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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Chapter31 最食人间烟火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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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期间,苏净宅在家里看书、码字、煮饭、数头发,李妈没办法回北京,家里日日夜夜是他们一家三口,和儿时住在大杂院一样,三个人的照面。
北京管的紧,门还是可以出的,市内活动还是要的,但还是有变化的,苏敏生在书房处理工作的时间越来越久,张希柔固定时间拉着他去小院子里遛弯儿,夫妻俩穿的厚实,牵着手,在光秃秃的树下眼里含笑的注视着彼此,不缓不急的交流。
苏净每天闲,看会书,跑跑步,拉伸一会,得空就在家折腾厨房,蒸玉米紫薯毛豆花生,取名五谷丰登,把各种颜色的豆子提前泡好倒进料理机,呜啦呜啦开始打,五谷杂粮必不可少,蔬菜瓜果准备齐全,一日三餐,料理厨娘上线,将其摆放整齐,餐具很美观,饭菜摆放有模有样,每日一咔,传到ins上面,一个月过去,凭借好看的造型和营养的搭配吸引了一票跟随者,评论和私信里每日催她吃饭,苏净乐在其中,晒饭晒羊,熙熙准时准点在院子里安静地吃草。
看着电视新闻报道又有很多人在疫情期间死去,因为疫情实习学校给她电话请求她这段时间再帮一段时间的忙,校长拜托她再上几节课程,她接下,做一名综合老师幸福感超级高,看着台下渴求的眼神,与她们分享一些趣事见闻,开阔学生的视野,她乐意之至。
她一个辞职小作家兼职代课还算是有些微薄的收入。明明没有财务烦恼,却总是给自己经济压力,苏净又一次叹息,这是不是成年人的烦恼,即使有父母的支持,总是想越过父母证明自己的能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也有自己的烦恼。
白发苍苍万水千山走遍的那天,坐在摇椅上,翻看日记回顾自己的心路历程,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自己还是稚嫩年轻,世间百态,人生哪有那么多比较,最大的比较是自己和自己内心的较量。
她的房门上挂了一个老旧的日历,大红鲜艳、可撕、风水全面的那种,她喜欢这种日历,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年年都会入手一本,这种日历第一次见是在顾家,顾妈妈年年都会在家门处挂一个这样的日历,天天撕一张,算是过了一天。
按部就班的数着日历过着生活,期待着网课开学,对二月十七日开始有了盼头,第一次上网课,对她也是一种新鲜感,她收到过几个学生的微信,关于那个年纪文艺矫情的心思,阴阴暗暗,总是属于那个年纪的迷茫,每个年龄阶段都有自己的烦恼,正因为从这个年龄走来,才会更容易去体谅她们。
学生也不容易啊。
实习的时候办公室有个女教师的孩子高三,成绩不怎么样。她一边整理材料一边说:“人啊,总要经历人生三大阶段。第一,承认父母的平凡;第二,承认自己的平凡;第三,承认孩子的平凡。”
是学生,也是孩子。
摩擦着指尖的星星。
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
祝愿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颗星星,走在再黑的路上也不会孤寂迷茫。
苏净的旧日历撕着撕着,三分钟热度的心思上了劲,日子冷着,屋内暖气开着,苏姑娘开始倦怠,研究吃喝成了常事,天气一冷裹着毛毯窝在地毯上也成了常景,跑步停了,看看杂书,看一些收纳和养花的书籍,夜晚的时候啪嗒啪嗒不知道在键盘上敲击什么内容,内心一会晴天一会雨天,大姑娘(少妇)家一个,总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
“妈妈,我好难受。”
苏净大字形的躺在沙发上,自说自话。
张希柔不理她,专注织毛衣,以前的朋友从内蒙回来给她带回了好几团红色的羊毛线,她想要织一条毛衣,她的内心中有一件红色的毛衣一直挂念着,很早之前坐绿皮车转车的过程中,从内蒙古到北京,被人偷了。
“妈妈,我会不会也有抑郁症了?”这些日子看新闻,大家这段时间抑郁症的特别多。
“这针是不是这样插?”张希柔很认真的织着,对她的问题选择无视。
“哎,你说我这都快三十了,一事无成可怎么办呢?每天还在亏本中。”她还是担心她的club,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每天都有账单进来的,催账啊,苏老板心里的眼泪默默流淌成为海洋。她是不是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
张希柔终于瞥了她一眼:“有吃有喝有呼吸有工作,你还想怎么样?”
