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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林乔和程叔下山回来,花婶正站在门口等他们。

      避开程叔,花婶把人拉到后院才小声告诉她,刚才林越跟村里几个妇女吵架了。

      花婶长出口气,看到林乔脸上的惊讶不解,有点误会劝道:“你回去可别骂阿越,那几个老婆子就是长舌妇,天天东家长西家短的,早就该骂了。”

      完了又略提了提林越跟她们吵架的原因,总而言之,林越是为了维护她这个姐姐才忍不住跟那些人吵起来的。

      花婶也是凑巧听别人提起来,忙过来给林乔报信:“那几个老婆子当场说人坏话被逮住,估计是不敢找上门的,我跟你提一声,这事差不多算过去了,你回去就当不知道这事吧,阿越这孩子心里也不好受着。”

      林乔听完神色挺复杂的,她没想到,姐弟俩处境已经这么可怜了,却还有人看不过眼,花婶的意思她明白,但她却从来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花婶也是一片好意,林乔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乖顺的点了点头,应道:“婶子,我知道了。”

      回到自家,林乔看见院里堆的新鲜的花生秧,原地站了一会儿,忍不住低骂一声,放下背篓转身去了村头大队部。

      等林乔再回来时,半路正碰见林越紧绷着脸,弯着腰背着满满一背篓花生秧往家走。

      她忙快走两步过去,帮弟弟托住背篓底部,手上一沉,林乔刚松快一点的心也略沉了沉。

      林越走着走着发现肩上一轻,就想回头看看,是不是掉了花生秧掉了。

      “我给你托着呢,走,快回家。”

      身后传来他姐的声音,林越先是一松眉头想笑,然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抿紧了嘴巴。

      姐弟俩一前一后回到林家,林乔走到前面示意他放下背篓,伸手打开院门,姐弟俩一起抬进去。

      “我们阿越真是越来越能干了,晚上扒一些花生,姐给你卤花生吃。”

      林乔只当没看出来他脸上的别扭,俩人一起把花生秧子摊开晒到院里:“刚才跟程叔上山挖了一片荠菜,我记得阿越以前最喜欢吃荠菜鸡蛋饺子,晌午咱就吃这个吧。”

      林越不自在的点点头,忍不住偷偷抬头瞄一眼他姐的表情,却瞧见林乔冲他笑的一脸温柔,心底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姐还不知道他刚才跟人吵架的事。

      少年单纯,林乔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默默伸手呼噜了把弟弟后脑勺,随即语气自然的使唤他去后院给她掏几个鸡蛋过来。

      时间不早,林乔进厨房和面准备饺子皮,等许行川回来,香喷喷的荠菜水饺已经出锅了。

      给他们每人盛了一大碗,林乔也端着碗坐下吃饭。

      许行川洗了手过来,左右看了看,往常他回来林越都会跟他打招呼,今天却只见他只顾着埋头吃饺子。

      林家的碗大,瞧着林越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他又看看林乔,她倒是和平常一样,还拍了拍林越的头,让他慢点吃,林越这才坐直身子一个一个往嘴里送饺子。

      林越还是低着头,眼睛里仿佛只有面前的饺子,一眼也不看许行川。

      他也不是生气什么,实际是想起那些人的话心里别扭的很,有一点点迁怒他。

      许行川直觉发生了什么事,但林乔反应不大,估计已经解决了,他也放下心拿起筷子吃饭。

      饭后许行川没急着走,林乔姐弟俩吃完饭略歇了会,就打算背起背篓继续下地拔花生。

      却见许行川抢先拿走了林乔的背篓,跟着道:“我下午没什么事,跟你们一起去吧。”

      林乔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还是拒绝道:“不用了许大哥,我跟阿越再忙一下午就差不多了。”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不是更快一点。”后见两人还是犹豫又道:“我之前也是种过试实验田的,放心吧,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说完还轻松的笑了下。

      “……”林乔心想,她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他要去那就让他去吧。

      有许行川的加入,干活果然快了很多,别看他做事有条有理的,但速度一点也不慢,原本林乔和林越至少要忙四五个小时的活,加上他两个多小时就把地里的花生全部运回了家。

      “许大哥,你坐下来歇歇,阿越快去倒水。”

