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过浪无痕》唐子枍

7、第5章 当心（下）

　　“父亲，可有什么事？”程晗枍进了小屋，轻轻地带上门，笑道。
　　“晗枍，你莫不是真傻？”程父轻轻摇头，道，“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近些日子和那燕王端木痕走得，实在是有些近了。”
　　“我当父亲所为何事，原来是因为他。”程晗枍颇不在意地一笑，侧过身去，“女儿虽不及父亲敏锐，但也不蠢。我自然看得出端木痕的心思，只是现在风声正紧，若是我拒绝协助他查案，反倒更容易露出马脚，小女便自作主张，将计就计了。”
　　“……”程父叹了口气，果然如此。他稍一皱眉：“既然如此，那你定要小心。依我看，京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少不了和之无有关系。协助燕王查案是一码，断不可把之无弄出来。”
　　程晗枍一面收拾着书桌上的纸张，一面转过头，微微一笑：“他呀，若是只因为我稍一协助，就不得不出来，那还是他吗？父亲大可不必担心。”说着，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坐在桌旁，默不作声了。
　　“怎么了？”程父略一看，便知道程晗枍心中颇有心事，问道。
　　“……哥哥之前，可有婚约？”程晗枍沉吟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问出了这话。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随随便便就定下来的？先前倒是有人给你哥哥挑了几家小姐，不过还未等你哥哥探清自己心意……”说到这里，程父下意识一愣。亡国时的苦痛又一次涌上心头。他苦涩地扯一扯自己的嘴角，漠然道，“你还小，现在好好活着才是首要目的，其余的，莫要多问了。”
　　“……是。”程晗枍几次张开嘴，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说了这一个字，“那女儿，先去休息了，父亲晚安。”

　　次日。清晨。
　　端木痕倚在程家药店门口的柱子上，好整以暇地左顾右盼。门前早已围上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毕竟燕王殿下来一次可不容易，这可是往外推销自家女儿的好机会，不知道有多少妙龄少女正盛装打扮想着吸引王爷呢。
　　“殿下，这是在等谁？”从程家药店里出来一个小厮。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端木痕瞥了小厮一眼，并不做声，样子看上去颇为冷淡。他理理袖口，轻轻敲了敲别在腰间的佩剑，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很是清脆。
　　过了不久，便听见楼上窗户推开的声音。程晗枍的侧脸从窗口露出一角，她清亮的声音同时响起，夹杂着些许慵懒：“燕王殿下不必等我了，小女今日还要照料父亲，许是晌午之时才能与王爷办案了。”
　　真是聪明，这么快就猜到我的计划了？端木痕一愣，随即轻轻一笑：“不急。程姑娘医术高明，等到晌午也无妨。”端木痕一句话，在人群里就仿佛一枚定时炸弹，猛地炸开了。
　　“早就知道程姑娘医术高明，不曾想燕王殿下也慕名而来！”
　　“你不说，则程姑娘还真是个美人……”
　　“燕王殿下莫不是喜欢程姑娘吗……”
　　“闭嘴！你不想活了吗……”
　　程晗枍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有些烦扰。本来是想听父亲的话，暂时把端木痕的邀请放一放的，没有想到着端木痕这么……？莫非是铁定认定了她是前朝的人了？
　　糟糕……太糟糕了。程晗枍咬咬嘴唇，清丽的面容露出一丝无奈。如果端木痕真的想抓她，大可以直接派人来……这到底是什么把戏？但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她只好坐在小桌旁，脑子里面仿佛一团浆糊。王梓家里的异香，她确实是知道的，小时候，她也曾经在程之无的屋子里闻到过。几年前，程之无是国内闻名的调香师，出名到完全掩盖了他皇子的身份。不过……国灭后，他所研制的香料，都被新朝勒令禁止了。现在，恐怕也是强弩之末了。
　　那……程之无十岁出头时就研制出的香料，怎么会出现在将军王梓的妻子屋内？程晗枍深吸一口气，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程姑娘，晌午时分到了。”一个小侍女在门口轻轻说道，“王爷还在大门外等着呢。”
　　“我很快出去。”程晗枍应了一声，鬼使神差地，就踏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