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Bye My Love》霏恋影蓝

4、三个女生

　　“你应该……叫我哥哥吧？”他轻松地三度开口，“我比你大四岁呢！”
　　“哥哥？我是私生女，好像没那个资格吧？”
　　“严格来说，我也是私生子吧？老爹跟老妈结婚的时候，我已经五个月了。所以，就无所谓喽！我还是很希望有个妹妹的。”他很真诚地看向我。
　　我看了他半天，才轻轻出声：“哥哥。”
　　“乖。”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 其实，真是不应该把你拖进这趟浑水，你还是个小孩呢，但是，现在这种状况……好像没办法，因为……我快撑不住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好像事不关己，“我的心脏有问题。十岁的时候，我被绑架过，他们把我的心脏搞出了毛病，虽然休养了这么长时间，但是没办法根治。所有的医生都说，我如果不赶快国外治疗，绝对撑不过两年……”
　　“所以你才把我找来，希望我帮你的忙？”
　　“不，我希望你接管整个龙帮。如果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体有问题，那整个龙帮都会岌岌可危。多少年，和龙帮有新仇旧恨的帮派并不算少数，就算不为我自己考虑，那些兄弟怎么办？为龙帮出生入死那么多年，难道最后要死在仇人手下？”
　　“你这是什么逻辑，人家要报仇，你拦得住吗？”我摩挲着十字架，“还有，你不怕我把刚刚知道的……告诉给其他人？”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如果你敢，我想，你活不到龙帮瓦解的日子。”
　　“即使活不到，我也心甘情愿。”我微笑着，说出了最诚实的心愿“我恨那个人，他死了，我没办法报仇。那就毁了他的事业，顺带毁了他唯一的儿子好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已经卡住了我的脖子。
　　“你疯了，是不是？对于你，他已经完全尽到了一个当爸爸的该负的责任，你凭什么恨他？”他抓狂一样地问着。
　　我毫无惧色，大声地回答：“可是，他毁了我和妈妈的一生！！这些年来，因为龙帮，因为他，因为妈妈是龙帮老大的女人……咳咳……你知道我们为此得到了多少杀身之祸吗？你知道我妈妈为了那个人，忍受了多少根本与她无关的耻辱吗？你们是正室，他可以动用龙帮的人名正言顺的保护。更何况你妈妈还是蒋氏集团的女儿？可是我和我妈呢？我们什么都不是！睁开眼，能顺利的过完一天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曾经为他受了多少苦，凭什么要求我不恨他？？！！”
　　他卡住我脖子的手慢慢地松了，“对……对不起……”他的声音瞬间变得无力，“我……太激动了。”
　　我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不要恨我，安晴……”他坐回椅子上，把脸埋在手里，过了一会儿，缓缓地抬起头，“我从来不知道，你会有这么多的……，唉……可是，我帮不了你什么……安晴。你走吧，我会吩咐他们，如果见到这个十字架，就会出手帮你。至于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不好？”他的语气，最后变成了恳求。
　　我没有出声，只是用手揉了揉有些红肿的脖子。
　　“于俊！”他大声地叫，“进来！”
　　应声，刚才的皮裤男走了进来。“龙。”他的目光在我们之间不断地来回。
　　“把她送回去。”安龙朝着我的方向一扭头，“你亲自。”
　　“是，我们走吧。”皮裤男走向我，我没有理他，径自走出了房间。

　　皮裤男一直把我送到公交车站，一路上，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任由他拉着我走。
　　“喂，你自己没问题吧？”皮裤男拍了我的头一下，怀疑地问。
　　“……”我没有说话，实际上，是现在我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刚才和安龙激烈的争吵让我的心情激动过度，到现在都还没有平复。
　　“还是送你回去好了。”皮裤男自言自语，好像是在下决心一样。
　　“不用了，”我抽回自己的手，“我自己能回去。”说完，我直接迈上了刚刚进站的公交车。丝毫不理会错愕地站在原地的皮裤男。
　　“Kao，搞什么啊？！刚才还像……“皮裤男的声音越来越远……

