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斗》廖真

15、会门外语好傍身

　　廖真一连发布了十几条命令处理使节案。

　　有道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皇上这招栽赃嫁祸虽然给了杀他们的理由，但善后工作却极其麻烦，因为皇上这一局实在是破绽甚多，又要杀的名正言顺，又得堵住南扶余的嘴，还要让其他小国觉得这些人的确该杀，还要立下大国的威信，还要调动兵马加强边境防守以防南扶余趁机出兵，处处都得顾虑周全实在不好办。皇上甩手掌柜，廖真只能悲催的为他擦屁股。

　　要是换做廖真来办，他一定会把这局一直做下去，不是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而是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待到刺客现身将他们一举歼灭，灭的他们心服口服。皇上沉不住气，也就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当然，那样的话一定会有死伤，就连郡华公主也会受到牵连，即使不死不伤，仪式一成她的名节也必然受损再嫁就难了！他想，皇上一定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采取一个保守的办法，他到底还是太过心软了！

　　等他抽出时间去永圣宫的时候天色都见暗了。

　　一个宫女打扮的人端着一盘子水灵灵的冬枣先他一步进了门。廖真稍作打量便认出了她的身份，慧太妃的贴身婢女，锦蓉。

　　“这是太妃娘娘亲自从院里的树上打下来的新鲜冬枣，特命奴婢给皇上送来尝尝鲜。太妃说了，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是一份心意，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太妃也太客气了，唐龙心道：其实救公主只是捎带脚，救自己才是主要的。结果被人当恩人对待，还真不好意思。“怎么会嫌弃呢，朕就喜欢吃枣。”唐龙亲自接在手里，还当着她的面吃了一个，“恩，的确挺甜的，替朕谢过太妃。”

　　“不敢！”锦蓉微微欠了下身，“太妃还有一句话让奴婢带过来，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机会自当报答！”

　　“客气了，请叫太妃放心，回头朕一定给郡华找个好老公，不，好驸马。”

　　“奴婢替公主谢过皇上。”

　　唐龙摆摆手，目送锦蓉出了门。这人一走马上就恢复了一脸的痞样，从盘子里拿起一颗直接塞玄风的嘴里去了，“你也尝尝，真挺甜的。”

　　玄风没防备条件反射的就张口接了，偷偷瞟了眼门外，冷汗都下来了。欲哭无泪的道：“皇上，廖大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那死太监又来干嘛？哎，算了算了，让他进来吧。”

　　廖真进门时的脸色果然很难看，玄风吓的好悬没以死谢罪。嘴里的枣核都没敢吐，直接咽肚里去了。趁着廖真没功夫给他眼刀的时候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唐龙还火上浇油的来了一句，“你这手下办事挺机灵的，朕喜欢！”

　　廖真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皇上喜欢就好。玄雨重病在身暂时无法伺候皇上，奴才还怕玄风没有玄雨细心，惹的皇上不快。如此看来倒是奴才多虑了。”

　　“这俩兄弟朕都挺喜欢！”唐龙还在想这死人妖的脸色怎么这么差？难道我今天做的不对？“对了，那郡华公主怎么打扮的还不如个宫女，头上连个像样的饰品都没有，看着怪可怜的，是不是有人苛待他们呀？你回头去看看选些什么好的首饰呀布料呀给太妃殿送去。”

　　“这怕是不妥。”

　　“朕想给自己妹妹点东西都不行？”

　　廖真还在为刚才的事暗自郁闷，缓了缓气，耐下心解释道，“皇上若真想帮他们还是让他们维持现状比较好，若是突然对他们太过照顾，说不定不会为他们带来好运反倒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么严重？”

　　廖真默默的点了点头，“这皇宫内院的事太过复杂，在您未明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唐龙一想他说的也的确在理，太妃殿的人过的那么差肯定是有人暗中授意的，原因未明之前的确不该轻举妄动。“对了，你干什么来了？”

　　“奴才心中有一个疑问，特此来向皇上请教。”

　　唐龙马上就猜到了他的疑问，“你是想问，朕是怎么知道南扶余没安好心的，对不？这事说来也巧，昨天朕不是出宫了吗，去饭店吃饭正好偷听到他们在隔壁说话。”

　　“非也，奴才只是好奇，皇上如何会懂得扶余的语言？”

　　唐龙一愣，心说，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皇上不会外语呀，突然就会了不是很奇怪？看看廖真的脸色，他果然是在怀疑自己。“学的呗，这还用问。”

　　“奴才自十二岁起一直陪伴皇上左右，奴才可不记得皇上有学过他国的语言！”

　　呦呵，说话的口气都变了，难道当我是别人假冒的？现在什么意思？审问？问完之后再把我杀了？“廖真，你什么意思？”

　　“奴才只是心中不解。”

　　说话全是软刀子，怎么着，要来逼问的了？好啊，你硬我比你还要硬，“廖真，朕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朕最近对你太好了？”

　　廖真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奴才不敢！”

　　“你别忘了，你权利再大也是奴才，朕再傀儡也是名正言顺的天子，有些事轮得到你来质问吗？”

