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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深冬夜里,雪是下到傍晚才停的,如今一入夜,天冷得不像话。

      兰嵛旸从裘衣中伸出一只手来,在满是金银首饰的棺中搅了又搅,果然在棺中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个精致的玉环。他眸色一沉,苍白的脸上有种狠极的颜色,他转过头,果然看到了司寅秩恶鬼般的站在门口,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那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心想:“他果然在这等着呢。”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司寅秩剑眉微挑,怒目而视,这诘问像惊雷,惹人胆颤。

      然兰嵛旸这几年间惹他生气的次数多了去了,倒也不惧,只将玉环套到自己手上,撩衣在排位前跪下,“我来送送舅母。”

      “好!好的很!你不说实话是吧。”司寅秩也是气急,一把扯过兰嵛旸的手腕,“这个东西,怎么会在母亲手里?”

      “哥哥说什么?嵛旸听不懂。”他就这样跪着与司寅秩对视,用巧劲挣脱的司寅秩的桎梏,“这是我家祖传的东西,一直是我戴着,怎么会在舅母手里?”

      “我要听真话,我只听真话。兰初冉,别仗着我疼你就想瞎糊弄过去。你这次说不清楚,咱两就完了。”司寅秩声音沙哑,带着几乎听不出来的示弱,“你跟我说明白,只要你改,我以后都不计较,我们好好过。”

      风吹动灵堂的白幡,烛火也忽明忽暗起来。

      “司寅秩啊,你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迟钝一些,我就好过些许,偏生你不肯让我安稳。”兰嵛旸勾唇一笑,像地狱中爬出来索命的艳鬼。“你亲耳听我说我与姑母有染,然后呢?然后你既往不咎,我感激涕零,然后咱再好好苟且下去。”

      “混账!”司寅秩一脚踹在兰嵛旸肩窝,混过沙场的人一气之下能把人踹到门栏那去,司寅秩心中一慌,立马将人扶起来。

      怀中的少年瘦削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他就这样毫无生机的挣脱他的搀扶,那双迤逦多情的桃花眼满是悲伤,他重重的给棺中的女人叩了一头,最眼睛终溃散了神采,然后司寅秩听到他呢喃道:“我悔了。你知道吗?我竟然悔了。”

      “悔?”司寅秩目眦尽裂,用力摇晃着兰嵛旸,“你有什么资格悔?你怎么变成这样?啊?”

      “变成哪样了?”司寅秩看着兰嵛旸问完泪就一滴接一滴从下巴没入裘衣,他忽然指责不下去了,心像是别揪住了一样,原谅不了又放不下,恨他又怜惜他。

      “寅哥,咱断了罢。”

      “你说笑呢?”从幼年到现在,什么叫断了?怎么能说断了,他们私定过终身的,约好了寻一处隐居的。他们生命的每一段旅程,都熔进了彼此。怎么分开?怎么能分开?

      “你是认真的?”

      “你怎么敢?”

      “你别后悔!”

      沉默,还是沉默,兰嵛旸什么也没再说。

      “想好了就滚,别脏了我家地!”司寅秩死死克制住自己,一双鹰眼染尽了血丝。

      “我走了。”兰嵛旸直起身,向司寅秩行了一礼,像从前无数次他离开那样,走得云淡风轻。

      他一出门,夜又飘起了雪。

      次日,京中传言,兰家一门四百多口,只剩下一个兰嵛旸,其他人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司寅秩心中一颤,跌跌撞撞才到了兰家,在祠堂看见了兰嵛旸。他还是昨夜那件黑色裘衣,披着发,伏跪在一堆牌位前,胸口匕首捅入处血还在不断溢出,狰狞着几欲将他疼死。

      怎么就成这样了啊?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他犹记得那年初见,也是这般深冬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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