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将》薛令

2、第二章

　　萧染一瘸一拐地进了屋，关上门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扑倒床上。
　　疼死了。
　　萧染轻轻撸起了袖子，白白嫩嫩的胳膊上面全是血道儿。刚刚在他扎马步的时候，袖子因为怕伤口露出来扎得太紧导致胳膊捂得全是汗。本来他就怕疼，而伤口加上汗水分泌出来的盐，简直沙疼到一定程度。如果不是外祖父说练功必须日以继夜，不然他还真想休息一天。
　　想到这儿，早熟的萧染难得地在床上滚了滚。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儿，他原本大大的眼睛不禁有些黯淡，包子脸也一瞬间拉了下来。
　　萧染知道，他不是个受欢迎的孩子。
　　从小就知道。
　　将军府因为萧云作风清廉，加其本身人口就少，所以仆人也就更少了。曾祖母和祖母因病去世，曾祖父又战死沙场，府中仆人除了娘亲身边有两个贴身丫鬟，也就两个家仆和一个厨娘。可即使如此，他也经常听到这几个人在闲时的碎语——
　　“绿眼鞑子，看着他那双眼睛就想挖出来！”
　　“是啊，可怜大将军威风一世，竟然有了这么一个崽子！”
　　“可怜我家大小姐，哎。。。”
　　有时，就连外祖父看到他那双眸子都会叹息。虽然，他很想讨好外祖父的欢心，但是无论再怎么努力，他永远只会听到的只有那么两句话——
　　“造孽啊”，“怎的就是个胡人的孩子？”
　　他没见过胡人，只是隐隐听说过胡人是个十分可怕的存在，昼伏夜出，以人肉为生。他不知道自己和那些胡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也不明白为什么府里的仆人总是离他远远的，仿佛在躲避一个嗜血的怪物。可逐渐的，他也学会了如何去忽略那些风言风语，如何去过着自己的生活。
　　实际上，即使被他人如此议论，从小缺爱的他从某种角度而言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爱着他，那就是娘亲。
　　虽然，她的爱时常表现过度，例如昨天，她忽然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死死地掐着，高声呼喊为什么他会降临人世，为什么她的一生如此坎坷。可一旦见血了，他的母亲就会立刻恢复正常，然后一边摸着他的伤口一边痛哭流涕，说她对不起他。
　　当然，他也从来都没有怪过她。
　　他能隐隐知道，娘亲之前肯定过的很苦。明明比外祖父小很多的年纪，却透露着腐烂的气息。
　　可只有娘亲会为自己添置衣物，只有娘亲会问他渴不渴，累不累。
　　他知道，娘亲是爱他的，不过，有的时候娘亲病了。
　　他知道的，所以他想努力练功，起码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能够保护娘亲为止。
　　想到这儿，萧染从床上蹦了下来，然后弹了弹腿。坐在床上的感觉太舒服了，他怕太过沉溺，然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度，过犹不及。正因为喜爱所以才要远离。
　　这是他四岁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萧染毕生难忘他当时因为过度沉溺于甜食，偷吃糕点而被萧云痛打一顿的囧事儿。自那以后，他就开始戒甜。虽说，效果甚微，但是距今为止，他已经近半年没有吃到甜食了。。。
　　不过明天就能吃到元宵了呢！
　　想到这儿，萧染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

作者有话说

　　写完第二章，感觉要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