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色夕阳》葬吟舞

1、第 1 章

　　堇色潮汐
　　Chapter 1
　　“叶汐，你又撞翻了我的水杯！”瑾气急败坏地喊道，拉住那个肇事者的袖子，指着地上一堆陶瓷的残骸，“那是我最喜欢的，快赔偿！”
　　那位肇事者昂着头，一脸若无其事地自言自语：“今天天气真好，我什么都没看见……”
　　瑾伸长了手就想摁住他的头：“看你做的好事！我最爱的Snoopy啊……你别想落跑，快赔给我！”
　　叶汐往旁轻轻一缩就躲过了瑾的爪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理论上来说，这是你这个月买的第五个刻着那只笨狗的杯子，前四个都是你自己失手打翻的，其周期为每三天一个，而这个杯子的寿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也是三天吧？”他叹了口气，怜悯地拍拍瑾的头，“用数学归纳法可证，它在你手上绝对活不过三天，同理可证，它的碎裂完全与我无关，拜啦！”
　　还没等瑾完全理会过来，叶汐早就以50米冲刺的速度从教室门口溜了出去。
　　“瞎扯！数学归纳法是要在前面的结论确实成立时再往下推的……”等等，貌似现在不是该拘泥于什么数学归纳法的时候，“可恶！你给我回来啊——”
　　“别喊了，”樱城无精打采地走了过来，“一年级有个可爱的小妹妹在校门口等他，哪还有心思理你。”
　　“重色轻友的家伙。”瑾不屑地努努嘴，“算了，我们回家吧。”

　　Chapter 2

　　南方的冬天没有北方彻骨的寒冷与破落的荒芜，也没有漫卷狂沙的气魄。有的，只是一种温润的萧条。静谧到连时间的流失都隐匿在冬青树仿若亘久长青的枝干后，外露的永远是不变的苍颜。
　　瑾从书店出来时，街上早已华灯初放。
　　霓虹闪烁不定，车辆往来喧嚣，行人穿梭如枳。
　　人群，不过是街道上永远的过客。没有谁会为谁停留。
　　瑾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上帝总是喜欢雪上加霜，本已很晚的天色，此刻竟又下起了雨。而她向来没有带伞的习惯。也罢，欣赏这一番夜雨阑珊，也是一种细微的幸福。
　　“啊……”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叶汐！”
　　男孩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挺直了脊梁。带着一股浓馥到骨子里的忧郁，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淡漠，背影却莫名的孤高清冷。
　　孤高得让人心悸。
　　瑾只是怔怔地呆立在原地。
　　光晕在他的身后绘下了一层寂寂的影子，渐渐地，一点一点地拉长，瘦削得让人心痛。那层层流动的色泽，不过重又添上一抹很淡很淡的灰白色绘。
　　微晕的昏黄街灯。斑驳交枳的灰白。空落的心跳。跌宕的情感。静默到仿若窒息。
　　只是他吗？

　　Chapter3

　　“喂喂，喂喂，交作业了。”瑾觉得自己的头快被敲碎了，她恹恹地睁开眼睛：“怎么又是你啊。”真是阴魂不散。
　　“不交是吧。”叶汐也不废话，直接拿出登记的本子，“笔借来。”
　　“啪。”一个薄薄的本子直接砸到叶汐的手上，瑾微微蹙眉：“不要老趁我病的时候来落井下石。”
　　叶汐“切”了一声，轻轻的耸耸肩，转身就走。
　　真像。还真像。瑾静静地把头枕在手臂上，毛衣的质地柔软舒适，温柔地托着她由于生病略显苍白的脸颊，眼神有点涣散地盯着离去的高个男孩。
　　可惜也只有背影很像而已。叶汐绝对不会露出那种寂寞到骨子里的忧郁，他只会懒散刻薄地得理不饶人。昨天晚上果然是在梦游。
　　瑾的眼皮慢慢下垂，神智开始有点模糊。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人说到了文理分班的事。
　　她睁了睁眼，努力地想听得更清楚一点。只是，抵不住的睡意上袭，不多会，她就睡死了过去。

