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高岭之花呢》将吉

9、chapter 9

　　这个时间点，海边的温度刚刚好。已褪下正午的毒辣，又还未染上夜晚的凉意。

　　唐嘟嘟先脱了鞋，撒丫子在沙滩上疯跑一阵，跑累了才消停下来，拉着李青野拍照。

　　自拍了两张，唐嘟嘟觉得没什么意思，忽然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一种在海边拍照的方式。

　　“俏俏，起来，我们来玩个好玩的。”唐嘟嘟把坐在沙滩上的李青野硬拽了起来。

　　“干什么？”

　　“你先站好。”

　　唐嘟嘟让他背光站着，影子落在面前。

　　“就这么站着别动啊。”唐嘟嘟说着站到他身边，指了指沙滩上的两个影子，“我们在自己的影子画表情吧！”

　　看她那兴致高昂的样子，李青野准备试试，但是正要蹲下去影子就跟着动了，站了回来，“蹲下去的话，影子也会跟着动。”

　　他刚刚试的时候唐嘟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个好办，那就你站着不动，我给你画。然后我站着不动，你给我画。”

　　“可以。”

　　“那我先给你画。”唐嘟嘟蹲下去，为了不画歪，尽量往李青野那边靠，几乎靠在他的腿蹲着。

　　正要下手开始画的时候，唐嘟嘟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先说好，你待会儿要是敢给我画成猪头，你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看着她顶着一张毫无攻击力的脸放狠话，李青野只是忍不住想要笑，挑挑眉，“好。”

　　“反悔的人是猪，不对，猪狗不如！”

　　看她这忿忿不平的样子，看来是刚刚开玩笑开过了，李青野不由自主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像哄小孩子一般，“知道了知道了。快画吧。”

　　这下唐嘟嘟才安心下来开始自己的创作，这回她还是很有良心的，给李青野画了个笑脸，还加了个眼镜。

　　“好了！”唐嘟嘟拍拍手站了起来。

　　“还可以吧？”一脸得意地看向李青野。

　　“凑合。”

　　“嘁。那你来，我倒要看看你能画得有多好看。”

　　李青野蹲下，开始在沙滩上涂涂画画。

　　他挡在前面，唐嘟嘟看不见他把自己画成什么样子，就东晃晃西晃晃，想看。

　　“站好别动。不然待会儿你眼睛跟嘴巴长在一块，别怪我。”

　　唐嘟嘟不敢动了。

　　他画了好久，唐嘟嘟等得都有点急了，心里像是猫在抓。

　　一看他像是画完了，唐嘟嘟迫不及待地弯腰去看。刚好李青野一起身，两个人撞到一块。

　　“啊！”唐嘟嘟轻呼出声。

　　李青野还没稳住自己就回头去看她。

　　唐嘟嘟一屁股摔坐在沙滩上。

　　有惊无险。

　　“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能不能改改？”李青野把她拉起来，训话。

　　唐嘟嘟自知理亏，“我就是太好奇你画成什么样了嘛。”

　　她态度一软，李青野就没话讲了。

　　站起来之后，唐嘟嘟赶紧就去找沙滩上的“脸”，仔细看了看，不满意，“俏俏，你干嘛给我画了两个辫子？还这么长，太土啦！简直跟村姑一样！”

　　“你可以把头发留长。”

　　唐嘟嘟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一直是短发。

　　“哎呀，长头发太麻烦了！”

　　李青野没再说什么，催她，“快点拍。”

　　唐嘟嘟掏出手机，不情不愿的，“这跟我一点都不像。你看我把你画得多像，你今天戴着墨镜，我还专门给你画了个眼镜呢。”

　　唐嘟嘟叹气开始拍，为了平复自己的情绪，一边拍还一边忍不住念叨，“算了算了，将就着吧。谁叫你手残，我也不能要求太多。”

　　*

　　天黑得很快，好像太阳刚刚开始西沉，一晃眼，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难得看了一次海边日落，唐嘟嘟一时半会还从那海天一色、霞光绚烂的景色带来的震撼里缓不过来。

　　等回神的时候，海边已经亮起来的灯，海滩上有人放烟火。

　　唐嘟嘟吵着也要玩，李青野只好过去问人家是在哪儿买的，然后给她买了一堆回来。

　　即使已经过完了十八岁生日，唐嘟嘟还是喜欢玩这些小玩意，一个人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

　　李青野站在旁边，假装看手机。趁着她玩得高兴，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拍了好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她，柔顺的头发被海风吹乱，手里拿着一束烟火。烟火像星星一样亮着，照亮她的挂着温暖笑意的脸。

　　唐嘟嘟点完所有烟火才罢休。

　　“穿鞋，我们回去。”李青野把那些燃烧完的烟火捡起来，拿去扔进垃圾桶，过去之前跟唐嘟嘟说了一句。

　　本以为他回来的时候，她会已经穿好鞋子等着他了，结果等他扔完垃圾回来，她还光着脚，看着海水像是在发呆。

　　“你看什么呢？不是叫你穿鞋。”

　　“俏俏……”她转头，哭着一张脸，满是委屈。

　　李青野一怔，“怎么了？”

　　“我想把脚洗一下再穿鞋，可是现在这个海水里黑漆漆的，我总觉得这水里有东西。”

