就医院给她做的身体检查，除了内分泌失调外，没什么毛病。对了，小孩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少吃点，你看看，内分泌严重失调，继续下去没病也会有病的。”…………
两人的话越来越远，恍惚地已经听不清实际。白水躲在被子里无声地流下眼泪来，她咬紧了手指甲，将它咬破流出了血也好不自知。
等到病房里终于只剩下自己时，白水才从黑暗里坐起来，攥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身侧的床板上，身体和床板都被这一个大力给砸的猛然一震。她的脑袋里不停地闪现各种场景，最终落在了在几分钟以前那个医生所说的话。
“没什么病影响得了什么。”
“内分泌严重失调，继续这样下去没病也会有病。”
白水自嘲地笑出声，“我本来可以正常地生活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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