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冥冥天意》不及流光

1、冥冥天意（上）

　　灵魂伴侣梗：每个人一出生，手腕上就会出现自己灵魂伴侣的名字。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和自己的灵魂伴侣相遇。

　　拉郎配警告：柳惊涛x杨青月，柳浮云x卡卢比，叶晖x柳夕
　　狗血梗警告：恶意拆原著cp，疯狂ooc,流水账叙事

　　柳静海带着妹妹远去扬州找无双剑叶炜比试，结果输得灰头土脸的回来不说，还出人意料的带回来一个未来妹夫。

　　“是叶炜？！”霸刀山庄内，收到消息的柳浮云恶狠狠的拍了拍石桌，满腔怒火几乎化为实质喷薄而出。然而无情告知他这项噩耗的柳惊涛沐浴在他灼灼的目光之下，仍是淡定的饮了口茶，随后若无其事的纠正道：“不，是叶晖。”

　　“什么？”闻言，柳浮云不禁沉默了片刻，随后发自内心的说道。“……那还不如叶炜呢！”

　　比起最近声名鹊起的无双剑，他哥哥石中剑叶晖就完全不起眼了——在柳浮云心里，妹妹柳夕自然配得上全天下最好的男儿，虽然藏剑叶家全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但若是非要在其中选一个的话，难道不是应该选更出色的那个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柳惊涛意味深长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他这里，刻着咱们妹妹的名字呢。”

　　原来如此。柳浮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

　　说不上为什么，每个孩子出生以后，手腕上都会逐渐浮现出模糊的痕迹，这些痕迹会随着他们长大逐渐变得清晰，最后变成一个人的名字——而若是日后和那个叫这个名字、并且手腕上也刻着自己名字的人相遇，那么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命中注定。

　　当然，对于柳家四兄妹来说，这份“命中注定”一开始并不是什么好词。四海皆知，他们的父亲柳风骨手腕上的名字并非是母亲，而是曾和他有过一段感情的公孙大娘公孙盈，但他最终却还是迎娶了母亲。

　　——但父母之间关系冷淡，几成陌路，似乎又在冥冥之中印证了这种命中注定的无奈，亦是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块顽石。

　　不过，相较于柳浮云，他的两个兄弟对于命中注定的阴影倒也没维持太久。柳惊涛手上的名字略一清晰之后，整个山庄上下都知道了他的命中注定是谁，哪怕那时杨青月还未正式拜访过霸刀。而当年青月受阴雨针重创，在生死之间徘徊时，柳惊涛也跟着倒在床上，昏迷了好些时日才苏醒。

　　因为这桩事，再加上青月虽然脱离死局，但受此重创之后，整个人已然变得浑浑噩噩，霸刀上下对这桩亲事都不甚看好。然而当他们第一次在长歌门相聚时，却是柳惊涛先握住了杨青月的手。

　　“青月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也会一直照顾他的。”柳大公子十分笃定的许下承诺，并且一直遵守至今。而这么多年来，不管杨青月有多少次陷入狂乱、不能自知，但只要柳惊涛在他身边，他总能十分迅速的清醒过来，亦不会随意攻击他人，是以每到入夏，家里就会为他打点行装，送他前来霸刀小住。

　　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柳静海也是同样。他手腕上的名字正是唐家大小姐唐书雁的名讳，两家又一直同气连枝，正是门当户对，于是两个人顺理成章的定下了亲事。虽然柳静海私下告诉哥哥们，他感觉老泰山唐傲天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他，但既然亲事已定，且将来总是唐大小姐嫁入霸刀，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细究这件事了。

　　*

　　柳夕的情况和哥哥们又有不同。

　　他们的母亲独孤意出身官宦世家，虽然对儿子们的教育上没插过手，但对女儿的管教却甚是严格。柳夕自出生起，手腕上就紧紧覆着一条精美的绣花手绢，及至长大成人，除了母亲和她自己，就是孪生哥哥柳静海也不知道她手腕上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虽然出于礼节，没有找到自己的命中注定的人都要用腕带将手腕牢牢裹住，不能让外人随意查看，但像柳夕这样，连家里人都瞒得严严实实的，也算是十分少见了。

　　——这样一想，自家妹妹当初吵着闹着非要同老三一起去扬州，莫非本来就是冲着叶晖去的？母亲居然也肯允了她！

　　想通其中关节，柳浮云顿时气得咬牙，柳惊涛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摇着头感叹：“难怪……”

