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过分美丽》钓系少女

51、血月

　　翌日，与鸷族有十年不犯之约的平兰氏悄然入侵了鸷地，打了沉浸在喜悦里的鸷族族人一个措手不及，鸷族之军不愧为虎狼之师，反应之后迅速发起了反攻，羸弱的平兰因几年的修养恢复了些元气，却也该不敌鸷军，然被打得节节败退的却是鸷军，原来每个方阵皆有一队百黎遗族作为将领领队。
　　百黎一族躲藏这么久，便是因为血脉之力对其他族类皆有压制之效，曾乃是此方世界当之无愧的王族，一昭王权倾覆，被其余诸族联合追杀屠戮，几尽灭族，只余下寥寥几人隐匿下来，于山间娶妻生子，如今人数渐多，一投入战场，便如战争机器一般，绞杀八方。
　　鸷族一方血脉被其压制，只能激发六成之力，若只算军队之力自然不敌。
　　祖地的元老见此惨状，又知晓公子初的状况无法参战，便一齐从祖地出来，欲平息这场战争，然而多方势力见公子初久久不曾领军出站，反而是放出了鸷族元老这股隐秘力量，皆有了其他想法。
　　曾经诸族苦百黎王族久矣，如今的鸷族岂非另一个百黎王族？
　　“血月凌空，鸷初小儿果真是虚弱之期，否则岂会不出现？”平兰王似是极为畅快，大笑道：“诸君这些年该也是极不满鸷初这厮，让这小儿恢复过来，几十年后，怕是世间只余鸷族一族，今有百黎越少主相助我等，如今何不趁其不敌，一起将其倾覆，共享天下？”
　　平兰王朝着虚空嚷嚷，他知晓这场战争到现在其余诸族肯定早已赶到。
　　鸷族元老气极，几人迅速攻了上去。
　　平兰氏的族老之前被鸷初屠得差不多了，底层力量好恢复，族老之类确实催生不出的，眼见平兰王双拳难敌四手，要丧于鸷族族老掌下，却突兀得出现了几个不显面目的神秘人相助平兰王。
　　“藏头露尾之辈！”鸷族元老面色青白，嘴角带着血痕，知晓必是其他氏族加入了此番混战，更知晓今日怕是不得善终了，没有鸷初的鸷族，是挡不住其余诸族联手的。
　　百黎越见鸷族伤亡惨重，目光有些许不忍，却又迅速坚定。欲重铸百黎族的荣光，这是必要的血与泪，如今平兰只剩平兰王一个光杆司令，军中大半将领又是其百黎族的人，便是今日攻不下鸷族，他也可以迅速将平兰氏倾占。
　　他眯着眼睛，专注得看着眼前的战火，神色沉沉，不似原本的那个少年郎，反而若一条阴处的毒蛇，他本是百黎王族的少主，鸷初所拥有的一切本都该是他的，曾经的王庭秘境，王城皆被鸷族所占，待他徐徐图之，待他徐徐图之......没了鸷初，那女郎也该会将目光停驻于他了吧。
　　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平兰王，以为百黎越是好拿捏的山野幼狮，却不知晓自己合作的是一个不知谋划了多少年的野心家。
　　而祖地内，稚凉凉凭着记忆，一步步步入深处，走到祭坛之下，沉默立了许久，久到身躯都僵硬了，才缓缓提着步，一步一步走向最高处，她远远望着元老所居的方向，心想鸷初此时应该在那里吧，像初见时虚弱得沉睡吗，还是又变成了那大鸟呢。
　　挣扎良久，血月的光芒洒在她脸上，火红却冰冷，她掏了掏怀中的储物袋，取出八颗灵石依次嵌入圆形卡槽。依着“神木”上的符文所言，将体内的灵力按引气诀施展。她不知晓这传送阵会将她送去哪儿，但凭那符文是元界通用的文字，就值得她赌一赌。
　　木牌上所刻文字，大意是此方世界乃是百黎大帝开辟的道场，大帝在此留下些许血脉延续，此传送阵乃是大帝为其后人随手所布，若后人遭不可避的危机，可凭此阵逃脱到上界。