      林乔把堆在一起的花生秧翻开,一边冲林越扬了扬下巴。

      林越应一声,快步走向厨房。

      许行川没坐,而是卷起袖子和林乔一起翻晒花生秧。

      刚拔下来的花生秧要晒两天,等干的差不多了再把半干的花生从秧子上拔下来继续晒,留下的花生秧则可以喂羊。

      “姐,许大哥,你俩快过来喝水。”

      林越一手拿茶壶,一手拿了几个干净碗放在桌上排开,碗里倒上林乔中午熬的凉茶。

      晌午时还迁怒呢,才几个小时过去就又是他的许大哥了。

      喝完水,许行川看时间还早,回屋换了身干净衣服,打了声招呼就去大队部了。

      晚上林乔找花婶要了些卤料,回来卤花生,闻着味够香,感觉只卤花生可惜了,又拿了十多个鸡蛋放进去一起卤。

      出锅时先给林越捞了一小碗尝味,他直接竖起大拇指夸好吃,见他这么给面,林乔也不由被逗笑。

      吃过晚饭,三人围着桌子坐在院里剥花生吃。

      林越心大,早就忘了上午那回事,又待许行川亲热起来,一口一个许大哥。

      夜里山风有点凉,林乔穿着短袖打了个抖,回房去换长袖。

      她一走,林越忽然瘪瘪嘴安静了下来,惹得许行川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

      “许大哥你知道吗,其实我姐以前就考上了大学,但是她为了我,没去念。”

      刚才他缠着许行川问了很多关于大学的事,林越听着觉得很陌生,他有限的学习生涯里记得最深的就是小学课堂上和同桌躲在课桌下拍纸片,和同学们传着看小人书,也有被老师罚站打手心。

      上学的时候无忧无虑,他在学校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因为他姐想让他考大学。

      对此林越自己没什么想法,他宁愿自己辍学让姐姐去上大学,但他姐一心想供他上大学,这些话他不敢轻易说出来,怕姐姐伤心。

      林越蔫头蔫脑的说:“许大哥你听说过我家的事吗,其实我知道,我姐特别想去上大学,但就因为我,她把录取通知书撕了。”

      今天那些人说的话林越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好多人都说他是拖油瓶,说她姐非要带着他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又不是不懂事,他姐天天起早贪黑省吃俭用的都是为了他,那些人说的也有很多是对的,最起码,他确实是他姐身上的拖油瓶,带着她,只会给她拖后腿。

      林越扯了扯嘴角,半大的少年脸上布满难过和哀愁,抽着鼻子道:“许大哥,我不想念书了,我,我想辍学供姐姐去上学,她比我聪明,肯定比我有出息。”

      许行川默默的听着他发泄,林越平常都把话憋在心里,家里没大人了,他不敢跟姐姐说,平时也不知道跟谁说心里话,今天受了委屈一骨碌都说了出来。

      “你姐姐听到这些话应该会很欣慰。”许行川拍了拍他的肩,不等林越高兴,话风一转又道:“但我却不赞同你的想法,你姐姐的想法不能说全对,但她想让你考大学并不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她是在为你的未来考虑。”

      林乔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早早的就知道能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就是读书考大学,考出去,走出大山,但她自己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放弃,所以她希望弟弟能顺顺利利的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她的人生已经被困在这了,但弟弟可以有更好的未来,为此她自愿吃苦受累,无怨无悔的供弟弟读书。

      想到这,许行川心底涌出更多的心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

      林乔站在半掩的门后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折身拿起一本自己这几天在看的复习课本推开门。

      门“吱呀”一声响,许行川率先回头,他和林乔对视一眼就明白她肯定已经听到了那些话,又回头看看傻愣愣的林越,自觉站起身给姐弟俩留出独处的空间。

      “我先回房看会儿书,你们聊。”许行川视线落在林乔身上良久,随后才收回道。

      林乔拿着书冲他笑了下,慢慢在林越旁边坐下。

      林越想到自己刚才的话估计是被姐姐听见了,怕挨骂,深深的低下了头。

      “怎么了,刚才跟你许大哥说的不是很起劲?”林乔调侃的笑笑,冲他背拍了下,让他直起身。

      林越缓缓抬头,低低喊了声:“姐……”

      后面的话当着她的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别扭的眉毛都扭成了两条毛毛虫。

      林乔也不管他在纠结什么,把书摊开给他看,一边轻描淡写道:“阿越,我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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