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之诗》河漠

2、2

　　倾城10月是雨季，连绵地可以下个好几天不停歇。
　　朱雀被叮嘱留在客栈里，塞西尔会陪着他，因为VV要回到那个地窖，而朱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梦。
　　这是他恢复记忆的唯一的办法了。

　　“为什么‘神史’会被刻录在这种地方啊……”利瓦尔不解地帮VV继续抠下那些前日未被清理的石块。
　　“不知道……”
　　“那这对朱雀的记忆有帮助吗？”
　　“大概没什么关系……”VV忙碌于记录，对利瓦尔的问题丝毫不关切。转眼却想起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如果她的意识还在，得到了她的帮助……不……他们会有共鸣的……”

　　朱雀睡着后塞西尔帮他掖了掖被角，然后退了出去。
　　最近似乎是常被利瓦尔逼着大量入眠的原因，他的睡眠量确实增大了不少，往往一倒在床上，眼皮便会自然性的搭下，然后无法睁开。
　　接着，全是他不明意义的梦境……

　　风圈者着雨点儿全打在他碧色的眼珠上，凉得有些刺激神经。
　　油纸伞对于这种倾斜的雨珠好象无多大用处。
　　他独自走在被冲刷得光滑的白石桥上，夜色茫然中，没有丝毫灯火，单凭着摇摇欲坠的直觉，被牵引到了这里。
　　还要走下去，他的心是这么告诉他的。
　　前面的黑暗压抑得要将他一口吞灭，然后不留情地消化，融和……
　　他仍旧机械地迈着步伐，“哗”一阵风异常地猛烈，竟扯破了他的油纸伞。冰凉的液体一个劲地往皮肤靠去。
　　进行似乎受到了阻碍，无论是风还是雨，都在阻止他……阻止他看到彼岸的什么……
　　他有些困难地挪移向前，突然脚下一空，他飞快地坠了下去——这是一座断桥，没有彼岸的存在。就想生命隔开的什么，怎么都跨不过去……

　　桥与水面的距离似乎足够的高，当风声在耳边呼啸了好久，他才“嗵”一声，溅起一朵漂亮的水花。
　　做好准备的他憋住了气，挥动着双臂，卖力地向上游，但重复了多次这么类似于振翅的动作，水面还遥不可即。
　　从口中连续吐出的一串儿气泡，像极了匿藏在池中的鱼儿。或许是因为古老的生物自汪洋中诞生，人类与鱼在水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相似。
　　身上的衣物吸足了水后变得沉重无比，长期奋力地挥舞四肢几乎要耗尽他的所有体力。突然一抽筋，他顿时动弹不得，肺腔中早已氧气尽失，迫使他张口一吸，呛入一大口水，意识如同被泼湿的字迹，崩溃似的就模糊开来。
　　双眼似乎也汲取了大量水分，比衣物更加沉甸，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下搭。
　　不行，不能在这里就睡着，否则便无法归去。他警戒地暗暗提醒自己，但对睡眠的渴望似乎是会将这蝉翼般的提示冲破的洪流。一闭眼，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下沉了不少。
　　这时，又是那种类似与咏叹调的歌声，在水中不可节制地蔓延。
　　仿佛与这没有形态的水熔为一身，将他层层包裹，空旷的声音容不得他的意愿，强制性地灌入脑海。
　　这种沉溺的感觉，其实令人倍感亲切。
　　不仅是因为万物自水中诞生，是胎儿在母体的羊水中成型，蜷缩着身躯，靠着意识与天成的想象和幻觉来构思外界。其中还有母亲的胎教，以音乐的形式较多，同现在的情况相比，有太多形似之处。
　　他本能地开始抱住自己弯曲的双膝，然后回归原始状态，等待下一轮的新生。