　　稚凉凉想，那百黎越或许便是百黎大帝不知多少代后的后人，从这九州之地从未有过大帝的传说，大概可以推测出这个大帝大约已经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人物了，这百黎大帝应该也是精通阵法，否则跨越两届的传送阵，便是大帝，也不是这么好布置的，便是连万象宗内，也仅有一座老祖留下的传送阵，且仅能同界定点传送罢了。
　　引气诀将灵石内的灵气顺着祭坛灵纹游走，渐渐顺着木牌攀岩而上，于高出结成了一个穹顶，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将稚凉凉包裹其中，传送阵似是太久没用了，起阵有一些不稳，散溢的空间之力让阵外的空间都一阵扭曲。
　　空间扭曲之下，一个身影显露而出，他还穿着昨日的红衣，气息时强时弱，面色苍白如纸，眸色好似十万年的寒冰，冷冷得看着阵内的人，不知看了多久。
　　稚凉凉恍然，原来他早就隐匿在空间之中，若不是传送阵使得空间不稳，自己便一直发现不了。
　　也好，也算是见了最后一面，稚凉凉扯扯嘴角，嘴唇微蠕，临到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从眼角落下一串泪来。
　　妾心似铁，他怕是该如此想她，失望透了吧。
　　......
　　祖地之外，水天一色之处，长髯老者悠悠望天，饱含岁月的目光浮现一股期盼。
　　他感受到了道子的力量，也感受到了道君的呼唤。
　　......
　　《九州史》记载:九州历七五六九年，巫月日，平兰合诸族犯鸷，鸷式微，鸷族元老五陨其三，退守。其后百黎之主越激其血脉之力，逆伐平兰王，平兰王陨，平兰氏易族，自此百黎与鸷交战十二年，鸷皇割地十城议和。自巫月日十余年，鸷族之主与其妻不见踪迹......
　　元界。
　　万丈孤峰之上的琼楼春涧之处，一素衣女子生活其间。
　　此处已非曾经的万象禁地。
　　黑水大泽的幻象已被移去，露出孤峰本来的面貌，如今已是九阴峰，万象宗弟子皆知此处乃宗主之女九阴仙子所居之地，且从前日起，九阴仙子便成了万象宗的长老，只因她乃宗内除了太上与宗主之外的第三个合体期修士，且不同于前者的初期修为，九阴仙子乃是合体后期的大能者了，战力乃是真真正正站在元界最顶端的那一撮人。
　　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帝！出窍期便可开宗立派成为掌权人物，合体期修士更是一方巨擘，整个元界也只有寥寥数十人，皆是顶尖势力的掌教元老等人物。而渡劫期，在近千年内，是一个都未出现，更别说大帝了，最近的大帝踪迹记载，都已距今数万年，
　　如今整个元界这几十年最为津津乐道的快事便是四十年前万象宗的九阴之女横空出世，斩杀了无间魔教数位魔子长老，这四十年间，万象宗与魔教开战，可谓是激烈无比。为何九阴之女如此受瞩目，不就是因为其乃如今元界最可能突破渡劫期的修士吗？
　　“......随着九阴之女前两年晋入合体后期杀得魔教青黄不接，无间魔教声势已大不如前，若非有着合体后期的宗主支撑，怕是早从第一梯队的势力掉落下去。而万象宗因有了九阴仙子这个合体后期修士成功晋入第一梯队，与蓬莱仙宗共列，往后要称其万象仙宗咯。”某个小教派的长老与好友边喝茶边羡慕道。
　　好友笑着摇头：“九阴之体九脉具开便是已成了气候，九阴仙子如今修为一日千里，启示我等羡慕得来的，怕是不久后就能成为渡劫期修士，到时魔教迅速化为过眼云烟，于我等也算一件幸事。”
　　“渡劫期，多久没见过了。”长老手持着茶杯，久久未入口，半晌下了个禁制偷偷指了指天，道：“越兄可知圣地。”