“哎。”
“瞎操心。”
“妈妈,如果我成为世界首富就不用担心被人催账了。”
“洗洗睡吧。”
“妈妈,我有什么坚持下来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张希柔找到了正确的针线落脚处,说:“做梦。”
苏净叹了一口气,两眼瞅着天花板,吐出两个字:“也是。”
还可以做梦,她是幸运的。
有梦可做,说明年轻;有时间做梦,说明不愁衣食。
自命:苏家第一闲散懒人。
在家张希柔也会煲汤煮饭,俩人交错着进出厨房,苏净想自己动手的时候还可以下灶开火,锻炼手艺,不愁衣食,但大多数是苏净煮饭,全家她最无聊,大盘鸡、酸辣鱼、柠檬虾……硬菜她都尝试了,慢慢也摸清了大家的口味。
“OK,我打算在家里开一个厨房好了。苏家小厨,只此一家!”
“说不定没多久开到顾家去了。”张希柔说。
“我老公要回来了吗?”充满期待的望着自家母亲,没办法,她无门无路,就算吆喝寻找也是查无此人,歪歪门道,不适合她这种梦想家。
苏净为自己的无能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张希柔举着毛线针:“不知道。”
“哎……”苏净叹息,刚打鸡血的激情歇菜,还没到饭点,做什么饭啊,继续划拉着手机。
看看大家疫情期间做什么?
学习、运动,这不是日常吗?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吗?
因为疫情,宅在家的好多熟人都成为了大厨,看手机上大家晒各种靓汤和包点点燃了她内心其他的欲望。她决定自制面点,软软糯糯,低糖低卡,成功之后可以尝试做蛋糕嘛,她喜爱这些甜甜的味道,人生处处皆可甜。
行动派的姑娘说来就来,苏净翻着手机开始着手自己最简易的面包,和面,发酵,包成杯盖的形状。上面点缀了蔓越莓干和葡萄干。
点击烧烤按钮,25分钟,等待,看着面团团膨胀成为大杯子,这就是热气啊,以前自己一个人哪有这么热乎乎的人气。
叮-
好了!
苏净激动的戴上手套从烤箱中端出她的杯盖面包,面色金黄,捏起来十分坚强,对,很坚强。果干在面包上膨大变黑,像煤球一样,即便如此,苏净还是规规矩矩的将其放在准备好的蛋糕纸杯里。
六个小蛋糕,随便选择一个揭开外纸皮,咬一口。
“妈妈,我烤了面包,要不要尝尝?”
“嗯?好。”张希柔伸了伸懒腰,左右转一转身子,起身。
苏净把面包放在盘子里。
张希柔瞳孔放大,这盘子里黑乎乎的圆子弹缀在坚硬的面团上,放在手里特别有分量感。
苏净贴心的递过去一把刀叉:“虽然是cupcake面包,但粘在手上不舒服,还是用刀具吧。”
“你这么相信你妈我的牙口?”
“谁让你是我妈妈呢。”
“这不是粘在手上不舒服,这应该是怕硌了牙。”
“咳咳,怎么会呢。”
“你自己吃了吗?”
“当然,我第一个吃的。”只不过吃了一口。后面的话她可没打算说。
“这是面包还是面团?”
“这取名还要看人,对吧。”苏净没皮没脸的笑。
“俄罗斯的列巴和这个比起来,谁坚硬?”