　　“难怪什么，我们就这么任由她胡来？”她才多大，还没及笄呢，难道就想嫁人了吗？！

　　“我倒觉得早些定下来的好。”不同于一心扑在武功上，对情爱一事毫不敏感的弟弟，柳惊涛可是能察觉山庄里那些看向妹妹的爱慕目光的。若是小妹并不想找寻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那么在山庄之中择一夫婿自然最好，但她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做哥哥的难道还能反对不成？

　　更何况叶晖出身藏剑叶家，总比外面随意什么人家好上许多，就是……若他不是藏剑子弟，或许和妹妹之间的婚事还能顺利些。

　　柳惊涛这样想着，还是温声安慰了一下满心失落的弟弟：“好啦，就算是婚事定下来，距离他们成婚还有时间呢，你难道不该想想怎么考验我们这位未来的妹夫吗？”

　　那倒也是……柳浮云思索片刻，突然回过神来：“不对！大哥！我们该想的难道不该是怎么把那个姓叶的混蛋赶走吗？！”

　　柳惊涛笑而不语。

　　*

　　姓叶的混蛋很快就跟着柳静海柳夕来到霸刀山庄，彬彬有礼的正式拜访了。

　　叶晖气质温润，谈吐得宜，比起同行的叶炜，倒是更让柳家人觉得亲近。然而他一走进花厅，柳浮云就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缚着的腕带——那粉紫色、绣着木槿花，和他周身服饰毫不相配的腕带，不是他妹妹柳夕的吗？叶晖已经和她互换了腕带？那和私定终身有什么区别！

　　他心里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不露出狰狞的表情，听着自家大哥同对方寒暄：“两位不远千里而来，一路辛苦了。”

　　柳惊涛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两眼叶炜，不太明白叶晖来家里提亲，干嘛把他这个弟弟也带过来。倒不是他心胸狭隘容不得人，只是叶炜才在扬州赢了三郎，因而整个山庄上下的人看他都很有意见，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想看到什么刀剑相向的麻烦事。

　　也幸好二弟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叶晖身上，否则以他的脾气，早就跳起来向叶炜约斗了。

　　叶炜一声不吭，低着头也不同他们对视，看起来倒和他盛气凌人的名声不大相符，但他乃是武林新秀，名声正盛，有人刻意冠上污名，倒也是常态。叶晖仍是温和的回答：“哪里，我们早该前来拜访，还要多谢少庄主成全。”

　　“好说。”柳惊涛笑了笑。“这也是二公子同我们小妹的缘分。”

　　叶晖回以一笑，心里对这个说法十分受用。其实那日扬州比斗，他本是不打算前往的，只是那日清晨早起，他突感手腕上一阵炙热，才神使鬼差的换了主意，陪着弟弟一起出了门。

　　彼时柳静海从烟香楼上一跃而来，横刀向叶炜讨教，他却惊鸿一瞥，正对上了楼上凭栏而望的柳夕的眼睛。

　　在此之前，他其实并不知道柳大小姐的闺名究竟是什么——似他们这样的人家，怎会允许小姐们的闺名外传呢？但仅仅是此刻眼神的交错，却让他下定决心上了楼，请柳夕看了他手腕上的名字。

　　看她笑靥如花、双颊生嫣的娇羞模样，叶晖便知道，自己找对了。

　　*

　　对于找到自己的命中注定这件事，柳夕有些不同的看法。

　　柳浮云猜得不错，打从一开始，柳夕就是冲着叶家兄弟去的扬州，但和两个哥哥哥想的不同的是，其实一开始，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找的到底是谁。

　　——她手腕上的名字直到出发之前，还是模糊不清的一团，只看得清对方姓叶，却不知道第二个字是什么字。但其他人在她这个年纪，名字早该变得清晰了。

　　这让她怎么找啊？柳夕愁啊愁啊，心里也不是不失落的。倒是母亲独孤意不以为然，反而同她说，若是找不到，不如就在山庄中择一夫婿下嫁，既不用离家，也不用担心丈夫会对她不好。

　　“可我怎么能甘心呢。”她私下里对自己说。“若是我手上干脆没有名字，那当然嫁谁都无妨，可偏偏又有，那我若是嫁了旁人，难道还能拦着丈夫不看我的手吗？”

　　她当然知道这世上其实不乏貌合神离的夫妻，还有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和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相遇，更有像父亲这样阴差阳错，无法挽回的例子，但小姑娘的倔强心理一涌上来，却又突然升起一股豪情。