　　Chapter 4

　　灰蒙蒙的梦境。
　　身周的一切仿佛都流动着深黑的暗色调。连天边那抹微露的曙色也染上了一种深层的灰暗。
　　错乱的场景，断断续续地交替。仿佛听到尖锐的撞击声，纷至沓来的喧嚣。嘈杂得头痛。
　　朦胧中，有一种温柔的触感在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头。身旁有个寂寂的身影，模糊看不清脸庞，仿佛在静静的微笑。
　　灵魂像是轻飘飘地浮了起来，被某种熟悉的感觉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跟着那个有点落落寡合的背影，静静地走。
　　这是梦吗？还是。。。。。。

　　Chapter 5

　　“知道吗，那天你病了，居然烧到了41度。”樱城大呼小叫地喊。
　　“嗯。”不以为然的语气。
　　“我们那天分班换教室搬桌椅的时候你整个人从凳子上翻下来，差点被桌椅压到。当时刻把老师和大家吓坏了。”
　　“嗯。”不耐烦的口气。
　　“那天是叶汐直接把你背到医院去的。他说校医院不可靠。结果一跑就是几百米。他体力也真是好。别看他在学校总是病恹恹的，还老不参加体育运动，跑起来比校队儿的还快。看来咱们学校的黄金脚要换人喽！”
　　“ ……嗯？”
　　“不过你的东西是我帮忙收拾的，再跑了几趟给你送到班里的。哇噻这么多书搬得我快脱臼了，你应该好好谢谢我……”
　　瑾没有一点印象。她只记得，当她睁眼的时候，已是天色微亮。
　　胡子拉茬的爸爸。眼圈深黑的妈妈。焦虑地看着她的脸，顶着一夜未曾合眼的疲倦，惊喜地叫：“小瑾你醒了？”
　　她一直以为，是爸爸把自己送来的。
　　没想到是——他。
　　再怎么说，也应该去向他道谢的。瑾咬了咬嘴唇，径直跑到了叶汐的班上。“同学，请问叶汐在吗？”
　　“诺，在后面。你等一下”
　　瑾回过头来，看着那个渐渐走近的身影。犀利带点挪揄的眼神，瘦削的肩膀。
　　与他并肩走来的是同样瘦弱娇柔的女生。眼神清澈略带点娇羞，算不上很漂亮，却我见犹怜。
　　“嗨。”她大大方方地跟叶汐打了声招呼，明媚的笑着，“谢谢啊。”
　　叶汐脸上似乎有丝不解的神色，却终归没有说话。
　　“学妹吗？还是你的。。。。。。”瑾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肘，“蛮不错的嘛。”
　　女生似乎很害羞，只是低着头，默默地不言语。叶汐淡淡地笑：“你等一下。”转身就踏进了教室。
　　他的脚步很轻很轻，就像是冬日挂在树梢上那抹细碎的阳光，光影斑驳，无声地在微风中摇曳。
　　他的背影是种被拉长了的瘦削，却完全没有正面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只稍稍染了点冬天的落寂，跟街道上冬青树的静默如出一辙。
　　那背影，是如此的相像。可气质，却背道而驰。
　　“本子。”熟悉的动作，可瑾却每次都躲不开。“你的本子，上次忘了还你。看我帮你保管了这么多天，是不是该好好地谢谢我？”
　　瑾一把抢过，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这种小事还要我请客，下辈子吧。”朝那边眨眨眼，声音里有着些许的狡诈，“介绍一下你女朋友吧。”
　　“不要了吧，她害羞。”叶汐体贴地笑着，瑾发现自己从来没见过笑得这么温柔这么干净的叶汐，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幸福的弧度。
　　瑾揶揄地笑他，斜斜地看着他变得柔和的眼神，却——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点点地失落。

