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洞房花烛夜》盏一

4、第4章

　　卫岚被关了两日，心痒难耐，这终于能出来走走，兴奋得不行。

　　一下马车，卫岚就发现一大家子早已在大门口等候多时。她还幻想着这娘家或许能成为她的庇护所，看这谄媚的模样，估计是不太行啊。

　　于是她大着胆子，敷衍问候大家道：“爹娘，大家辛苦了，天冷，赶紧回去吧！”

　　站在她面前，那个挺着圆肚子的老爷应该就是原主的爹卫丞相了。都说宰相肚子能撑船，看起来确实如此。

　　“岚儿，爹娘教给你的，都忘了吗？”卫丞相假意怪起了卫岚没规矩。
　　可如今的卫岚确实如此，什么都忘了。于是乎，卫岚回给了卫丞相一个微笑。

　　卫丞相哈哈一笑，对着陆争渡说道：“王爷多担待，老臣这女儿，确实与众不同了些。”

　　陆争渡牵头往里走去，边对卫丞相说：“本王这几日，惊喜得很。”

　　卫丞相挑眉：“哦？那可得说道说道。”

　　陆争渡哈哈一笑：“如今本王该称你一声岳丈，丞相，你这女儿，弯弯绕绕一概不知，本王确是欣赏稀罕。”

　　卫夫人却在此时提了一嘴：“王爷真是顾及了老爷的脸面，可臣妾却听陪嫁的下人说，岚儿这几日，不知为何胡言乱语。”

　　卫岚脚步一顿，她还没找卫夫人麻烦，卫夫人就上赶着给她找不痛快。

　　而陆争渡早就料到会有这番对话，应付自如：“许是王妃初次离家，还未习惯。”

　　卫夫人低头说道：“确实如此，让王爷见笑了。如今回来一趟，便让她们姐妹四处走走散心，也好解思家之苦。”

　　卫岚不怕热闹地说道：“娘，我还想问问你呢，新婚那夜，你让我躲猫猫，怎么自己先跑了？”

　　卫夫人面上表情并无变化，而是那卫丞相疑惑道：“什么躲猫猫？”

　　卫夫人回复道：“回老爷，臣妾送嫁时跟岚儿说，要盖好红盖头，岚儿几次要扯下，臣妾无法，便说盖好玩躲猫猫。”

　　陆争渡一改常态说道：“难怪本王初见王妃时，王妃问起卫夫人。”

　　卫岚见情况不对，又说：“不对不对，我又看到娘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说要跟我玩躲猫猫。”

　　卫丞相笑了笑说：“岚儿许是看错了，那夜你母亲归家，已向爹禀告过了，她在王府迷了路，幸得府中下人及时引路，才不至于出了笑话。”

　　原来卫夫人早有一套说辞，卫岚见状便不再多说。

　　这时卫夫人说：“还是去找你妹妹玩吧，你的贴身丫鬟小禾也痊愈了，都正在西屋等你。”

　　卫岚有恃无恐，把表情都挂在了脸上，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回应“哦”时尾音不自觉拖了半拍，透着点自己都察觉到的别扭。

　　与陆铮渡分开以后，卫岚跟随下人绕过一个小花园，来到西屋。

　　还未走近，卫岚就听到里头传来求饶声。
　　“二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请二小姐收回成命！奴婢还没见王妃一眼，让奴婢见一见大小姐好吗？”这声音卑微得像尘埃一样，抽泣声扯得呼吸乱了节奏，看样子哭了许久。

　　“也配称王妃？在家也不过是本小姐的小跟班！如今嫁给王爷又如何，回来不也一样得乖乖侍候我！”这话中透露着一股不甘，想要较劲的心毫不掩饰。

　　“是啊小禾，你忤逆二小姐，犯了大忌，就算是王妃来了也无济，你收拾收拾回去吧，别在二小姐跟前闹了。”说话的人似乎心情不错。

　　卫岚大概是听明白了，她的丫鬟忤逆主子，那她还真不好管。

　　“二小姐，奴婢只是不想叫大小姐傻子王妃，奴婢真没有半点忤逆二小姐的意思……”小禾掩面哭泣。

　　卫岚觉得她得管一管，人家小禾是真的忠心。

　　这么不懂得察颜观色，果真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

　　卫岚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穿亮丽粉色纱裙的姑娘，下巴微微抬起，眼神里都是理所当然和不以为然，明明自己在苛待下人，却偏要瞪向卫岚，好似扰了她的好事。

　　“哟，正好，你主子来了。你们就一起如从前一般，把这些东西吃了，”粉衣姑娘将手中绿豆糕扔到地上，“吃完了，本姑娘就饶了你。”卫家二小姐便要旧事重提，试图在言语中唤醒卫岚的服从。

　　这就是卫家二小姐，卫熙茹。

　　卫岚几乎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半步，整颗心像被什么蛰了一般，仓皇失措。
　　这卫家二小姐对原主如何，卫岚清楚了。

　　小禾看了眼卫岚，又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对卫熙茹说：“二小姐，奴婢一个人吃都不够，奴婢吃！”

　　这确实太欺负人了。
　　“慢着。”卫岚说继续道，“不准吃！”

　　卫熙茹倒是有些意外，但她没当回事，起身踩着小禾的裙摆将那绿豆糕碾碎，“哟，姐姐如今成王妃了，竟敢对我说不了。”

　　卫岚装傻充愣，“王爷昨夜跟我说，不想要的都可以说不。”有本事你去跟王爷对峙啊。

　　卫熙茹笑笑，“卫岚，你别高兴太早，别以为自己走运，不过就是傻子配疯子，谁把你当回事儿呢。”