　　既然是命中注定，难道就只能依靠这名字？若这是上天给她的考验，那她偏要迎难直上才是！

　　跟着三哥去扬州，本来也只是想碰碰运气，或者说——若确定她的命中注定不是藏剑叶家人，那当然更好，毕竟两家颇有隔阂，总觉得会颇多磨难。

　　但那天她坐在烟香楼上向下望去，和叶晖目光交错，突然觉得手腕上一阵炽烈如焰火焚烧，心跳也跟着变得快速起来。后来叶晖登楼后客气的请求坐在她身边，让小二送了屏风来挡住旁人的视线，这才解了手腕上的腕带，让她看他手腕上刻着的名字。

　　那当然就是她的名字。

　　——那一刻，柳夕止不住的双颊发烫，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便是不必看自己的手腕，她也知道，那名字一定变得清晰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解下自己的腕带后，手腕上刻着的，果然是明明白白的叶晖二字。

　　因为这经历有些不同寻常，她还不好意思告诉叶晖，心里却觉得有些得意：这才是真正心有灵犀、命中注定啊！那她的婚事，或许也会比想象中顺利呢？

　　是以她回到山庄，被母亲唤去以后，也十分欢喜的趴在母亲的膝盖上，同她说了这一回的奇妙经历，随后把手腕亮给她看：“娘！你瞧！”

　　独孤意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随后推了推她：“好了，把手包起来，在你们拜堂成亲以前，都不准把这个名字露出来，记得吗？”

　　“知道啦。”柳夕声音清脆的答了一句，利索的把手腕包了起来，用的自然是叶晖的腕带——一条纯白色，绣着山崖劲松的腕带。独孤意瞧着她动作，冷不丁伸手抱住了女儿。

　　“就算是命中注定，你也不要把整颗心都给他。”她轻声告诫唯一的爱女。“你以为他会为你付出全部？不，哪怕他日后不娶你，也不会有什么。”

　　这简直就是直接在说父亲嘛。柳夕心里暗暗腹诽，到底也知道，若她命中注定之人不是叶晖，而是什么伙夫走卒、农夫游商，母亲甚至都不用对她说这句话，她是绝无嫁过去的可能的！

　　这样一想，有些人全然不在意命中注定的事，甚至都懒得去世上寻找，却也不是毫无道理。

　　“娘亲。”此前，她其实从未问过父母当年的事情，此刻却突然鼓起勇气，碰了碰她同样紧紧缠着腕带的手腕。父亲手腕上的名字不是娘亲，那娘亲手腕上的名字，自然也不会是父亲了，那他到底会是谁呢？“我能看看这个名字吗？”

　　她又紧张又期待，目光带着几分祈求的望着母亲，瞧着虽然郑重，但分明还是个纯真的稚子。独孤意满心怜爱，语气也不由变得柔和起来：“好吧，你大哥和三哥都已经看过，如今也终于到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二郎也能来这样问我。”

　　她随手拉开腕带，柳夕还惊讶于大哥和三哥居然不声不响的看了他们疑惑多年的秘密，而且居然到现在都一声不吭，真是过分！但看着母亲纤细的手腕已然暴露出来，她连忙低下了头。

　　没有名字。不，在她洁白如玉的手腕上，那个本来应该刻着命中注定的名字的地方，已然只剩下一块经年累月的丑陋伤疤，那是用熱炭活生生烫平了肌肤，将所有的秘密都永远埋在了下面。

　　柳夕顿时愣住了。

　　片刻后，她开始抽噎。再等片刻，她再也忍不住，抱着母亲的手臂，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这……这是谁做的……？外公吗？难道是爹爹……？”她哭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

　　嫁给不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人，就需要做到这一步吗？可父亲的手腕上不是母亲的名字，难道还成了母亲的过错吗？！

　　“不。”独孤意拿着手帕为她擦着眼泪，平静却冷酷的回答。“是我自己做的。”

　　当年孤注一掷，哪怕明知道柳风骨心上的那个人是谁，仍是一意孤行的嫁入霸刀的绝世，如今想来，竟然也已经恍如隔世。

　　明明父母和兄弟们都反对，那个时候，她究竟为什么觉得自己的痴心会打动他呢？

　　到头来，果然不过是年轻时的一场痴梦。

　　“乖女，你千万不要学我。不过我想，你们总是比我好运一些的。”摸着女儿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蛋，独孤意轻轻笑了起来。“你想嫁给谁，为娘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我的女儿想要的，有什么会得不到呢。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日后你若是过得不好，就直接回家来，明白了吗？”

　　柳夕抽泣几声，眼泪汪汪的抬头看向她，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