　　Chapter 6

　　冬去春来。四季循环。眨眼已近高考，日子流逝得没有一丝波澜。
　　瑾麻木地翻着手里的教科书，笔尖轻轻地点在堆得比书本还高的卷子上。
　　班里几对零零散散的情侣都因为高考的压力分开了，朝朝暮暮地埋头做着一辈子也做不完的所谓高考估分题。
　　瑾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阳光发怔。思绪游离间，又想起了那个背影，在密集的街道上，人群来往穿梭的道路中，显得那样的落落寡合，卓尔不群，带着种干净而明媚的忧伤。
　　很多时候，瑾会以为，那不过都是一场梦。一场从来不曾真实存在的属于少女的华美的幻梦。
　　只有背影是如此的真切，真切到让她莫名的想起了叶汐。
　　前些天班里流行写同学录。她递给了很多的人，大家都千篇一律的在留言里写着“祝你幸福”。
　　樱城加了一句评论：幸福是什么？我只觉得这样的别离让人很难受。
　　叶汐只歪歪扭扭地写了句：祝你越来越笨，记得常联系。
　　然后是一大片的空白，竟然连联系方式都忘了写。瑾想狠狠地敲他的脑袋，可终究不成功，还被他回敲了一记。她心里忽然有种逆流的酸痛。
　　高考在即。毕业在即。余下多少的日子，往后的聚散离别又如何能道清？
　　终归不过是，曲终了，人，也该散了。
　　然后。就。从此与他。相隔两茫了。

　　Chapter 7
　　瑾逡巡在法国梧桐的树下，看着远处层叠的树影，忽而有种说不清的烦郁。
　　手机忽然在此时响了。瑾拿起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个熟悉得有点陌生的声音：“瑾？我是叶汐。”
　　“嗯？你怎么忽然打电话给我？”瑾有点诧异，“最近怎样？还好吧？”
　　手机有点嘈杂，叶汐的声音却莫名地清晰，清晰得如在空谷中的足音：“你往后面看看。”
　　瑾转头，见到了穿着深褐色T-shirt的叶汐。
　　依旧高高的身影，瘦削的肩膀，犀利的眼神。脸色有种异乎寻常的苍白，神色间却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尖锐，那种凌厉的桀骜不驯的棱角，只是很绅士地站在远处，朝瑾扬扬手里的电话。
　　岁月如梭。半年多不见了，居然一直没想到，原来就在同一个城市。又是多少次不同形式的擦肩而过。
　　久别重逢的ViennaBeach.
　　“你身上有很浓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瑾皱了皱眉。
　　“嗯，我学医啊，刚做完实验回来。”叶汐无所谓地摆摆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陶瓷的杯子，上面赫然是一只笑得无比奸狡可爱的Snoopy，“诺，赔你。”
　　“哈，你居然还记得。”瑾轻轻地摩挲光滑的瓷片，感受着那种冰凉的触觉。
　　“你也知道自己催债催得多厉害啦。”叶汐招招手叫来了服务员，“要一杯Macchiato。”
　　“两杯，谢谢。”瑾插口道，满意地看着那人端来了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你还是喜欢喝Macchiato啊。”瑾缓缓的一圈一圈地搅动着杯中黏黏的液体，看着深灰的色泽沿着一道道细线往底层延伸。
　　“喝那么多咖啡对咽喉不好。”叶汐依旧淡淡的语气，伸手轻而易举地拍拍瑾的头，“尤其是某个有轻微哮喘的家伙。”
　　瑾眼角往上扬了扬，装作听不见，抓起桌面上的杯子就往包里放。心中却升腾起一种，一种，小小的感动。
　　“哒”一声，串在包包上的挂饰掉了。
　　“别拣了，换一个就好了。”叶汐没说话，只慢慢地弯下腰，捡起了那个只剩铃铛的坠子。然后，用自己指骨修长的手指，慢慢绕过链子，绑在了小挂包的链子上。
　　白皙修长的五指，细致而轻柔的动作。
　　瑾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

