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珠》药师

23、没有温度

　　浑身湿透的盈熙屏出现在庭院里，燃霄大惊失色，旋即压下惊慌的表情，淡漠地看着盈熙屏失魂落魄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红荔绿翠吩咐下人抬着热水，红荔不满地白了燃霄一眼，抱着干净的衣服和下人一起进了盈熙屏的房间。
　　绿翠冷冷地看着燃霄：“霄少爷，你怎么变得这么冷酷？你跟屏少爷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我们还以为你是真心的……”说了半天，气不过，一跺脚，啐了口唾沫：“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屏少爷怎么捡了个你这样的人回来？”转身也进去了。
　　我的良心？燃霄好想大哭。我哪里有什么良心？我亲眼看着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被人杀死做替身，却十年如一日地守在那人身边！我的良心？呵呵，也许，真的早就被狗吃了……

　　月游鹤和盈熙屏在后花园觐见皇上。
　　“哦？盈熙大人能办好吗？”皇帝拾起一个蜜饯放在嘴里。
　　盈熙屏低着头，平静地道：“微臣只能说尽力而为！微臣虽读过无数兵书，却并未真的上过战场，所以对瀚伊蛮军的战争方面，还要仰仗赫大将军。至于他贪污军饷的问题，微臣只能暗里调查，所以，臣想请得龙令，可以自主行事！”
　　“父皇，儿臣认为此次赫将军贪污案可大可小，所以，还请父皇准许……”月游鹤在旁边添柴加火。
　　皇帝低头略作沉思，拿出龙令，犹豫不决。
　　“娘娘，娘娘！娘娘请不要过去！”侍卫拦不住，一个蓝衣美男子已经扑入皇上的怀里，怯生生地紧紧地抓住皇上，仿佛他是他救命的稻草。
　　“救我救我！”那美男子害怕地快要哭出来，“我谁都不认识！我不要留在那里……”
　　“春，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皇帝立即温柔无比地安慰那美男子。
　　盈熙屏愕然看向月游鹤，发现他眼中同样有一丝诧异。
　　“给给给！你们快走！”皇帝将龙令甩给盈熙屏，不耐烦地道。

　　“他是谁？”月游鹤问一个老公公——他在皇宫内的人。
　　“他叫雁回春，昨晚刚进宫。”老公公回答，“陛下原本不喜男风，不过一看见他，立即下令封他为贵妃，可能是觉得他跟过世的絮娘娘长得很像吧！”
　　月游鹤冷笑，阴冷残忍：“月寂然，你好狠！”
　　一直冷眼旁观的盈熙屏淡淡地冷嘲地笑了：好戏接连上场了呢！
　　打发了公公，月游鹤令侍卫退后十步，留下盈熙屏一个人：“尚书大人，你看月寂然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盈熙屏淡淡地道：“他能做什么？他不过送个人给皇上而已！皇上又不喜欢男人，不过是图一时新鲜，殿下担心什么？”
　　月游鹤咬牙切齿：“父皇以前是不喜欢男娈！但是对他最宠爱的妃子，他也没有宠纵到允许谁私自打断他议政！更加没有为了哪个妃子赶自己的朝臣走！”
　　哦？是吗？有趣了呢！喜欢上男子的皇帝，吃了“遗落红尘”的雁回春，操纵这一切的月寂然，以及他们之间血色纠葛的关系……哈，会上演一出什么样的戏呢？会很精彩吧？
　　盈熙屏不动声色地问：“但是雁回春如果记得一切，肯定不会帮三殿下的！……”
　　“你不懂你不懂！”月游鹤急躁地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他都能对雁回春下手！我担心……”
　　“臣下会在离都之前为殿下办妥！”盈熙屏淡淡地道。
　　“你？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月游鹤愕然，脸色渐渐红了。
　　“臣知道殿下担心您的五弟！”盈熙屏恭顺地道，“臣也担心，毕竟他是臣的知交好友！”心里咬牙切齿：月攸晨，你真是我的知交好友！
　　月游鹤松了口气：“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盈熙屏淡淡地看着月游鹤，笑了：“不知殿下会否觉得不妥：臣想设计将五王爷骗到您的王府里！”
　　月游鹤眼睛一亮，问道：“这，不太好吧？”
　　盈熙屏笑道：“我保证此事除你我外绝无第三人知道！”