　　卫熙茹蹲下捡了一块碎糕点，转而递到小禾嘴边，示意小禾得吃下。

　　小禾刚要接过，这块糕点就被人一把拍到了地上。

　　卫熙茹脸色差得很，抬头却对上了卫岚凿不开的执拗般的眼神，她突然觉得，面前的卫岚有点陌生。

　　空气凝了般，两人对视的模样，像拉满的弓。

　　卫岚有些头疼，脚步虚晃了几步，小禾见状起身扶着，那边卫熙茹也被自己的贴身丫鬟扶了起来。

　　卫岚的脑子里闪过一些奇怪的东西。

　　卫熙茹不知何时挑了一块最脏的，指尖掐着来回摆看，起身往卫岚逼近：“卫岚，若不是你，或许我早已成为表哥的妻子。你夺走我太多东西了，所以我能给你的，你就该给我受着。”

　　卫岚被突如其来的两人架住，嘴巴被卫熙茹的丫鬟掐着，卫熙茹将糕点塞进了卫岚嘴里。

　　这份屈辱激起了原主身子的回忆，她终于拼接成功了，刚刚脑子中奇怪的东西，原来是原主的回忆。

　　原主最初是与卫熙茹口中的表哥季霖风有婚约，但不知为何又改嫁给了陆铮渡。

　　卫岚傻笑道：“我不是给你让位了吗，也不见你嫁给表哥。”

　　这话让卫熙茹脸上表情变得极为丰富，一会儿红一会儿黑。许是骄纵惯了，她一巴掌拍在了卫岚脸上。

　　“啪！”

　　“你这个傻子，成了王妃了不起了？还敢挪揄本小姐。”

　　卫岚知道，原主以前在卫府，这样的遭遇是基操，可如今她嫁入王府，她不信，她爹还能视而不见，她娘还能敷衍塞责。

　　这左脸上的红印可是极好的证据，卫岚顶着火辣辣的疼痛，要不是要演戏，她就差笑着说，她要去告状了。

　　于是，卫岚哭了起来，那哭声吓死人，声嘶力竭，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卫熙茹被卫岚这莫名的哭声弄懵了，她以前可不是这么玩的，最多就是哭两声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就算身上有伤，在父母面前推脱是玩闹中自己摔倒，每每都能成功。

　　虽然卫岚很不想承认她的王妃身份，但如今她确实又多了个王爷撑腰。

　　卫熙茹从闺中好友那儿听说过传闻，陆铮渡至今才娶，是因为无人愿嫁，其性格古怪，狠戾成性，朝中百官有女，皆早早订下婚约，避而远之。

　　不然能轮得上卫岚才怪。

　　卫岚的哭声极快引来了众人，只见主仆二人瘫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卫岚见陆铮渡来，借着擦眼泪的空隙，脏手给自己的脸蛋抹了抹。

　　“母亲，父亲，见过王爷。”卫熙茹故作镇定地问候道。

　　“这又怎么啦，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卫丞相几步向前，又恨铁不成钢地后退几步，着急得很。

　　卫夫人将卫岚扶起，心疼地说：“我们岚儿这是怎么了，给爹娘说说，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卫岚带着抽泣声说：“娘，妹妹踩了糕点塞给我吃，还打了我一巴掌！”

　　卫丞相和卫夫人看了一眼陆铮渡，卫丞相不太相信地说：“你们姐妹二人往日亲密无间，相处无雠，今日怎这般胡闹？“

　　卫夫人也打掩护地问卫熙茹，“茹儿，你细细说来，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至今陆铮渡未开口说一句话，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卫熙茹有些怵，她还是清了清嗓子回复：“回爹娘的话，糕点掉落地上，姐姐非要吃，女儿看是肮脏之物，怕坏了姐姐肚子，就与之争执，没想到姐姐劲儿大，将女儿推得险些摔倒。女儿稳住身子时不慎将衣袖甩到姐姐脸上，姐姐便哭着说女儿打她。”

　　卫熙茹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不错，卫岚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

　　“二小姐所说是否属实？”卫夫人扫了眼在场的奴婢。

　　奴婢顿时都跪在地上回复：“二小姐所言属实。”

　　只有小禾摇了摇头，对大家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躲在卫岚身后。

　　卫岚早该知道，原主的贴身丫鬟，理当也是个憨态可掬之人，聪明人，谁会跟着傻子受苦受难呢。

　　卫岚摁住了小禾，却被陆铮渡敏锐地发现了。卫岚怕露马脚，急忙对大家说道：“大家都在欺负我，不把我这个王妃看在眼里。我的手好疼，我脸好疼，我还是卫家的女儿吗？为什么大家都偏心妹妹？”

　　扯到大家无所谓“王妃”的身份，关系到王府的颜面，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陆铮渡，这时才见陆铮渡缓缓开口：“丞相有所不知，王妃近日有中邪之相，在王府胡言乱语，本以为已被治愈，见今日之事，好似更严重了些。”

　　陆铮渡见卫岚眼神从清澈慢慢变成了震惊，那瞬间，心里像是得到了最完美的回应，他欣赏着卫岚的每个呼吸，血液不觉沸腾了起来。“此番回门，也是想请岳丈岳母共同想个法子，如何是好。”

　　卫岚此刻觉得天寒地冻，自己已无力扭转乾坤。一股冷意从四面八方袭卷而来，她感觉好多人都想害她，包括陆铮渡，这个像猎人一样危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