　　Chapter 8

　　------记得吗，以前你老是在校运会的时候以班长的名义让我跑来跑去帮你打热水。
　　------嗯，记得啊。

　　------记得吗，以前每次我生日你都会送我一串铃铛，没一点新意。居然有一次是一只丑得要死的毛熊，身上还一根毛都没有，还在那心安理得地调侃说那熊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嗯，那熊跟你长得这么像，还真是有趣。

　　------……

　　------记得吗，那天，你背我上医院，我本来想说谢谢的，但又怕你女朋友吃味。

　　------嗯，对啊，你那么重，背得我快散架了。所以咯，这一顿你请客。

　　……

　　记得吗，以前我问过你我们会不会一直是这么好的朋友，十年、二十年都会是这样。

　　以后的事谁知道啊，说不定明天我就死了，或者你就死了，或者出什么意外……

　　乌鸦嘴，能有什么意外？

　　啊啊，你知不知道我有肺炎胃癌风湿头痛发烧外加美利氏综合症……

　　瞎扯，那是女人才会患的。

　　喂，别打我胸口，我有心脏病啊，打死了我你赔啊。

　　无聊，一天到晚净会胡说八道，这么喜欢骗人，将来你老婆肯定被你骗得团团转，可怜啊。

　　如果这样对她而言比较好，我不介意骗她一辈子。

　　……

　　Chapter 9

　　叶汐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有种什么莹透的东西在里面闪烁。瑾有点恍惚，似乎那个寂寂的背影跟眼前的这个人重叠在了一起。心仿佛漏掉了一拍。
　　“我明天就去美国了。”瑾心上像被什么重重地击了一下，她勉强地笑了笑：“怎么决定得那么突然？”
　　“那边发展比较好啊。”叶汐若无其事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那是他最爱的Macchiato。满满的，一整杯都已经凉了。
　　“还会回来的吧？”瑾平淡地问，声音里隐隐有种失落。
　　“应该吧。如果回来，你会见到一个截然不同的我。”叶汐笑笑，“怎么？不祝福我啊？”
　　“好啊，一路平安咯，祝你日进万金，洋房香车美女样样不缺。”瑾笑得万分的妩媚。只是心内有种莫名的隐痛。

　　“瑾啊，你知不知道那个叶汐要出国了啊？”
　　“嗯。”
　　“唉，真可怜，希望他的病能够早日医好就好了。”
　　“……啊？什么病？”
　　“应该是心脏病吧，好像在国内都没法治的。你不知道吗？”

　　“嗯。他没跟我说。”

　　“哎呀……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考那次楼下教室有人晕倒啦？他那次发病好严重，听说还差点死掉了哪。好像之后一直躺在医院，前些天才好点出院，又要去日本治疗了。他爸妈忙着赚手术费，一直没空照顾他呢。你也是的，高考完后人影都不见，亏你们交情这么好，居然没来过医院看他一次。”

　　“嗯……日本？不是美国？他女朋友没在么？”

　　“瑾，你今天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秀逗了？他压根没交过女朋友好不好？还真是，刚出院就偷偷地溜掉，就留下一张纸条说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爸妈满世界找他，还问到我们家去了……”
　　“瑾的手慢慢垂下。话筒里的声音逐渐模糊，宛如眼眶里泛起的白雾，朦朦胧胧，润湿了视线。”