　　被称作越兄的白眉男子了然：“怕是各宗派长老以上的人物都有耳闻了，我等于元界便如井底之蛙，如今知晓各种秘辛，也是上面有意让我们知晓，圣地出世了。”
　　“十万余载前元祖成帝，遂有了我们元界，元祖飞升混沌界不断破镜，我们元界得以成为大千世界供修士成才，如今元祖是何境无一人知晓，便是元祖的麾下，数年之前我们也无资格知晓那等人物，元祖之子从上界而来，职掌圣地，于我等也不知是福是祸。”
　　同一时间，元界各方对于圣地的议论越来越多，有人说圣地之人皆为渡劫期修士，更有人说圣地全是大帝，又有人言元祖如今已成道君，于混沌界掌控一方强大势力，被尊称元道君，其子乃万年一出的少年至尊，必会继元道君之志成为道君，各方大能尊其为道子。
　　然道君是何境界，元界无一人知晓，在如今渡劫期都乃是传说的时代，这些秘闻简直如惊雷般，搅动了整个天下的风云。
　　“混沌界，道子......”九阴峰内，稚凉凉蹙着眉头听稚归与她讲述完，她原以为大千世界便是尽头，而大帝便是修行的终点，如今却因这寥寥数语尽数推翻。
　　她从异界归宗已有一甲子岁月，四十年前修为有成开始解决魔宗这心腹大患，如今略有成效，除了必要之事需外出处理外她皆在峰顶潜修，好似与从前并未不同，从前日日盼着出峰，如今确实没了那心境。
　　一出峰，宗内各弟子皆跪地尊称其为九阴老祖，使得她的心态也不由像老祖一般，早就没了争斗的兴致，曾经令她牙酸的雪剑如今还是个出窍境都未达到的执事，身份地位使她无法像普通弟子一般与他人相处，而年龄差距又令她无法和那些活了千年的合体老怪物成为把酒言欢，她活得好像比从前更孤独，只能将自己投身于修炼当中。
　　而人又怎能时时刻刻都修炼呢？
　　在冬雪时，在鸟儿于她楼宇窗前远去时，在看见峰下徘徊着的一个个着白衣的少年郎时，她都无法抑制的想起那个人最后的眼神，冰冷暗淡，比失落更深沉的，比绝望更刺痛的。
　　——痛恨。
　　“凉儿？”稚归轻唤，稚凉凉方回过神。
　　稚归看着时常失神的女儿轻叹一声，短短数载便九脉具开，如今已不需要他的庇护，，女儿在越沧国必定经历了许多，如今这性子是愈发沉稳了，不过脸上的笑却没有从前多，从前女儿虽然时常神情郁郁，在他面前却也是个娇柔爱笑之人，现在却好似成了个冰雪一般的人。念头一闪，稚归也未想很多，因这求仙的路上，越往高处走活得越久，就越孤独，这是必然的。
　　“圣地使者言明，要于元界中州建立道场，接引合适弟子入混沌界，以凉儿的天赋在上界必定能进境极快，说不定能不比那传说的道子差，达到道君的境界也未可知。”稚归坐于窗前竹登上，思来想去觉得女儿的天赋不能在元界埋没，尽管圣地才出世几日，然见过圣地使者的伟力的他已对圣地信服了大半，况且万象宗是有关于元祖的记载的。
　　从另一方面说，元界之人尽是元祖世界子民，没有元祖便没有元界，能追随其去往混沌界，是无比荣耀之事。
　　“你意下如何?”
　　稚凉凉摇摇头：“我不求长生，只求能保护自己保护爹爹，我只愿陪着爹爹，好好将万象宗发展壮大，如今我们在元界可以说安然无虞，若真如爹爹所言圣地皆为渡劫之上修士，那上界渡劫修士必然多如牛毛，我如今仅是合体期，谈何自保？”
　　“听使者之言，渡劫期修士在上界亦然算是高阶修士，想来.......”稚归见稚凉凉果真不愿，便也闭嘴不再多言，说到底，他是最疼爱女儿的，若女儿有这想法他不会阻拦，若没有，那他亦只希望女儿平安喜乐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