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之风月》拈花作泥

34、危机

　　九霄云殿，祥云万丈，瑞彩千重。
　　“不可！杀伐太重！”天帝太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出言推拒道。
　　“陛下，难道还对那妖精余情未了？”荼姚冷冷一笑，锐利的目光毫不留情刺向他。
　　“哪有此事，天后不要总是旧事重提。”
　　“此次洞庭一战我已然查清，当初旭凤涅槃受难，正是她派鼠仙所为！”
　　“私蓄甲兵数万，意图颠覆我天界，目的昭然若揭！”
　　“修习禁术，这万年间法力竟深厚至此，要不是我有琉璃净火，不知道此战结果如何呢！”荼姚怒道。

　　“簌离虽罪大恶极，但她如今已经死了，若要牵连其他人，灭族，这未免惩罚太重。”天帝有些顾虑，但也并不是一口拒绝。

　　荼姚哪不知他，只道:“陛下难道忘了，数千年前龙鱼族便合族覆灭，只留得簌离这一余孽，如今她卷土重来，又起动荡！死了一个簌离，仍有千千万万个簌离，陛下莫要一时心慈手软，留下无穷后患。”

　　她目光一转，突然笑道：“陛下，更是别忘了，在我们身边，还有个簌篱的亲身骨肉！到时候里应外合……”

　　太徽微微抬手，出声阻止道：“润玉自小自我膝下长大，他的性子我知道，断不可做出如此之事！”
　　“哦？是吗。”
　　“斯人无罪，怀璧其罪，陛下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荼姚甩袖故作薄怒道。

　　“天后为本座分忧，本座自当鼎力支持。只是天界承平日久，严刑律法太招非议……”
　　“这个陛下不必担心，此事便由荼姚出面好了。”
　　“怕是要有损天后令名了……”
　　“能为陛下解忧，荼姚，做一回恶人又有何妨？”
　　……

　　璇玑宫。

　　身着素衣，跪坐在案桌前，木屑纷纷。身后脚步声渐进，将刻好的神位放置，润玉道:“去将彦佑鲤儿唤来，与我一同拜祭母亲。”

　　邝露见他掩盖不住的疲惫，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润玉侧头询问道:“怎么？”

　　“天后她，派出天兵天将，要将三万水族施行天雷刑法，彦佑和鲤儿.....”
　　话未落，一抹清风拂过，殿内人已不见了踪影。

　　乾坤镜内，太微低头看着俯身跪拜的润玉，深叹一口气，抬手道:“此事，本座也无可插手，你回去吧。”

　　“父帝乃至尊，众生灵皆在其下，求您下令饶了这三万水族，润玉可以以身作保！他们绝对不会有谋逆之举！”此时，能逆转保下众人性命的，也只有天帝。
　　“润玉。为父既已将此事全权交给天后处置，断不能有反口之理。”
　　“可，那可是三万多条生灵，如此手段屠
　　戮，父帝不觉得杀伐太过吗！”润玉急色道。
　　太微神色一凝，目光中晃似闪过一丝无奈。“天道众生，皆有命数。”

　　九霄云殿，荼姚坐与高位，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畅快之色，旭凤我儿，母神今日便为你扫除一切障碍！这至尊之位，谁也夺不走！
　　润玉环顾周遭，偌大的九霄云殿，竟显空旷。
　　心中嗤笑一声，俯身施礼。

　　“润玉见过母神。”

　　目光划过一侧手持刑器的雷公电母，毫不诧异道:“雷公电母不去刑台，反而是在这九霄云殿之上，看来母神真正要诛的人，是润玉。”

　　“母神？本后可担待不起，夜神不是口口声声要杀了我替母报仇，这才过了几息，便不记得了？”荼姚半讽道。

　　润玉深吸一口气，双手放置额前，双膝猛的弯膝跪下，俯身贴地。“夜神，请求天后收回懿旨，放过这三万无辜水族。”