　　Chapter 10

　　喂，站着这么闲，帮我打热水去。快，班长的话你敢不听？

　　……还不去跑动一下暖暖身子，再站这里就冻僵了。

　　没毛的毛熊抱起来才舒服。而且它长得那么像你，说不定还跟你有亲戚关系呢。

　　……有轻微哮喘的人还抱带毛的玩偶一起睡？要是哮喘加重怎么办？

　　祝你越来越笨啊。

　　……但愿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才会幸福。

　　以后的事谁知道啊，说不定明天我就死了，或者你就死了，或者出什么意外……

　　……或者我的病根本治不好，很快就死掉了呢？

　　如果这样对她而言比较好，我不介意骗她一辈子。

　　……因为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忧，为我流泪，为我伤心。

　　Chapter 11

　　“叶汐，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瑾的眉毛皱成了一团，“立刻。”
　　那边传来嘈杂的喧闹，还有他淡淡的话语：“怎么了？我在机场，马上要登机了。”
　　“……你骗我。你根本就不在机场，你有心脏病，怎么可能坐飞机？”瑾的声音有点抖，“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有病的事？为什么说你要去美国发展，很可能不回来？”
　　“因为不想某人担心。”叶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苦涩，“也许这次我真的回不来了。我很自私的，我不想到时在天上看到底下有人在哭我的丧，闹得我在天上也不得安宁。”
　　“胡说……胡说……”瑾的声音愈加颤抖，“告诉我，那天你背我去医院，后来去了哪里？”

　　那边有着好一会的静默。“我就在你隔壁啊。”良久，他才悠悠地开口，“不过也没待很久就回家了。”
　　原来是真的。那天他背自己去医院，跟着就发病了。
　　“别乱想啊，那次并不严重，只是躺了两天而已。”他轻描淡写地道，“不是你的错啦。我从小就有这病，只是一直没告诉过别人而已。”
　　“那么……这次呢？这次为什么……会发病？”瑾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哽咽得难以说话。
　　“也没什么，快考试了才想起把东西落在吃早餐那铺子上，结果为了赶回去高考跑太急了，跑到楼下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干嘛这么不小心？你发过病心脏本就虚弱啊！”瑾气急地大喊，“什么东西那么重要非得跑回去找？没带文具的话直接向同学借就好啦！跑个什么劲啊！”
　　这一次，叶汐静默了很久。隐隐的，身边传来汽笛的声响，尖锐绵长，像一个永远无法醒转的噩梦。远处的海浪席卷向岸边，像是一股涌动着的潮汐。堇色的潮汐。
　　“那只笨狗。”叶汐淡淡地道，“你那个Snoopy，我跑了几条街才找到，丢了太可惜。”
　　“笨蛋……笨蛋……”莹润剔透的泪珠不断地下坠，心里有种彻骨的痛，仿佛灵魂被自己狠狠地亲手撕裂般，痛到窒息。
　　“别哭，别哭——”叶汐听到那边有点紊乱的呼吸，声音里微微有点慌乱，“乖，别哭。”
　　“嗯……”她努力忍着眼泪，摁着胸口，平息着难以呼吸的伤痛，唇边印下一排清晰的齿痕。
　　“闭上眼睛。”叶汐的声音轻柔得像怕惊破了某种莹透的易碎，在耳边悠悠回响。瑾低着头，静静地感受他的气息，仿佛觉得他就在自己的身旁，用手轻轻地抚摸自己的头。那个有点寂寂的身影，带着一丝坏坏的笑意，动作却无比的温柔。“我会回来的。”叶汐轻轻地道。
　　“嗯。我等你。”瑾慢慢地、却清晰无比地吐出每一个字。

　　Chapter 12

　　“樱城，你说，幸福，应该是种怎样的感觉？”瑾眼中有种迷蒙的色彩。

　　以前，我总以为，幸福，就应该是这种感觉。

　　会有人在你身边说着甜蜜的话。

　　会有人对你嘘寒问暖，关心你的身体。

　　会有人带着你在泛着月光的湖边散步，让你靠在他的背上，再轻轻地唱着歌谣哄你。

　　可我知道那不过是表面的东西。只要愿意，每一个男人都可以把它演绎得很好。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虽然他说的全是谎话，虽然他从来都刻薄可恶得让人想狠狠地揍他。

　　我还真笨，居然到现在才明白。他把真正的温柔和体贴藏在了我见不到的地方，从来不肯让我知道，那个背影才是最真实的他。

　　我会等着他回来，即使用上我一辈子的时间。然后，告诉他那句我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Chapter 13

　　窗外的天空泛着一种奇怪的蓝白色调。似乎有点灰，却又柔和莹亮。

　　远处，仿佛涌动着变幻的云彩。仿佛上下翻涌的潮汐，带着深深的堇色。

　　堇色的潮汐。演绎着一段堇色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