　　“......奴才逾越了！”廖真冷着声默默的道。

　　“你那什么口气？有意见？觉得朕的话难听？”唐龙冷笑，“其实有些事朕早就想给你摆到台面上说了，以前的事朕虽然想不起来，但是起死回生这么久也能看的出来朕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一个宦官竟然能做到正三品的位置，掌管内廷司，手握十万禁卫军，为了你朕把宫里的规矩都破了！而且......朕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不爱，日日夜夜与你同眠共枕。朕都把你宠上天了！结果你是怎么对我的？”唐龙突然狠踹了一脚龙书案，怒指着他道：“你他娘的弑君的时候估计连手都没抖过！”

　　“皇上！”这话骂的太狠了，廖真脸色煞白，“奴才，奴才早已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有个屁用，也就是朕命大，要不这会儿朕都投胎转世了！你他娘的跟谁说悔不当初去？”要不是念及他身怀武功，早就冲上去揍他了，心道：骂两句就算了，真一巴掌过去把他惹毛了估计他真会造反。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别太过火的好。唐龙缓了缓口气，才道：“廖真，朕就实话跟你说吧，以前的我回不来了，对你那份心意也回不来了，朕也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宠的你无法无天了。这也怨不得别人，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奴才，明白！”

　　“今天话说到这就先警告你一句，朕是有底线的，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想清楚了，把朕惹急了我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廖真干咽了一下，低声道：“奴才，谨记！”

　　一顿狠话呛走了廖真，唐龙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骨头，摸摸自己的小心肝，心道：总算是折过去了，吓死我了。又抱着拳头四处摆了摆，“先皇在上，我可是在替您出气呢，你可别一见他那样心疼了，回来找我啊。”

　　廖真脸色铁青的在永圣宫外站了许久，害的门口的侍卫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看的出来他心情不好，生怕当了炮灰。

　　玄风悄无声息的走到身后，头压的极低。廖真没有回头看他，视线盯着房檐许久才道：“今天的事为何不提前来报？”

　　“皇上临时安排实在来不及禀告大人，只能先斩后奏，奴才知罪！”

　　“临时安排？”皇上不是说昨天就知道这事了？“难道不是昨晚安排的？”

　　玄风摇头。

　　“下次一定要先行禀报。”

　　“是！”玄风又道：“大人，还有一事，奴才不知该不该说。”

　　“可是关乎皇上？”

　　“是！”

　　“说！”

　　“皇上昨晚问奴才有没有听过岳上柳这个名字？”

　　廖真一愣，不可置信的回过了头。这岳上柳是他的本名，十二岁那年被当今皇上赐了廖真这个名字之后就没在用过了，如今这宫里怕是没有人知道了。

　　“皇上为何突然问起？”

　　“皇上回宫之后头疼了一阵，还叫太医给开了药。喝了药之后就问了奴才那句话，他说，可能是打斗的时候伤了头，之后脑子里就莫名其妙的蹦出了这个名字，还说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真是个好名字。”

　　“你是怎么回的？”

　　“奴才没听说过。”

　　对了，玄风也不知道自己的本名。

　　这个名字已经太多年没用过了，除了皇上谁还会记得？看来，他的确是皇上，不可能有假。想到这里廖真感到了一丝欣慰，心道：皇上，你还是记得我的，至少在内心深处！

　　“知道了，你回去吧。”

　　玄风没有动，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人，奴才刚得知了一件事。”

　　“什么？”

　　“凤仙宫的伝姑姑刚刚去了刑部大牢。”

　　廖真诧异，“她去了刑部？”

　　“千真万确，刑部的内线刚刚传来的消息。”

　　去刑部，刑部大牢关押的人犯不多，何人值得伝姑姑亲自走一趟？廖真暗自一思量猛然一震，心道：不好，是张如海！太后定是发现了公孙罹的事，她这是要对公孙罹下手啊！真是失策，这个张如海早就应该杀了才对！回头对旋风道：“张如海不能再留，你速速去办！”

　　“属下明白！”

　　玄风片刻不耽误，转身就没了影子。

　　廖真左右一权衡，还是不妥，此时若不咱草除根，刑部关押的十几名人犯人人都可以将苗头指向公孙罹，那就大大的不妙了。死一个张如海可以说是暴毙，没道理一夜之间十几人全部暴毙，这要杀还得名正言顺的杀！

　　张如海没命等到第二天的太阳，不过他的死了也算是解脱了，从内廷司偷偷转押回来之后他就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神智也再无清醒的时候。伝姑姑那一趟刑部之行，其实并无实质性的收获。

　　在太后的授意下她又将目标转到了其他人身上，可惜第二次去的时候刑部已经被严密的布控了起来，没有皇上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入内。

　　廖真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知道此事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的。上次惹的皇上大怒之后，二人除了在朝堂上私下再无见面。

　　今天再见，廖真已经做好了皇上会甩他冷脸的准备了。

　　唐龙正勾搭小太监陪他一起打纸牌，小太监不肯一个劲儿的摇头，死活不跟他玩。先前那一票人都进冷宫了，他们自然是不敢违抗廖真命令跟皇上胡闹。皇上把随身的玉牌拿出来当赌注他们都不敢点头，到后来干脆跪地上磕头求放过，搞的唐龙甚是郁闷。

　　回身的功夫正看见廖真进了门，唐龙没好气的甩了他一句，“你阴魂不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