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Bye My Love》霏恋影蓝

6、决定

　　婷婷！一瞬间，我发现了婷婷，她在沙发上。白色的沙发，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婷婷跪在地下，靠着沙发。她身的校服七零八落，蜷曲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脸颊，整个人蛰伏在黑色的血腥里。
　　“婷婷！”我扑到她身边，用力把她扶到沙发上，婷婷对于我的动作毫无反应，我拨开她的头发，天！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好像在忍受无尽的痛苦……我的喉咙发紧，安晴，你又连累到身边的人了！我强忍着眼泪，轻轻地拍打婷婷的脸颊，“方婷婷，方婷婷！你醒醒，方婷婷？”
　　婷婷终于费力地张开了眼睛，“安晴……”她气若游丝，不断地喘息着“你，你怎么来了？快走！”婷婷说着就想站起来，把我推开，“他们……要找你的麻烦……”但是，她身上的伤根本不允许她再有任何动作。
　　我彻底崩溃了。“婷婷！”我抱住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的眼泪落在方婷婷的身上，“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事……”婷婷反过来安慰我，“你快走啊，他们，马上就会回来了……”
　　“哎，那女的怎么样了？”门口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我怎么知道，于彤说不打死就行了。”
　　“婷婷，等着我。”我让方婷婷躺在沙发上，然后站起来。转身面对进来的人。
　　“你们伤了她，是吗？”我的声音在发颤，恨意在心头涌动，“为什么？”我抹去脸上的眼泪，“为什么要伤害她？！”我疯狂地大叫：“啊！！！！”
　　随着手腕的转动，一个个刀片从手指间发射出去，转眼，面前的三个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暗红色的血，慢慢地涌出来，混合着痛苦的呻吟，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着恐怖的气息。只有我一个人站在中央。手还在颤抖着，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了。
　　那几片刀，从三年前我就带在身上。那天，妈妈把它们绑在我手腕上的时候，曾经很郑重地对我说，这几片刀，是我最后的底线，除非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否则，决不许出手！生死攸关，对，是生死攸关，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的，是因为我而受伤的方婷婷。
　　“婷婷，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我回到方婷婷身边，扶起她，慢慢地走出去。
　　我扶着婷婷走出去的时候，大堂里的混乱忽然变得寂静。同样浑身是伤的沈信看到我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发疯一样地扒开身边的人，跌跌撞撞地奔到我们身边。
　　我松开手，让沈信扶着方婷婷。然后向于俊走过去，“她呢？”我面无表情，像是在和空气说话一样。
　　“安晴……对不起，”于俊低下头，“彤彤她……”
　　“她人呢？”我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我……”于俊说不出话来了。
　　“什么事？”安龙的声音传来，我慢慢地回过头，他看见我，诧异极了，“安晴？你怎么来了？谁伤了你？！”安龙快步走到我身边，抬起我的脸，仔细地看着。
　　“于俊，你留下，剩下的人，都出去！”安龙冰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而我只是觉得一种空白的悲哀袭上心头，抽去了我所有的力气。
　　“龙，对不起。彤彤……”于俊低着头，充满内疚。
　　安龙没有理会他，而是用手抹了抹我的脸，然后舒心地松了一口气，“不是你的血，安晴。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眼前变得空洞，所有的景象都模糊不清，我很茫然，自言自语着：“我以为……我已经脱离了，没有人会因为我而被伤害，可是，为什么？是不是只有身边的人死光了，我才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我觉得四肢无力，周围的空气冰凉冰凉的，让我想蜷起身体。
　　“安晴！”安龙打断了我的话，“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们回家。”说完就拉着我往门外走去，“于俊，明天带着你妹妹过来见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的安龙家。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本来想立刻就走，却被上楼来的安龙拦住了。
　　“你这样子想去哪儿啊？”安龙的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赶快回卧房躺着去。”
　　“我不需要，我要回去看婷婷。”我低头照走我的路。
　　“喂！”安龙不大高兴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她没事的，你放心。现在回去躺着。”
　　“我不想呆在这里。”我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没1秒，安龙又抓住了我的胳膊，强迫我面对着他，“你是龙帮老大的女儿，这个事实改变不了！今天还只是帮里的小纠纷，如果明天我死了，仇家找上门来，你！和你的朋友，还能活着吗？”
　　我怔怔地听着他的话，没有出声。安龙的表情显得极为悲哀，“我早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爸爸死后才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了今天的地位。为的不只是自己的命，还有……要保护我身边的人不被伤害。”
　　保护身边的人……
　　我……不要今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我要怎么做？”我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安龙。
　　“和他们断绝所有的关系。”安龙看着我，慢慢地说，“你跟我不一样，我从小接受的就是要‘心狠手辣’的教育，而你，你还有朋友。要确保他们的安全，就只有……”
　　我的坚定瓦解了，“只有我彻底从他们的生命中消失？”我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安晴，这是最好的办法。”安龙叹息一声，把我揽进怀里，“不得已而为之，对大家都好。你也不是非要离开不可，只要你有保护他们的能力，还是可以……”
　　不习惯被别人拥抱的我，用力推开了安龙，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去。
　　我记得那天，我自己坐在安龙家的沙发上哭了很久。

　　医院门口，我让安龙在门外等着。一个人走进了婷婷的病房。不出所料，沈信也在。我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熟睡着的婷婷。
　　“婷婷，对不起。”我轻轻地握住婷婷的手，“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
　　“不是你的错。”沈信安慰道，“那帮混蛋，我迟早会扒了他们的皮。”
　　“沈信，你跟我来。”我站起身，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外，安龙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抽着烟。阵阵烟雾模糊了他的背影，他会是我能相信的人吗？我看着他的背影，怀疑地问自己。但是，除了他，我也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了吧？
　　“安晴……”沈信低声唤道。
　　“哦，”我转过身，看着他，“我……不会再去学校了。”
　　“什么？”沈信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音，“为什么？”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的事，暂时也别告诉婷婷。”我无奈，连沈信都这么惊讶，要是婷婷知道了，那还了得？“这次的事情，就是因我而起，所以，我不能留在你们身边。”我稍稍顿了一下，“我已经决定了，我……必须走。……我家的房子，就让婷婷继续住着吧。还有，”我右手拍到沈信的肩膀上，“方婷婷，我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保护她。”
　　“你，你是要去干什么？！”沈信惊惶地抓住我的手，“你要跟我们诀别吗？”
　　“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以后，我们恐怕很难有机会再见。”这是实话，那种地方，不定什么时候……
　　“那就别走。”沈信笃定地握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守着婷婷。”
　　“不可能的。”另一边有脚步声传来，应该是安龙吧，“我得走了，有事打我手机吧。”我转过身，朝安龙走去。
　　对不起了，婷婷，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