　　“那就不洗。”

　　“可是，我忘带袜子了。”

　　“那你包里都是背了些什么东西？”

　　“嗯？就防晒的，然后还背了一罐芦荟胶，还有一些消炎阵痛的药。其实我主要是忘了。包里还是能塞一塞的。”

　　李青野一愣。

　　他当然知道她那些防晒的东西，芦荟胶，消炎阵痛的药是给谁带的。

　　一时间吹过来的海风都带着一丝丝甜意。

　　为了打消她的那些可怕想象，李青野径直往海水里走。

　　“诶？！俏俏！俏俏！你别过去！”

　　原本蔚蓝的大海，现在黑漆漆的一片，唐嘟嘟满脑子都是一些深海怪物，各种长长的触角跟锋利的牙齿。

　　她话音未落，李青野已经站到了海水里，“海水里什么都没有，跟你白天玩的海水是一样的。”

　　唐嘟嘟站在原地不动。

　　知道她要是纠结起来，能纠结到死，李青野走回去，牵着她往海水里走，“我跟你一起。放心，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唐嘟嘟又怕但又想洗脚，半推半就地跟着李青野过去。

　　还没走到海里，一个小小的浪涌上前来，唐嘟嘟登时脸色都变了，抓着李青野整个人像一个八爪鱼一样就扒在他身上，带着哭腔直喊他的名字。

　　李青野忍不住笑，“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下来试试就知道了。”

　　唐嘟嘟死死扒着李青野不撒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试！我不试！我不试！”

　　看她真的是害怕了，李青野就任由她这么抱着，腿被缠着，只好小步小步地退了回去。

　　等目测自己处境安全之后，唐嘟嘟才从李青野身上下来。

　　“你竟然怕海水。”

　　唐嘟嘟撩了撩头发，“纠正一下，我只是怕天黑之后的海水。你别跟我说什么都没有，不要害怕这种鬼话。你跟你一个怕鬼的人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不用害怕，有什么用吗？”

　　这会儿倒是挺聪明的。

　　李青野抿唇笑笑，然后把自己的拖鞋脱下来放到她面前。

　　“你穿这个。”

　　“那你呢？”

　　“从这儿到酒店几分钟的路，光脚走回去就是了。”

　　“那我光脚走回去吧。”

　　他要打球，万一踩到个什么碎玻璃，她能愧疚死。

　　“要么你穿，要么我扛你回去。”

　　唐嘟嘟想起曾经有一次被他扛过，那滋味……

　　一步顶胃两步到肺三步撕心裂肺！

　　两相权衡，唐嘟嘟默默把他的拖鞋穿上，“那你走我后面。”

　　“随便。”

　　等两个人往回走的时候，李青野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己走后面了。

　　“俏俏，你踩着我脚印走！”唐嘟嘟一只手拎着自己的鞋，一只手拿着手机，手电筒打开，睁大地眼睛看路。

　　那认真劲简直跟扫/雷似的。

　　李青野悠悠闲闲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那认真到有些神叨的样子，忍俊不禁。

　　一路上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失过。

　　她在前面走得很慢，他也不着急，踩着她的脚印走，像是在玩，每一步脚都踩出一个倾斜的角度。

　　两个人的脚印只有脚跟部分重合。

　　*

　　因为唐嘟嘟的谨慎小心，本来几分钟的路程，愣是花了快二十分钟两个人才走完。

　　一进酒店大厅，唐嘟嘟就长舒一口气。

　　想着总算是安全到达。

　　不对。

　　唐嘟嘟一把拉住李青野，神情严肃，“俏俏，你把脚抬起来给我看看。”

　　李青野先是一愣，继而一脸无语，不配合。

　　唐嘟嘟抓着他的手臂一阵摇，“你快点！抬起来我看看！”

　　李青野长叹一声，往旁边浅色的地毯上踩踩，“我要是被什么东西扎到，肯定会流血的对吧，你看这地毯上有血吗？”

　　唐嘟嘟仔细看了看，是没有。

　　“不行，我必须要亲眼确认下。”

　　“有毒。”李青野扔下一句，径直往电梯那边走去。

　　“诶，你等等我呀。”唐嘟嘟赶紧追过去。

　　在电梯里，唐嘟嘟还不死心，靠过去，“俏俏，刚刚在大厅里你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啊？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抬起来给我看看呗，我看一下你又不会掉斤肉。”

　　李青野把她推远一点，无奈，“唐嘟嘟，你能不能给我矜持点？”

　　“矜持是什么？能吃吗？”唐嘟嘟眼睛眨巴眨巴。

　　“叮——”

　　电梯到了。

　　李青野如释重负，“懒得跟你瞎扯。”说着快步出了电梯。

　　听他那满是嫌弃的语气，唐嘟嘟撇撇嘴。

　　这个人，一天要吐槽她八百回！

　　她还不是担心他！

　　不识好人心！

　　唐嘟嘟一边腹诽着一边默默跟了出去。

　　身后的电梯里挂着一幅海报，是之前七夕节的，还没有撤换下来。

　　当时有海边烟火会。海报上有海有烟火，一串脚印由近至远。

　　一大一小的两个脚印，只有脚跟的部分重合，看起来像……

　　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