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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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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有意地接近之后,沈元襄觉得沈子佑仿佛是在故意避开她似的,几乎是几次请完安,她想等他一起走,他要么会寻个由头落后几步,要么就早早的不见踪影了。她心里有些郁闷,连带着其余的事情都没有多大的精神。
年关将近,林氏总要在这段时间去清源寺小住一段时间,一则是为了还当年的愿,为下一年祈福,二则是年关将至府里处处都要准备年节的事宜,忙碌而喧闹,让她见了烦心,不若躲出去。这以往都是张氏陪她一起去的。今年不知为什么,大夫人钱氏领着沈元柔也巴巴地跟着去了,诺大的府里顿时让人觉得空唠唠的。
沈元襄倒是不大在乎,相反的,她倒还乐见其成。那起子人走了,周氏就得操办年节的事宜,也就没多少功夫来盯着她了。她就可以着手做她要做的事了——抱大腿!
这日,沈元襄一早起来,让白芷给她梳了个双鬟发型,擦了点粉。用过了早饭之后,她屏退了所有人,独独地把白芷留了下来。“白芷。”她坐在屋内的绣榻上,对着站在对面的白芷道:“我记得你有一个哥哥在府外的铺子里当差。”白芷听了她的话,虽有疑惑,但仍应道:“是,奴婢的哥哥是搬货的小厮,平日里无事时就在店里打杂。”沈元襄心里暗叹,这样的身份倒是正和她的意。于是开口问道:“你可能寻个由头将他叫出来,我有事要托给他办。”
白芷的行事速度很快,沈元襄上午才吩咐给她的,晌午刚过就领了一个伙计打扮的青年走了进来。那男子眉眼周正,穿着新制的棉衣,皮肤黝黑,一见便是常年做苦力活计的。
“小的白文,见过四小姐。”那青年一见沈元襄一进屋先跪下见了个礼。沈元襄打量着他,她虽是原书的作者,但是到底不可能把每个人的记得真切。“你先起来吧。”
沈元襄示意了下白芷,白芷了意之后从里间的妆台上端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只不怎么显眼的金簪。提起这些金簪,沈元襄真的是满满的都是泪啊,她原本的设定是沈元襄出身不错,极爱打扮,这样的设定的结果就是她穿过来之后见到的月银就只有几块散银子。没办法,才找了几只不起眼的金簪。反正原主的头饰极多,光是金银之类的就有一大盒子,拿走几只,也不会有人在意。往后有人问起,就推说款式不好,自己不喜欢就好了啊。
“你且帮我看看,这些能抵多少银子?”沈元襄对站在原地的白文说道。白文闻言,走上前细细查验了下几只金簪,拱手对她道:“回小姐的话,少说不过二百两银子。”
沈元襄示意白芷将托盘给了他,“我想让你帮我到街上,找家最好的成衣店,照着二少爷的身量裁制几件棉衣,一件御寒的披风。面子,里子都要最好的。”
“是。”白文虽不在府中做活,倒也懂得规矩,没有多说什么。领命就要出去,沈元襄接着道:“此事需得小心去办,不要节外生枝。”
“是!”
把白文送走后,已经是下午了。沈元襄倚着绣榻,伸着懒腰,想着自己要不要趁时候还早,睡个午觉,左右这府里能管着她的周氏现下已经忙得团团转了。正想着,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哭喊声,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少爷的。
她微微坐正了身子,打算出去瞅瞅发生了什么事。送完人回来的白芷就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小姐。”白芷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二少爷身边的庆瑜来了,哭喊着要见您。”沈元襄本来还混混沌沌的,听到二少爷几个字立刻就清醒了。开玩笑,这可是能救命的大佬!她心里想着,莫不是这几日的讨好,让大佬对自己改观了。
“赶紧把人请进来。”
沈元襄还记得那日雪地里站在沈子佑身后的庆瑜,如他的主子一般颇有傲骨,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与眼前这个头发散乱,衣服上湿了好几处,眼睛和脸颊都红肿了的小厮和在一块的。
庆瑜也是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出于无奈才来寻了这“不知有何阴谋诡计”的四小姐。他原本是想去寻夫人的,可还没到夫人的院子,就被马房的阿三拉住,非要他帮着去做活。这在以前也是常事,毕竟沈子佑不受待见,自然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连带着庆瑜也受人欺负。
可今天他家少爷病了,他着急寻夫人,请大夫,就推脱了几句,谁知那阿三竟不依不饶的,他情急之间推了他几下,结果就换来了一身的伤,那阿三还堵在去夫人院子的必经之路上。他见求夫人无望,只得来寻了她。
“庆瑜,究竟怎么了?”沈元襄坐在绣榻上柔声问道。刚挨了打,庆瑜心里本就委屈着一听这话,眼眶一红,直直的跪在地上,声音里犹带着哭腔道:“求四小姐救救我家少爷吧!求您了,四小姐!”
