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七章·梳头师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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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梳头师傅
凉单手扶着方向盘，开车去姨母那里，却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那次摇摇晃晃的乘电车的经历。那时她才刚刚十六岁吧，画着浓浓的妆，穿着那套织满花骨朵的和服，踩着高高的木屐，踏在电车上会有粗劣的响声，和两个同是舞妓的伙伴乘电车去买化妆用的白粉。
但是现在，她却要沿着这条命定的轨迹，不断溯回，不断回望。车外的风景向身后涌去，茂密的绿色联结成一道树的海岸线，渐渐融化为淡青、暗灰、浅白层叠的远景，消失在拐弯的尽头。
她扭过头，淡淡的目光扫过蒙着一层灰的车窗，好像很久没洗车了，她垂下眼，朦胧的太阳光照在她束起的一小把黑发上，她有时是那么地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被父亲剪坏的头发还是会生长的，枯萎的草还是会迎来春天的爱抚，就像她自己一样，既然已经决定面对，就不再回头。
坐在后排的父亲和修吉时忍不住出声提醒到：“和吉，绿灯啦，可以走啦！”
凉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头也没什么车，对于这个向来繁华拥堵的京都来说，确实有点不可思议。可能今天是休息日？她编了个不那么真实的理由，借此来隐瞒自己刚刚发呆走神的错误：“刚刚有只小猫要过马路，我得给它让行呢。”
到了那间似乎恒古不变的宅子，时间恰似停留在她向姨妈告别的那一天，不变的白墙上总是沾着灰色的泥点，木制的大门上从来不贴花里胡哨的东西，里头却没有熟悉的猫叫了。
敲门却无人应后，凉推开没有拴住的门，和父亲一同往里走，踏过脚下青苔丛生的青石板，他们的眼前是虚掩着的昏暗。
凉左手轻轻推了推那扇门，吱嘎吱嘎一响，暗风吹动屋内的火光的跳动，有人。
“抱歉打搅了，梳头师傅在吗？”她喊了句。
“梳头师傅......唉，说的是黑川和音么......你们还是进来说话吧。这儿没有备上什么茶点，招待不周，还请见谅。”那个声音很熟悉。
推开门一看，只瞧见一个背影，穿着黑色和服的女人端正地跪坐在小蒲团上，乌色的秀发松松垮垮地簪了一支白玉簪，挽成一个漂亮的形状，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室内很昏暗，窗子都紧紧地闭着，唯有那几点烛光星星闪烁着。她虔诚地向小佛堂里的木制佛像拜了拜，轻声念了几句佛号后，这才转过身看向来客。
那女人瞧见了这两人，抿嘴一笑，却看不清眼底的颜色：“啊原来是凉，真的是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是个大姑娘了。那位是......啊，吉时阁下，在下真是失礼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重要的人都来了。”
凉和父亲进了屋，在榻榻米上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熟悉的地方，陌生的人。
凉很耳熟这个声音，熟悉这个声音夜夜数钱的调子，难不成是......自己曾经的鸨妈青玉？可是她未涂任何脂粉的模样，任谁都认不出来啊，像是平时故意画的非常夸张，再加上浮夸的动作把她塑造成了另外一个人，现在的模样和举止腔调到是很像一个贵族夫人。
“您是......鸨妈？真是太久未见了啊，您近来可好？您知道我姨妈去哪里了吗？”凉说完，佯装环顾了下空荡荡的四周，实际上眼睛还在看着她。
“和音啊，去年就走了。她走之前也没告诉我黑川家墓在哪里，那时我又联系不上你，而她身边也只有我了，我就私心把她葬在我们青玉家祖坟那儿了。”
青玉向凉颔首以示节哀，眼睛盯着凉僵硬的右手看了几秒，莫名笑了笑，就再也没有看向凉，在那里凉装上了假肢。
她把脸转向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和修吉时，道：“吉时阁下，先恭喜您重新找回千金。虽然黑川家的女人不一定乐意，但是看到您把黑川家最后一根独苗培养得那么好，她们若是泉下有知，必定也是开心的。”
凉本来继续打算问姨母的事情，但是一看到青玉的视线移转到父亲身上后，就识相地沉默不言了。
“这还得感谢您多年以来对小女的照顾。”和修吉时知道女儿年少的时候在她哪儿做见习，确实很真诚地致了谢。
青玉礼貌一笑：“都是和美、和音的托付，我这个做邻居即使不说旁的，也必定照顾几分。不知吉时阁下今日特意前来拜访，何事？”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十七章·梳头师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