“这口味也要分人对吧?”
“你自己留着试吧。”
“妈啊,不能浪费啊,想想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那艰苦的日子,你怎么能浪费粮食呢?”
“呦,颇有你外婆的风范啊。”
“可不嘛。”苏净的外婆可是勤俭持家的典型,忆苦思甜就是她家二老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
“自己做的自己解决。”
“妈,你吃一口吧。我辛辛苦苦烤好了。”苏净装作可怜的歪着头。
“一口你就会讹上我了。”
“我发誓,我不会!”苏净举着手起誓。
狐疑的看了自家闺女一眼,拿起刀切一口,这坚硬的面团是没发酵成功的失败作品,拿起叉子叉起来小心翼翼的送进嘴里一口,紧闭着双眼。
苏净诡计得逞的打量着张希柔的表情。
果然!
“你这是什么鬼东西?杠子面包?杠子馍也比不过你这面包。”
“哈哈哈,新作品,新作品。”
苏净羞愧的将面包回炉重新蒸一下,变软,切成小块,裹上鸡蛋液,炸好,和豌豆、玉米、肉丸子一起爆炒,煮了红颜汤(红豆、红枣、枸杞、红薯),放进一次性的碗中,一个个放进帆布袋中,手机呼叫快递上门,寄给当地的社区流浪之家。
“净净,你也算是完成了小时候的理想之一。”张希柔坐回沙发织毛衣说。
“什么?”
“当年一大家子住院里的时候,你不就是想成为劫富济贫的女侠客。这不用劫富,自己有能力为社会做贡献,多好。”
“是啊!我怎么说也怀抱着成为社会主义五好青年的伟大愿望呢。”
“思想很正。”张希柔双手缠着红色的毛线,为自己啊闺女点赞。
“德育成功。”苏净嘻嘻笑,忙碌一圈继续晃荡着脚丫扣手机。
“赵锦瑟,你在哪呢?”
“广州,宅在家。”
“哨子呢?”
“他回他家过年去了。”
“你俩啥时候一起回家过年啊。”
“这有什么,反正到了北京又在一起了,各自陪父母呗。”
“我要向你学习,这个新观念很好。”
“不一样的。”赵锦瑟在广州看自家老妈在厨房炸鱿鱼圈。
“也是。”
“你是不是在家闲得慌?”
“是啊,每天收一堆催款的账单,没有进账的项目。”
“别说,我这摄影小店铺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这个冬天。”
“真是生意人的寒冬啊。”
“可不就是,天灾说来就来。不过我们还算幸运。”
“是啊。”
“有多少人的性命终止在这一年啊。”
“哎……”
“沈泽熙的事情你过去了?”
“哎……”
“人走了就走了。”
“哎……”
“谁能下定义没有另一个世界呢。”
“哎……”
“苏净,你是不是头顶上长蘑菇了?”
“哎,是吧,我真的好惆怅。”
“你愁什么?”
“等春天我会不会收到一纸离婚协议?”
“哈?你想什么呢?”
“我如同活寡妇一般。”
“呸,过年瞎说什么呢。”张希柔听见她们的对话,怒瞪苏净一眼。
孩子嘟嘟嘴,哎……“收到。”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那边赵锦瑟笑:“人都说新年不说丧气话,怎么你现在浑身丧气波。”
“请帮我点一杯丧茶。”
“哈哈,你等着。”
“别!我最近体重疯狂增长,无法无天了。”
“你这是吃了哪门子的灰,精气神去了哪里?”
“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
“姐妹你有毛病了?”
“感觉自己一事无成。”
赵锦瑟那边接过妈妈炸好的鱿鱼圈:“没事的,大家都是这样,吃吃喝喝睡睡觉一天过去了。”
“你还坚持拍照,我大学毕业之后也还是飘飘荡荡。”
“你不也一直写作,只不过咱现在不单靠它吃饭而已。”
“是啊,哎……”
“你是不是最近亏得快没本了?”