　　月攸晨来到通宵天堂，盈熙屏淡淡地站在梦乡水榭的阁楼上看着他。
　　月攸晨撇下手下，一溜烟地跑到盈熙屏身边，急迫地拉着他的手：“屏！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一时冲动！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们都喝了很多酒！我们谈着你！真的，是因为我们一起谈着你！……”
　　盈熙屏心中冷笑：一边谈着我一边背叛我？你和菩烃还真是不知深浅！竟然一再拿这种借口来跟我解释！
　　月攸晨看着盈熙屏的脸色缓和下来，心中大喜，又蹭到盈熙屏身边搂住他的手臂：“屏，我们都是男人，你也知道那种事有时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只是碰巧发生在一起，所以……”
　　碰巧一起发情？那么，我也让你们碰巧一起下地狱吧！
　　盈熙屏面色不善地道：“攸晨！我相信你！可是我依然心里不舒服！”
　　“对不起对不起！”月攸晨连连道歉。唉，想他堂堂小王爷，几时对人这般低声下气百般讨好？动了情，原来失去的不只是心哪！
　　“攸晨！”盈熙屏深情地看着月攸晨，反手抓住月攸晨的手，苦涩地道：“你可以为了放弃你的荣华富贵吗？”
　　“嗯？”月攸晨一愣，立即点头：“当然可以！自从大哥死了之后，二哥三哥闹得不可开交，我留在潋都最后不知道变成哪一边的牺牲品！放弃又如何！”
　　“那么跟我走好吗？”盈熙屏深深地注视着他，“我们，浪迹天涯！我不想留在这里！”
　　“啊？”月攸晨显然又吃了一惊，问：“你说真的？”立即兴奋起来：“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屏儿果然不是喜欢那根木头！屏儿选择跟我在一起！”
　　哼！当我是什么？胜利品？可笑！
　　盈熙屏神色一暗，怜惜地看着他：“不过，我不能连累我的家族，所以，你能不能悄悄地留书出走？说你要去江湖中历练，或者说你跟某个江湖大侠走的？我已经对不起他们，我绝对不能再连累他们！”
　　月攸晨一迭声地答应：“好的好的！我们什么时候走？”
　　盈熙屏温柔地抚摸着他的手：“越快越好！记得千万不要带人，也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出走跟我有关！”

　　月寂然的眼眶深陷，整个人疲惫不堪，看着大笑着胜，有点不知所措。
　　胜停下来，哀哀婉婉地看着月寂然：“寂然，我都告诉你你赢了，你还不满意？我承认，我都承认行了吧？你的微笑，你的鼓励，曾是我振作起来的原因！我也早就习惯了你的温柔！我的身体早就将你的温度记录下来！我根本是一个从身到心都无路可逃的俘虏！我臣服！我彻底向你臣服！你满意了吗？”
　　月寂然绝望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个疏忽竟使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流水？上天哪，为何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胜又笑起来：“你看，我还有什么？你还想要什么？我没有尊严，没有愿望！你还想征服我的什么？还想要什么？”
　　月寂然把他抱入怀中：“不要笑！”是否，我本该早点放了你的呢？
　　胜于是不笑了：“好，你说的我一定办到！你是看我哭的丑态吧？好啊，我哭！”然后大哭起来——一如笑容般让人绝望！——这原本，便是个绝望的人啊！
　　月寂然轻声问：“胜，你喜欢盈熙屏是不是？”
　　胜不以为然：“你说吧，你说我喜欢，我便立即喜欢，你说我不喜欢，我便绝对不喜欢！”
　　月寂然心中悲苦：胜，你真的一点心都没有吗？我这么多年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一点都看不到吗？就是因为那个刺激，就是因为我不小心刺激了你的记忆！你就要全盘抹煞掉一切我对你的好？六年，同样是六年！为何，你只记得我的错？
　　月寂然轻声道：“你若喜欢他，我送你到通宵天堂可好？”
　　“是呀是呀，好呀好呀！你把我送给谁，我都会好好帮你伺候好他的！”胜笑得天真笑得灿烂笑的悲哀也笑得坦然。
　　“胜！你到底记不记得盈熙屏是谁？”月寂然奇怪他的样子。
　　“你说的算呀！你说他是谁他就是谁！我绝对绝对不会有意见的！”胜顺从极了，顺从的让人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