　　车里几乎没有人，就连售票员也窝在座位上打瞌睡。我的心一点一点地静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乌云密布，没有任何光亮的黑色天空，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孤独。
　　我的童年是快乐的，因为那个人很有钱，我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他对妈妈很好，对我也很好，妈妈那时候总是说我们是最幸福的一家人。可是，就在我快要上中学的时候，那个人走了，而且一走就是半年，没有一点儿音讯。妈妈每天看着他的照片发呆，我也傻傻地偎依在妈妈怀里，哭着问“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妈妈只是默默地流泪。
　　然后，有一天，一阵很急的敲门声把我和妈妈吵醒。外面是一群男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他们大声地叫骂着，乒乒乓乓地砸门。我害怕极了，妈妈却异常镇定地拉着我下楼，躲进了地下室中，一个我从来都不知道的暗室。我们在里面整整呆了两天，才敢出去。而我们的家，早已经被毁成了一片废墟。
　　从那时候起，我慢慢地开始明白了一些什么。起初，还都是我自己的推测，直到上初中以后，我才真正了解了一切。我叫了十二年爸爸的人，是□□帮派——龙帮的老大。他还有一个正牌的妻子，是与龙帮实力相当的，在政界有广泛势力的蒋氏集团的女儿。他们还有一个儿子。而我妈妈，只不过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初中三年，我们一直在不停地搬家。因为一直有那个人的仇家来找麻烦。我开始讨厌他，不再叫他“爸爸”。初二的时候，妈妈为了他，被人砍了十几刀，倒在血泊之中。整整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勉强能下地走路。我开始恨他，不是因为他，我们怎会过这样的生活？！
　　再然后，他死了，妈妈也死了。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像是梦游一样地走回家，我忽然发现，家里的灯居然是亮着的。涵静还没睡吗？我打开了门。
　　“你死到哪里去了？！”一道高亢的女高音向我袭来。方婷婷双手叉腰，瞪着我，和涵静一左一右地像门神一样矗立在门口。
　　“去处理了一些事。”我忽视掉她那要杀人的目光，径直走到沙发前面，躺下。
　　“安晴！！！”婷婷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我跟涵静都快急死了！”
　　“我累了……”我扯出一个不知所云的答案，气得婷婷直翻白眼。
　　涵静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安晴，给。”她把手中的水递给我，“出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我一口气喝完水，“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不怕挨K啊？”我看向婷婷。
　　“切，我们家上个月的电费还没交呢！”婷婷不以为意地撇撇嘴，“那两个人离婚以后什么时候管过我的死活啊？”
　　“这里可没有你的卧室。”我闭上眼睛。
　　“呃？你什么意思啊？”婷婷不可思议地问，“你不会让我这么晚一个人回家吧？”
　　“安晴不是那个意思，”涵静的声音传来，“她是在问，你今天要和谁一起睡。”
　　“当然和你啦！我可不跟一块冰睡在一起。”婷婷在指控我的冷漠了。
　　“婷婷，涵静，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站起来，“今天我真的累了，明天……让我好好想一想，明天再告诉你们，好吗？”我看着她们。
　　“好吧。”婷婷把杯子拿走了，“嗯。”涵静也点点头。
　　“那，晚安了。”我说完就走进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我起的很晚。大概十点多才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涵静早已经做好了早餐，在等着我了。
　　“她还没起来？”我在桌前坐下。
　　“没有。”涵静把热牛奶从微波炉里拿了出来，“她昨晚为了找你，和沈信一起跑遍了整个儿中心区，大概是太累了。”
　　“哦……你……什么时候走？”我装作认真地吃着东西，实则食不甘味地问。
　　“嗯？”涵静微怔了一下，随后低低地说：“手续已经都办好了，机票……还没有定，大概……过两周吧。”
　　“嗯。那……行李呢？”我抬起头，看着好友。
　　涵静也看着我，“把最重要的一些东西带过去就好了，衣服什么的，到那边可以再买。”
　　“哦……”我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她知道吗？我是说，本来应该姓杨的那个女孩。”我先开了口。
　　涵静摇了摇头。
　　“那么，是要一直瞒下去了？”我试探性地问。涵静给了我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我重新拿起三明治吃，“我会帮你祈祷，但愿她不是个大小姐。”
　　“为什么？”涵静不解地问。
　　“那种家庭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小姐，不会让你有好日子好过的。更何况，他们家，还有两个男孩儿吧。哼！”我无奈地笑笑，很久以前就知道她是要离开的。可是，当离别就在眼前。我却不能如想象中洒脱，因为我知道，涵静的选择，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路。能不能融入那个家庭，还是一个未知数。
　　“是么……”涵静微微一笑，“安晴，我知道你是怕我受委屈，放心吧，没事的。”
　　“涵静，你要想清楚，这么做，值不值得？要一直瞒下去，你在那个家里就根本不会有地位……”我正视着涵静，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揉着眼睛，刚从卧室里出来的婷婷打断了。
　　“就是嘛，涵静。”婷婷也坐了过来，“加拿大那么远，还那么冷。哪有这儿天气好啊？”
　　“呵……”涵静被婷婷的话逗笑了，“你们都放心吧，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将来无论是好是坏，我……一定会走下去的。”
　　“那你是一定要走了？”婷婷泫然欲泣地拉住涵静的袖子，“不要啦！那以后谁给我和安晴做饭菜吃啊？谁跟我睡在一张床上啊？”
　　“安晴的手艺也很好的，再说，你还有沈信啊！我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会回来看你们的。”涵静平静地说。
　　“嗯……”婷婷可怜兮兮地拿起三明治，开始吃。
　　“对了，安晴。”涵静像是想起了什么，“昨天到底出什么事了？”
　　“啊？其实没什么。”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让她担心，“只是跟以前的朋友们出去聚会，玩得太晚，忘了开手机而已。”
　　“安晴！你太过分了！！”婷婷杏眼圆睁地大喊。我受不了地堵住了耳朵，闪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