　　砰然之声，让站在一侧的电母不忍的向天后看去。夜神自幼也承膝其下，这母子情分，是否能让其有几分怜悯。
　　“无辜？”
　　“簌离之罪，以为一死便能清算的吗！这龙鱼族余孽，本该在千万年前就埋葬与笠泽湖底，平白的苟且偷生如此之久，何来无辜。”

　　听她这番言论，润玉面容似浸染了霜，龙鱼族何罪之有！我母簌离何罪之有！你宣泄私欲，施行严刑峻法，灭族之罪，尔当诛之！
　　“带人上来。”天后令出，便有天将挟着两人进来。
　　“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承认簌离拥兵意图谋逆，罪大恶极，由你夜神亲自施刑，将这群余孽诛灭。其二，便是母债子尝。”

　　彦佑脸色惨白，显然伤势不轻，但他学的鼠仙一手逃匿本事，便由锁仙绳捆了个结实。
　　“哈哈，你这妖妇！利落点便杀了我，何必废话！”

　　他很是了解夜神秉性，天后这分明是要将其置之死地，干娘已经去了，必定要保夜神无碍。

　　彦佑转向跪着的润玉，满怀恨意的说道:“干娘这千万年受尽折磨，皆是由你而生，她从未认过你，龙鱼族与你何干！夜神大殿下！”
　　荼姚一巴掌过去，沉声道:“管好你的嘴，若想死的痛快点。”
　　“你！”
　　荼姚转身走到润玉身前，微微弯身逼问道:“我且问你，簌离之罪当诛否？”

　　“你这妖妇！这滔天罪孽，有一天必定一一报应在你身上！”
　　耳边彦佑声音远远而去，跪在这大殿之上，彷然无助，天后仍丝毫不留情的逼问，是否当诛之？

　　“够了！”润玉猛然连磕三下，嘶哑之声，清晰的传遍整个九霄云殿。

　　“天道纲常，我母簌离之罪，身为儿子，我当一力承担！这三万水族之罪也皆归于我身！还请天后施恩，放了他们。”
　　荼姚闻言，当机道:“好！夜神愿一力承担，甚好。”

　　“雷神的震泽天雷，电母的无极电光，再加我的莲台业火，三刑施下，当年穷奇都受不住，我看你能熬到几时。”

　　电母闻言一惊，拜首道:“天后！夜神乃天界大殿下，天帝亲子，怎可施如此重刑，您此举怕有不妥。”
　　“何来不妥？施刑！”荼姚震慑道。
　　“润玉！”彦佑心急如焚，难道今日这漫天仙神，都要任由这妖妇行事吗！天道何在！

　　雷神电母无奈的对视一眼，给了润玉一个抱歉的眼神，紫黑色的雷电卷携猛烈之势，击在人身上便是蚀骨剧痛，千击下去，仙骨尽裂！

　　荼姚神色中，暗自流露出畅快狠厉，现在已是不管不顾了。万年来，如鲠在喉，今日便要叫你与那贱人一同灰飞泯灭！
　　双手之上，赫然托举着两朵黑莲。
　　“天后！天雷刑法中可没有琉璃净火！”一直不说话的雷神黑着脸阻止道。
　　这样下去，怕是夜神今日便要死在这刑罚之下，到时候如何向天帝交代，如何瞒过这漫天仙神，以天后的性子，这罪责怕是要落到我等头上了！

　　荼姚冷笑威胁道:“若尔等也想尝尝这琉璃净火的滋味......”

　　不知为何，如此心慌。
　　旭凤刚从天机因果轮盘中出来，未曾恢复真身便一手捂着胸口，神色难看。
　　“恭喜火神历劫归来，缘机已等候多时。”缘机仙子一身玄衣，站在一侧，微微躬身道。
　　旭凤点头道:“此番历劫多谢仙子照拂。”
　　缘机不敢耽误，说道:“此乃缘机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两人目光相接，缘机以神通灌音道:“夜神危矣，速去九霄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