“我只是觉得我真的是一个梦想家。”
“这个确实是。”
“我是不是没有什么实干精神?”
赵锦瑟斟酌:“还是有的,别人想到会考虑再三,你想到的事情就直接去施行了。”
“可是我的行动是建立在别人支持的基础上。”
“多少人想求人支持都没人投资呢。”
“自家资源也是资源吧?”
“废话!你就是生活太舒适了。”
“我愧疚。”
“Just do it!”
“哎……”苏净叹气。
对着自家的只能小机器人口述:播放《大梦想家》。
背景音乐响起。
张希柔织毛衣,坐如钟。
苏净大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和老姐妹唠叨。
“你最近除了club还在忙什么?”
“准备二月的开学,写单身日记。”
“开学?单身你可拉倒吧。”
“疫情校长让我再带几节综合课程。”
“你不趁着这个空闲时间好好琢磨一下?”
“空闲的日子太多,一下子空出这么多时间一时难以接受。”
“我这边也是。”
“咱俩是不是一直在跑道上,很少停下来?”
赵锦瑟吃着炸鱿鱼圈,认可:“嗯。这算是老天按下暂停键,容我们缓一缓。”
“姐妹,我觉得你对这接受很坦然。”
“是啊,在我看来活着就是幸运的事情。”
“我还是思想浅薄。”
“浆糊脑袋,你这样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着。”
“我不满意,我想和我老公黏在一起。”
“那看来现在不可能了。”
“哎……”
“对了,我妈前几天收到一个快递,不是哨子寄来的,是你吧。”
“什么?”
“泡脚的各种中药。”
“哦,我用着不错,想着给阿姨也寄过去一些。”
“封你为养生达人也可以了。”
“这个称号我准了。”
“你这个年和你之前在外过年有什么不同啊?”赵锦瑟两眼望着天花板开启了瞎喷模式。
“更有人情吧。都是自家家人,一秒回少年。”
“也可以稳一稳,收收心。”
“我就琢磨着在梧桐树下经营自己的club等我老公回家,我俩飞到苏州安家落户。”
张希柔品一口茶,摇摇头,看着自家的姑娘犯傻做梦。
“琢磨琢磨喽,反正有大把时间可以做梦。”
“这闲下来的时间我可以干嘛?”
“学画画?”心境毫无波澜因为没有刺激,有了刺激就会活起来,活了,也就有趣了。
尝试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更加会有挑战性。
“好主意!”苏净贼喜欢这个回答。
顾梵高当年一幅丹青把她着迷得五道三晕,她尤其爱看他作画时的认真模样。
她小时候也学过,奈何坐不住,改行学了拳击。
“反正现在还活着,时间是我们的。”
“是啊,怎么利用这空闲时间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呢?烦恼啊。”
赵锦瑟接过自家母亲递过来的橄榄果:“姐妹真诚建议,不如你把你和顾奕的事情记录成一本书,老了之后翻一下,不想给子孙们唠叨的时候把书直接丢给他们看,多爽!”
“这个主意……我要好好考虑一下。”苏净将这个建议放在心中的尖尖处,时时拂尘。
“我妈做了红粿,要不要给你快马加鞭邮过去?”
“别!吃的最近别分享,我天天在家做厨娘,我爸妈食量小,还不准浪费,我要成八戒了。”
“我也没差几成了,全凭倒立,希望肉可以倒回去。”
“你做梦吧。你最近在干嘛?”
“看视频,看书、吃饭、睡觉。”
“大家都是在这平凡的生活中期盼着春回大地。”
“是啊,希望春回大地的时候我的摄影店还可以苟活于世。”
“你没问题的,风风火火的赵锦瑟脚踩风火轮。”
“前几天化妆师小雪给我化了哪吒的妆,看图。”
苏净点开:“这也太形象了,给小雪加鸡腿。”cos电影哪吒的造型,头扎两个冲天揪。
“哈哈哈,当天实施!”