沈元襄被他的哭声吓得一震,缓过来后忙道:“你且站起来,别哭,慢慢说怎么回事?”
庆瑜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哭声,但仍旧跪在地上道:“四小姐,求您发发慈悲,看您与我家少爷一奶同胞的份上,帮他请个大夫吧。庆瑜下辈子,当牛做马地报答您!”
“哥哥病了?”沈元襄听了他的话,问道。“白芷,你去回了母亲,把府医请过来。庆瑜你且带路,我随你去看看哥哥。”
因着这几天天冷,前几日的雪还没怎么化开。不过府里要紧的路都已经扫干净了。可一些偏僻的角落还是堆满了雪。此时沈元襄和庆瑜就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这样的路上。
小女孩身量不高,走在雪地里,身形还不怎么稳,庆瑜只得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他是个极其实心眼的人,谁对他和他家少爷好,他就对谁好。这位四小姐虽然以前对少爷从来就没个好脸色,可是自从上回少爷被罚跪之后,四小姐不仅给少爷送去了保暖的披风和汤婆子,这次还给少爷请大夫。这样的四小姐就成了他庆瑜心里除了少爷之外顶顶重要的人,自然应当好好护着。
然而庆瑜心中这位善良的小祖宗此时心里却没有什么担忧,她可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啊,自然知道,沈子佑此番不会有什么事,甚至还有几分庆幸,要不是大佬发烧昏睡过去了,谁知道下次再亲近大佬得是什么时候啊。
二人就这么心怀鬼胎的一路走到了沈子佑的小院——松竹院。
沈元襄随着庆瑜踏进正屋,没想到屋内屋外的温度竟没什么区别,她不由得抖了一下。她瞟见屋内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炭盆,本能的走近些,但还没等走近几步,就被烟呛的一阵咳嗽。
“这是怎么回事?府里的少爷小姐们不都用的是银丝炭吗?怎的换成这木炭了?”沈元襄一边抬手捂住鼻子,一边问道。一说起这个,庆瑜就来气,怒道:“还不是那起子人平白作弄少爷,旁的便也罢了,这冬日里就送来了这几袋子木炭,奴才去同他理论,他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我……”
沈元襄听了他的话,忽的想起这府里的管事的是大夫人钱氏的娘家人。钱氏向来看不惯周氏,也是,她自诩是三个媳妇里最能干的,最出挑的那个。可偏生嫁了个浪荡子,被周氏压了一头,心中自然不快。再加上平日里她忙着去巴结老太太,老太太才能给她几分颜面。可周氏不用,纵是她什么都不用做,瞧着她的出身,老太太也没真正敲打过她。周氏出身世家,自是瞧不上这商户女子的做派,便也是不怎么愿意理会钱氏。这一来二去的钱氏心里便是更加的不痛快了。所以,当周氏的娘家衰落了之后,钱氏心里了的高兴。无事时便揪着话茬给周氏脸子看,连带着沈子佑这处都吃了挂烙。自然,这些话是不好对庆瑜说的。
沈元襄想着,如今自己在这府里根基未稳,不好直接发落了这管事的,左右每年冬天周氏的嫁妆铺子都会送些银炭来,她手中倒是不缺。“你待会去文澜院拿些银丝碳回来给哥哥用。”庆瑜一听,心中对沈元襄的感激又生了一份,俯身行了个大礼:“多谢四小姐。”
“无妨的,带我去瞧瞧哥哥吧。”沈元襄轻声道。庆瑜带着她拐进了内室。内室的温度和方才屋外的温度几乎没什么分别,冷得令人心慌。内室的摆设很简单,只一张破旧的床,一个掉了漆的衣柜,一张缺了角的桌子,几把破椅子。沈元襄看着这破旧的摆设,心说:造孽呦,自己做的孽,终究还是得自己来还。她抬脚向床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