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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七戒(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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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浩意兴阑珊地回到家中,坐在了客厅的一片黑暗之中。
凶手究竟会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选择这两个作案对象?
辛然出来烧水,被黑暗中的人影吓了一跳。
“梁浩?”辛然问了一声,打开了灯。
灯光让梁浩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有些不舒服,不由自主地闭了闭。
辛然见了他的反应,说了声:“抱歉,打扰了。”说着,又要去关灯。
“不用。”梁浩说:“我就是坐一会儿。”
辛然蹙眉看着他。
“我究竟漏了什么?”梁浩自言自语。
“在想案情?”辛然破天荒有了表示,没继续无视梁浩的话。
“嗯,又是个连环杀人案。”这才是让梁浩最不安的地方。石平市已经十几年没有过这样性质恶劣的案件了,忽然涌现出两起,间隔还不到几个月,总让人觉得不对劲。
“能说吗?”
梁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用一下辛然敏锐的观察力。他总会提出一些看似细枝末节的问题,却指向被忽略的真相。辛然本身缺乏破案的能力和经验,但是多年做研究的训练让他对细节和漏洞非常敏感。而且,但经验成为绊脚石的时候,辛然的不专业反而成了个优势。
听完梁浩的描述,辛然仔细想了想,归纳总结说:“所以这两起案子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凶手都是选择的单独一人作案。”
单独一人更好控制,这没什么奇怪的。
辛然问:“为什么要烧车呢?”
这点梁浩也不理解,但是车已经烧成那样,什么痕迹都没了,除非找到凶手,否则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无从知晓。
“如果是死者自己下的车,车上应该不会留下凶手的痕迹,那么没有必要烧车。所以,可能是凶手通过拖拽的手段将死者弄下车的,在这个过程中,怕自己留下什么痕迹,所以通过烧车来消除这些痕迹。”
梁浩摇摇头:“第二个死者的确可能是被拖拽下车的,但是第一个似乎是自己下车呕吐,所以车上应该不会有凶手的痕迹。”
辛然不解道:“那烧车做什么。”
梁浩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要知道,这案子不早破了。
辛然想了想,又问:“凶手是如何控制住死者的?”
“这点我也不理解,法医并没有从尸体中检验出任何麻醉类药物的成分。”说到这里,梁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但是他们体内都检出了酒精。可能是醉酒之后比较好控制。”
“如果说第一个死者是自己停的车,凶手又是怎么让第二个死者停车的呢?”
针对这个问题,梁浩有过很多设想。以前有些公路劫匪,会在路上制造一些奇怪的状况发生,引得司机停车,然后趁机实施犯罪。然而车已经毁了,很难推断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跟死者吃饭的人有没有提到死者的车有什么异样?”
梁浩知道,辛然怀疑有人对车做了手脚,然而这一点很难验证:“他们都先于死者离开了,没有注意死者的车。”而现在,车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机械方面没有发现明显问题,而车胎一类的,早烧化了。
辛然沉思片刻,忽然问:“死者体内酒精浓度多高?”
这个梁浩没研究过,不禁问:“怎么?”
“我有个大胆的设想。你确定死者是自己开车的吗?”