“说到鸡腿,今晚烤鸡腿吃好了。”
“可行。”
“得,我去规划一下我等一下的日程。”
“去吧,我给我妈做二厨。”
挂了电话,苏净决定出门采购,张希柔摇头自家女儿坐不定,苏净幼儿园的时候她就和自家老公讨论过自家小女是不是有多动症,等苏净长大了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了一个需要呆坐许久的职业——作家。
苏净大学毕业回答的好像是:“作家,坐在家里,我这是坐在旅途中的码字狗。”
码字狗,什么形容词?张希柔皱眉头,年轻人的世界她掺合不进去,自己欢喜就好。
苏净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走到门口又折返,忘记戴口罩了,现在啊,出门不带口罩好像不穿衣服一样,走在路上都是赤身裸体的感觉,顺势戴上一次性的PVC手套。
街道上人不多,大街小巷的铺子几乎关门状态,去采购需要扫码,量体温,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对于她来说,可以出门已经是万幸。
买了一大堆蔬菜肉类,没忍住,胖是胖了,整日嚎着忌甜食,还是入手了奥利奥。
奥利奥是她最爱的饼干,从初中到现在,吃了很多口味的饼干,比奥利奥好吃的不在少数,比奥利奥出名的也很多,但是奥利奥,是顾奕给苏净第一次买的饼干,原味。
现在奥利奥创新了多种口味,她单单只买原味,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
初中,成绩下来,她没考好趴在桌子上如同垂死挣扎的旱鸭子。
“苏净,顾奕给你的。”
那是苏净第一次吃奥利奥,原味的,黑色的饼皮夹着白色的夹心,后来每一次考不好顾奕都会给她买奥利奥,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奥利奥有什么考试寓意。
后来和自家老公一起逛超市,商品架上摆满了各种口味的奥利奥,奇奇怪怪还有生日蛋糕味,是欢乐的意思吗,她拦着老公的肩膀,问:“奥利奥是有什么别的含义吗?以前中学没考好的时候总会有人买给我。”
黑乎乎的饼干蛮好吃。
老公拿过奥利奥饼干,上下看了看,认真回答:“黑不溜秋的形状刺激你黑压压的成绩。”
“哈?”苏净撇嘴,真假?
老公点了点她的鼻尖:“奥利奥,加油,哎,小笨蛋。”男子眼中是娇惯的无奈,此刻更加明白了苏净的愚钝。
“哈?奥利奥还有这个意思。受教了。”谦虚的鞠躬。
“傻瓜。”
身旁的男子抚摸着她的长发,愚钝归愚钝,但还好是他的。
购物车塞了几盒奥利奥,转悠转悠到小熊饼干。
高中之前,苏净吃过最多的饼干是小熊形状。因为张希柔常买的小熊曲奇,天天买,她老妈说因为小熊曲奇的外表好看,她承认,那个时候还有朱古力,蘑菇的形状,她老妈也特别喜欢买,因为可爱。
苏净特别喜爱自家娘亲,温柔有力量,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存在。
之后的之后,老之将至的苏净在苏州和自己老公在豆奶杯子里泡着小熊曲奇,旁边放着蘑菇形状的朱古力脆,想念着自家老母亲。
看着以前重复的动画片,情到深处,泪眼汪汪:“老公,快给本宫泡脚。”
“得嘞。”
老头头摇头,自家老婆婆是冻住了年龄,保留了年少时期所有天真的情怀。
洁净如斯。
“老妈,我回来了。”苏净拎着大包小包,塞满冰箱。
双层冰箱满满当当,每次打开的时候都让人有一种充实的感觉。
上炉去煮鸡,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是踏实的幸福。
二十三岁的时候,苏净的伙食特别简单,法棍上涂满了蒜香酱,水果削皮,最多炉子上温杯鲜牛奶,后来,牛奶都懒得温,住的时间超过一个月,就入手保温箱,小于一个月,就贡献金币为各个地方的外卖。