　　不久后,那股疲倦感消逝了一些,他谨慎地张开双眸,眼前却已不是那片黑色的水,他站在了一个池塘边.
　　一个由白汉石围了边，池水清澈到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的池塘。
　　其中浮了几片荷叶，莲也只是打了花骨朵儿，一些半透明的鱼儿停滞于叶下的阴影。水烟从池面接连腾起，萦绕着氤氲，渐渐吞没清晰的一切。使得周围飘渺而压迫人心——人类禁足的仙境。
　　他觉得这些景色似乎有些不对劲，不是因为水清则无鱼，不是这里空无人烟……
　　“漂亮吗……”身后顿时响起一个失去温度的声音。
　　“谁？”他转身，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女站在那里，手中提了一盏花灯，他不明白，正是白昼，这花灯有何用处。
　　“回答我，漂亮吗……这里的一切……”她冷冷地又重复了一次。
　　他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后，无意识地摇摇头。
　　“为什么……”少女向前迈了一步，气氛越发压抑。
　　“因为……这是……”他张口，仿佛有什么哽在他的舌边，迫不及待地要脱离出。
　　“朱雀！”一个尖锐的女声蓦地划在天际，打断了他。
　　“不回去吗？”少女转身往回走。
　　“回去？”他不解地喃喃自语到，瞬间这个景象猛地扭曲，沉入一片暗色。
　　“朱雀！”女子焦急地呼唤着，一边猛力地摇他的肩。
　　他霎时睁开眼眸，自己立于一个破败的教堂门前。方才的一切，原来又是梦。
　　“你总算醒了……”塞西尔松了口气地抚抚胸口，“你睡了以后我就出去了，回来的途中发现你独自游荡在街上，追上去才发现你闭着眼睛，好象是睡着了……想确定一下，我担心你会梦游，但拍了你几次都没有反应，我吓坏了，一直跟你走到这里，叫了很多遍你才清醒……”塞西尔担心地说出了经过，看着朱雀惊讶而恐惧的表情，她连忙安慰到，“别在意，回去了叫VV大人帮你看看……他应该有办法……”
　　“好……”他勉强地一笑，刚打算回头，却即刻怔在原地，“塞西尔小姐……那是……”他缓缓抬起手臂，指向某处。

　　顺着朱雀指的方向看去，塞西尔除了见着一个残缺了大量瓦片的屋顶，没有发现任何奇异的事物，“那里有什么吗，朱雀？”
　　琉璃般的眸子反射的光芒不住地颤抖着，“她在那里啊……手中还提着紫色有丁香花纹的彩灯……”话毕他向教堂的大门冲去，猛地推开木扉。
　　“朱雀！”塞西尔惊叫着跟了上去，地上堆积的破损的石块瓦砾使她行动不便，但是朱雀却出奇灵敏地向墙的另一端飞奔。
　　突然，他在墙前停了下来，“塞西尔小姐，你快来，这里有一扇门噢……”
　　她怔怔地站住，“朱雀，你出现幻觉了吗？那里只有一堵焦黑的墙壁啊……”
　　“塞西尔小姐……你看不见吗？是和壁画上一样的蓝扉……”
　　女子恐惧了，并不仅是因为那扇她看不见的门，更因为涉及了那幅壁画。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前段时间向这里人打听线索时，从一个女巫哪儿知道的传说，关于的便是那她无法入目的门扉。
　　在朱雀眼里，蓝扉蓦地绽放出耀目的光芒，一种奇怪的曲调飘散开来，绿眸顿时涣散，瞳孔被放到了最大限度，“他在呼唤我……可是，要见到他……只有当我自己找到他……”接着他的双手便推开了平面，走向另一个——世界。

　　他就那样喃喃自语后，就消失在了墙壁中。塞西尔的视角是这样的。
　　她着急地跑到墙跟前，希望找到什么机关，也能通过这里，找到朱雀。但寻找了很久，甚至浑身沾满了焦灰，也没发现任何倪端。
　　塞西尔无奈地靠着墙坐在了地上，她已经濒临绝望了，泪水在眼眶中打了好几次转转后，终于不可截止地流下。然而当她瞄到墙角那尊早已风化得面目全非的天使雕像，她再次记起了那个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