“据跟死者一起吃饭的人说,死者是一人离开的。”说到这,梁浩忽然意识到不对。没有人说过死者是一个人走的,他们只是说各自离开,但由于现场当时只剩死者一个人,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死者是一个人离开的。
辛然分析道:“这两个人回城都会经过高速,由于节日临近,高速上酒驾的检查比平时严格,这两个人都是商人,最怕麻烦,应该不会顶风作案。而这两个人比其他人晚走,可能是因为在等什么。”
梁浩一惊:“你是说……”
“代驾。”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要烧车来消灭痕迹,因为凶手曾经在那辆车里,还开过那辆车。而停车的根本不是死者,而是那个代驾。选择单独一人作案,也是因为这些人没有人帮忙开车,代驾派的上用场。这样,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了。
果然,想象力最大的敌人,是贫穷。从来没有开车困扰的梁大队长一下子实在想不到代驾这种事。
梁浩一拍大腿,一把抓起手机给刑警队打了过去:“查查邹文成和许强遇害当天有没有找过代驾。”
如今车毁人亡,现场没有其他人。如果两人真找过代驾,那么这个代驾就有很大嫌疑。
经调查,发现邹文成和许强遇害当天确实都找过代驾,但这两个代驾既不是同一个公司,也不是同一个人。
刑警队分别调查了两人,两人均称事发当天接到被害人订单,但是节假日路上堵,花了很长时间才到达郊区。到达接客地点的时候,发现连人带车都不在了,他们还以为是雇主等不及想其他办法回去了,只好空着手回了城,还搭了一路车钱。
梁浩立刻提审饭店的人,据他们说,邹文成和许强都是在饭店等到代驾才走的。
由于两个代驾证词十分一致,串供的可能性又很小,可以判断,证词基本可靠。也就是说,这两个司机本身应该没有问题。是有另一个人出现,把邹文成和许强接走了。估计当时两人都喝醉了,又正好找过代驾,所以没有怀疑就上了车。很可能,是这个假代驾路上用了什么方法,骗邹文成和许强下了车,将其杀害。
幸运的是,这个代驾出现过两次,被饭店不同的人看到过。
技术科通过这几个的描述制作了一副画像,为保证准确性,由其中一人确定画像细节,再拿给剩下几个人看。几个人都表示与那天见到的代驾有很高的相似度。也就是说,目前可以确定那个假代驾是同一个人,并有了一幅与真人相似度可以接受的画像。
刑警队立刻发布消息,在案发现场附近搜索该嫌疑人。同时开始比照,看该嫌疑人是否有前科。在案发现场附近搜索是因为梁浩推断,从凶手抛尸和烧车的地点选择来看,应该对附近情况相对熟悉,确定那时无人经过。
过了一周,走访的同事发回消息,有个村庄的村民声称见过画像上的人。
该村与两个案发地点呈三角分布,与两地距离大概都是七八公里左右,既保证凶手对作案地点有一定的熟悉度,又减少了作案时遇到认识人的可能。属于犯罪分子心里舒适区的范畴。因此刑警队觉得村民见过的那人,很有可能真的是嫌疑人。
梁浩立刻带人赶到该村。
举报的村民是个老汉,据他介绍,这个人以前是村中居民,大家都叫他柱子。柱子和他爹相依为命,但是后来他爹死了,柱子被孤儿院接走,村里的人很多年没见过他。后来柱子长大成人回来看过,但是他家的房子早没了,所以他也没回来住,但时不时仍回来给他爹扫扫墓。
梁浩听了他的解释忍不住问:“他爹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让毒蛇咬死的。”
梁浩跟王宁对视了一眼,又问:“他爹生前是做什么的?”
老汉犹豫了一下,说:“好像是捕蛇的。”
王宁装作不懂,插话道:“捕蛇干什么?”
老汉摇摇头:“谁知道干什么。反正就是有人来收,还挺贵。其实很多人都很心动,但是那可是毒蛇啊,再贵大伙儿也不愿意干,毕竟咬一口命就没了。但是柱子他爹胆子大,非要干。当初柱子劝了他很多次,他不肯听。最后还是出了事。”
王宁一副吃惊的样子:“这山里还有毒蛇?”
“这山里哪有,他爹是到外省去抓,运回来卖。”
“您知道柱子现在住在哪吗?”
老汉摇摇头。
“那他现在的全名是什么?”王宁追问。
“没问过,我见了他还是叫柱子。”
梁浩插话道:“柱子最近回来过吗?”
“最近过年,柱子来给他爹扫过两次墓。”
“什么时候?”
“这谁记得。大概是年前一次,年后一次。”
这时间线,跟两个死者的死亡时间对的上。
王宁装作感慨:“还挺孝顺。”
“是啊,他从小没娘,就这一个爹,感情当然好。”
王宁掏出张纸,写了个号码:“下次柱子再回来,麻烦您打这个电话告诉我们一声。”
老汉看了王宁一眼:“柱子究竟犯了什么事啊?”
王宁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实话告诉他。
老汉又说:“看那孩子平时闷不吭声的,是个老实孩子,应该犯不了什么大事吧?”
王宁顿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不算大事,但是他不想见我们。麻烦您到时悄悄告诉我们一声。”
至此,容貌,时间线,都对的上,作案动机也有。警方立刻展开抓捕。
柱子爹的墓前最初也设了几个蹲点的民警,然而柱子回来的时间不定,也不可能长期驻守,等了几周没见人,只能先撤了。警方最大的希望还是能直接抓住这个人。
没想到,几周后,老汉打来电话,柱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