怎么也没想到过了几年自己在北京捧着一碗鸡汤,晃着脑袋,斜靠在沙发上看窗外的梧桐树摇啊摇,闲到发慌感叹一下时光流逝,当年嚎着自己要做一位孑然一身的潇洒女侠,逛遍世界大好河山,现在希望自家在外的男人平平安安回到身边。
经历太多真的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吗?或许真的是因为经历太多,被乱花丛迷了眼,反而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哎,丫自己就是一平凡老百姓,胡思乱想的能力一级棒,疫情期间扩大了平时的日常,哀哀戚戚感慨自己如同活寡妇一样的苏家独生女。
张希柔去琴房弹钢琴,叮叮当当,悠扬的旋律,苏净无敌佩服张希柔的自律,想自家母亲心中肯定也有一个桃花源,就是不知道,桃花源中是一对眷侣还是眷侣中多一个她。
暖暖和和的发呆,也不知道坐在这里多久,张希柔还在弹琴,苏净孝心大发,送上一杯温温的牛奶。
“怎么了?”张希柔问。
“妈妈我爱你。”
“这牛奶里面下砒霜了吗?”张希柔狐疑的向牛奶杯里看了看。
“妈妈我爱你。”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妈妈我爱你。”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帮忙?”
“哎,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形象吗?”她就单纯想表达对母亲的敬爱之情。
“不然呢?”张希柔反问。
“妈妈,你说我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苏净坐在钢琴旁边的羊毛板凳上,舒舒服服。
“未来的事情别想太多。”
“你年轻的时候想过自己这个年龄会是这个状态吗?”
“没有。”
“是什么样子的?”
“想一些有的没的,做好当下最要紧。”
“我就是太闲了。”
“你是太闲了。”
“我不想动。”
“那你趴着。”
“妈妈,为什么你能把时间利用的这么好呢?”
“喜欢是一种力量,你想要什么模样,就去朝着她不问前路的向前走。”
“那我现在喜欢什么呢?”苏净想也许自己到四十岁才可以不惑吧。
“喜欢顾奕。”
“他不在身边。”
“净净,你要利用好你自己的时间,你的世界里不单单只有爱情,你还年轻。”
“那我学西班牙语吧,到时候拉着顾奕,踏着三毛荷西的路去撒哈拉沙漠数星星。”
“学习外语总是好的,你英语如何了?”
“交流没问题,你如果让我看文邹邹的文章,我不太行。”苏净发怵,她喜欢交流,翻译也行,就是别让她阅读文邹邹的文章,ABCD交融在一起,对于懒散的她来说已经不可以了,不过娱乐性质的杂刊她可以。
“简单的交流没问题吧?”
“是啊,稍微上头的我就不太行了。”
“你之前旅游都是自己去的吗?”
“对啊,带一台摄影机,到一个地方拍些照片写写攻略。”
“你是怎么和别人交流的?”
苏净的性质来了:“有一次去日本打火锅,老板听不太懂我的英语,我也没懂老板的话,我就比划,咕噜咕噜。瞬间解决了。”
“那还真是解决了。”张希柔头疼自家女儿,也慨叹在外“流浪”这么些年,活这么久真的蛮幸运。
“妈妈,你还要弹琴吗?”
“有事吗?”
“没事了,我去研究研究学什么外语吧。”苏净起身,想了想,回到了进来时候的方寸之地。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时间空闲到无聊,以前也没这种感觉,难道是有了依托,消停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开始想那个男人,他在做什么,他什么时候回来?
以前想念归想念,也不会常常挂念。现在想念放大化,她有些害怕,害怕心中无敌的他会遭遇不测。有些东西不敢想,细细研究之后会自我感伤。
最近新的影片没有上,她每天撕着日历,有一种空空如也的惶恐感。学习的都是把每一天过得有意义。忙碌的时候没察觉到时光匆匆,稍微得空,开始回顾流年,过早操心未知,又沉溺过往年华,她此刻是多么无趣。
苏净决定学习跳舞,如果他明天回来,她可以扭扭腰身,如果他一个月后回来,她说不定可以活动几个动作,如果他明年回来,她身上绝对多了许多女人味。总之等男人回来,争取令他眼前一亮。
现在这种情势请老师来家里不太可能,她可以接受她父母铁定不愿意,尤其是她的宝贝妈。以前没怎么感受到她妈妈的稳态,出去游手好闲几年回来,她妈妈对于生命的敬畏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她不踏足生意,也没想过接管家业,之前大学阶段鲜少用父母给的生活费,现在第一次做了生意一直在赔本,外人称得上败家女,哎,这就是不学习理论哪里来的实践,实践出真知,赔本?!活该,想来她在赚钱上没什么本事,父母也没办法,这孩子从小放养惯了,自己种下什么树今后自己吃自己的果,好在苏净知道自己付出和回报还是成正比的,算是保持一个健康心态,荡悠生活至今。
如果问苏净大学期间什么时候最想动自己老妈的钱,美容的时候!
热玛吉太费钱了,可是她吭哧吭哧一笔一笔攒下来化妆品的钱去护肤。
克制自己的饮食,懒得不想运动,就吃少一些。年纪轻轻自然也有放纵的时候,胃口一打开,吞下一只大象也是绰绰有余,毕竟孩子从小虎头虎脑虎胃口,一切都是为了美。
为了美,她愿意。
现在终于放开了一些,她曾也想做一位美学践行者,后来裹着一身烟火气,自得快乐。
她喜欢每一个地区不一样的文化美食,有舍有得,心安理得的接受父母的给予。
哪一对父母不都是为了孩子,感谢她的父母接受了她的平凡。
苏净傻愣愣的继续坐在沙发上,在大拇指画星星。
小学四年级顾奕生日,苏净妈妈买了蛋糕,苏净去送蛋糕。
小顾奕:“那是阿姨送的蛋糕,净净,我的礼物是什么?”
小苏净紧紧巴巴的搓搓手,她钱在路上用来买糖葫芦了,本来想给顾奕送一个敲琴,竖琴模样,敲起来叮铃叮铃作响的那种,没办法,馋嘴猴一个。
小爪子在头上挠了挠,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送双肩包掏出圆珠笔送给他一个手表,小白虎卡通图案形状的那种。
那时候流行在院子里集体观看大风车,片头曲至今印象深刻。
大风车吱呀吱扭扭的转~这里的风景真好看~天好看~地好看~还有一群快乐的小伙伴~
她最喜欢看白虎的那个片,现在也想不来叫什么,但是对于白虎她一直记着,前些年宜家推出了宠物玩偶,白色的老虎,蓝色的眼睛耷拉着,她看着看着觉得面前的布偶惹人怜惜,少了些许威风凛凛,更多的是惹人关怀的期待。当即买下一只,辗转多国,去了各地,行李箱一直放着她,没有名字,就是白虎,就是携带着。
初一之前,每到七点家里准时观看新闻联播,里面有一个下巴方方的叔叔播报,板板正正,妈妈说这是她经常看大风车里金龟子的老公。那个时候她还猜测有趣的金龟子和板正的叔叔在一起多无聊啊,如果金龟子和董永叔叔在一起肯定会更加快乐。
张希柔笑她年幼,乱点鸳鸯谱。
那个时候鬼知道什么叫做鸳鸯谱,谁又说得清楚婚姻。
痛苦与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即使是疫情,苏敏生也是忙忙碌碌,虽说呆在家里的时间比之前多,但是出门的时间还是占大多数,回来的时候张希柔对着他一通狂喷,消毒,鞋底也要消毒,浑身上下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她看着自己父母想到如果他俩此时在一起,写一本小说是不是叫做商界少爷X政界小姐,想一想还是蛮有意思。
苏净晚餐准点进厨房,今天蒸白米饭,烤羊肉串,卤了鸡腿,点缀竹笋和西兰花,煮了薏米西虹市娃娃菜豆腐汤,她买了许多调料包囤着,有一个便宜混搭的牌子叫王守义,是她支教的时候当地老师给她介绍的,她不知道怎么调节柴油姜醋比列的时候,对着炒菜一片狂撒,够味就行。因此苏净的手艺水平,根据苏家的口味也是时好时坏。
“爸爸,最近你在忙什么啊?”苏净啃着鸡腿问。
“最近疫情对生意的影响太大了。”
“身体第一位。”苏净递给老爸一根烤串。
“我家姑娘知道关心爸爸了,这烤肉味道不错。”苏敏生称赞。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呀。”苏净吧唧吧唧吃着。
“知道,我家净净最孝顺了。”
“嘿嘿。”
“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张希柔说。
“谨记爱妻劝告。”苏敏生握住她的手,表示宽慰。
“辛苦了。”
“不辛苦,有这么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怎么会辛苦呢。”
“爸爸……”
“为宝贝们服务。”苏敏生呵呵笑,眼睛里充满了对眼前人的关爱。
苏净洗刷刷的时候,张希柔头靠在老公的怀里。
看了看在厨房唱歌的女儿,歪着头问:“顾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顾奕联系我,快结束了。”握住她的手。
“没想到顾奕年纪轻轻,做起事来速度很快。”
“也许这孩子这些年过得并不快活。”
“能称得了顾氏,怎么会过得轻松。你说我们净净和他在一起受了欺负可怎么办?”顾奕年少有为,年龄不大,商场经验十分丰富,心思缜密,万一自家女儿在他这里吃了亏,他们夫妻俩恐怕也帮不了什么忙。
“顾家小子不舍得欺负净净,咱净净别的本事没有,本领都对付顾家那小子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
“儿孙自有儿孙福。”
“只要这孩子后半生有了着落,我也就放心了。”
苏敏生吻了吻她的手背:“算命的不是说了吗,咱家孩子一定会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
“这算命的说的可信度是多少呢?他说的过程忐忑呢。”
“都叫她神算子,净净和小奕还不忐忑啊,人家小夫妻现在还分隔两地。”
苏净小学的时候,过于调皮,苏敏生和张希柔听院里人说北京西郊有一个算命神探算的特别准,几个人一起组团开车过去算命,顺势给自家孩子也算了一卦,杜若梅疲于工作,自然没有去,况且她最不相信这些东西,什么灵性神算,不如科学实验。
“什么小夫妻,没有婚礼我不认他这个女婿。”张希柔说。
“我知道你怕女儿受欺负,放心吧,我们在。”
“这场疫情每天死去的人数不停上升,我也害怕哪一天……”
“别瞎说,不会的,我们都可以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我不奢求,我只希望自己可以看着净净结婚生子,安定下来,在这个世界上和人有个照应。”
“你呀你,咱家最宠孩子的是你,对孩子最严厉的也是你,小时候净净可没少怕你。”
“那个时候她懂什么。”
“爱之深责之切啊。”
“你每次都把她捧在手心里,被你宠坏了。”
“孩子嘛,用来宠的,这一辈子我们能给的也就这些了。”
张希柔看厨房的苏净扭着身子唱着歌,擦擦手出来,去洗手台那边,又套着手膜出来,坐在她们面前。
“一起看电视吗?”
“有什么好看的电视节目推荐吗?”张希柔问。
“不如重新看《朗读者》?”苏净提议。
“都行。”苏敏生对于电视没有什么兴趣,他单纯想趁着时间陪陪她们,好不容易有时间,只要是陪着她们,都好。
三人呆在一起,数着相处的快乐。
一餐一餐,是在一起的乐趣。
因为爱,有过分离,明白生死,所以忙碌时各自忙碌,只要聚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陪伴着就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