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城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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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大哥那获知找到薛以漾的消息，高苑恨不得立刻飞到安彗身边告诉她，可碍于工作，也只能以电话告知。
“什么好消息，听得出你很高兴的样子。”
“找到以漾了！”兴奋地如一小孩。
“你又在哄我？”不可置信，消失那么多年无影无踪的她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千真万确，我哥刚告诉我的。”
“哦。”依旧不可置信！手机从手里滑落，磕在地板上分成三半。
以漾。以漾。安彗分不清楚听到她的名字时，她的存在时的情愫了。是高兴吗？不像！是怨恨吗？绝对不是！是一种恍若重生却又似乎丧失气力的感觉。
她的离去，她的消失，都忽然拔地而起，在眼前活生生地上演着。
以漾，你怎么突然出现呢？难道是获知我要结婚，为了参加我的婚礼才出现的吗？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可是你为什么那么狠心，抛弃一切，现在又......安彗像个无助的孩子抱着膝盖，头埋进膝盖间，泪水汩汩。
是悔恨！要不是自己酒后对她说，自己也爱他，爱得很妒忌她。要不是自己对他的伤情一再隐瞒，只字未提。不然她就不会退让默然离去，他就不会车祸后黯然神伤。要不是自己......一件事情忽然掠过她脑海，浑身颤抖了起来。
安彗，你太自私了。想寻回友情却又……
以漾，都是我的错吗？任愁绪蔓延，安彗知道不能让事情这么错下去，现在就可以改变了。我不再爱他了，我就要嫁给别人了，那么一切就有挽回的余地了。
颤抖着双手把手机重新拼接，还好没坏。正准备拨通高苑的电话，他正好拨了过来。
“安彗，你手机摔了？没事吧？我是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是太高兴了。”尽量不让声音带一丝哽咽。可高苑还是听到了，还是听到了。安彗，你是开心地哭了，还是难过地哭了？
“她的联系方式，有吗？”
“有，我等会发给你。安彗……”
“嗯？”
“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会陪你面对。你要记住，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我还有你！
暖流从心室缓缓流淌而过，眼泪不分甜和哭一并流下。宛若来到木棉树下，看鲜红的花朵慢慢映红大地，阳光从光秃无叶的枝桠间穿透过来，而你是那个站在红地毯上跳跃的精灵；又好像两人奔跑在秋风里，你在前，我在后，然后前方的你会突然停下来等我，叫着：“记住一个定律，如果你落后了，我会等你。”
不记得了，那是属于谁跟谁的回忆。不分彼此，凌乱不堪。
……
“安彗，你在听吗？”
“谢谢你。”
“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还这么客气！”
就快是夫妻了，是夫妻了。咚咚咚，如同古钟到点时的声音。沉闷冗长。
*
“老爸。”可爱的小威又闪亮登场啦！
“你又不好好待着。”自从上次病变后，蓝聿就开始扮演严父角色，坚决抵制小威乱蹦乱跳的活动。
“我是慢悠悠地走过来的。”说罢，嘟起小嘴。扮天真装可怜。
“好啦！”蓝聿笑道。这孩子还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老爸，其实我很想说，有个美女阿姨找你。”
更乐！美女阿姨！这孩子。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道：“在哪里？”
“喏！”小手指指向窗外，一个姣好身影，干净利落的短发。
蔡离？蓝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只是那身华丽的穿着，又留有几分悬念。她向来只喜欢简单朴素的衬衫牛仔裤，而且她现在应该在国外。或许是要来领养孩子的人吧。
“你怎么不请她进办公室啊？”
“她说要看叶子和花。”
叶子和花？这片相思树园确实很漂亮，是孤儿院里最亮丽的风景线。但是如今像她这般站在树荫下仰望着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了。
她在仰望着什么呢？
相思树的春天是金子般的，脑海里掠过这么一句话。是谁说的？不愿意想起。
“我也去看看，小威你好好在这里待着。”
“嗯。”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院子主人已换，大门院舍一改陈旧，唯独这树仍然扎根着，越发葱绿，相思树！注定相思吗？要不然为何苏院长思念她丈夫一辈子，情丧而去？要不然为何他也重蹈覆辙，情何以堪？可笑！莫非是这树给这里的院长下了魔咒？
轮椅前行的声音，女子嘴角划过一丝不可明测的弧线，优雅地转过身去，笑道：“蓝聿，别来无恙？”
所有的情绪都僵硬在脸上，竟然真的是她。蔡离！“你怎么突然回来……回国了？”无力，愧疚，还有一丝恐惧袭上他的心头。
看到蓝聿窘迫的样子，蔡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到我怎么是这副样子啊？”说罢，向前走了几步。似乎在炫耀着什么。
“你的脚？！”不再是从前一跌一顿的走态了，蓝聿才注意到她穿着一双细跟皮靴。
“蓝聿，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重新站起来。国外的技术很先进，我这脚伤十几年了都可以恢复正常，你那腿更是小case。”
“哦。”蓝聿当然想医好自己的腿，安彗和宋伯伯也屡当说客，但他始终放不下孤儿院，也知道没有一分一毫的钱可以浪费。
蔡离似是了解他的心思似的，说道：“钱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把我的主治医生介绍给你。”
“蔡离，谢谢你。这个以后再说，你......似乎变化很大。”
“你不是也变了吗？人人都在变。”转过身去，看树看花，时光变换，什么都会变。她的面色却有些诡异：“她有回来吗？”
蔡离自然知道这话的分量，也知道以她的性格她应该不可能再出现，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他是否还在念着她，而随即而来的片刻沉默则让她洞悉了一切。蓝聿，不变的唯有你对她的真心了。可是，你们注定会错过彼此吧！
“蔡离，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
话却被蔡离打断，如同悬在半空中的一粒尘埃。“别！别再说对不起。别老是重复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她转过头又换上一张笑脸，水灵灵的眼睛却装满了楚楚可怜。
蓝聿微叹一口气，只好转换话题，“你这次回国是要回来旅游还是长住？”
“突然想回来了，在国外闷死了，回来看看。汕茗这些年变化很大，就连这树也茂密了不少，今年花开得好灿烂，说不定会有红豆长成呢。”
“已经好多年不长红豆了。”这是否是一个预兆呢，谁也无法逃避。
“呵呵，听说安彗要结婚了？”
蓝聿点了点头，她真的变了。话语不似从前那般凌厉直白，隐约中透出成熟的风韵。蔡离这些年你过得好吗？还恨我吗？可是这些话他不敢问出口，怕勾出回忆，更害怕回忆后沉重的负担。
“恐怕最幸福的人就是她了，天变地变唯有高苑对她的真心不变。”蔡离故意装出一副羡慕的神色，眼睛深幽得似乎看不到底。
蓝聿静默不语，他知道此时自己说什么都是不恰当的。心尖如同被一条细线缠绕着，被回忆越拉越往下沉。
“你倒是不爱说话了。”蔡离又说道。
“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还觉得愧对于我吗？其实没有必要。当然你如果想要补偿我的话，我也不介意。”
“补偿？！”惊讶，还有密不透风的无奈。终究是要还的，可事到如今，我拿什么补偿你？我只能是一个累赘。蓝聿看着蔡离，眼里写满了忧郁与无奈。
蔡离则掩口葫芦，“你真是越来越不能开玩笑了。或许你可以让我在院里住上一段时间作为补偿？”
“这个，当然可以。”他如释重负。
“谢谢咯，这样我又可以省下一笔住宿费。放心，我不会长住的。”
“你倒是越来越幽默了。”他苦笑，抬头望天，天空晴朗得如素白的帘子，仿佛要伸到心里去了。时间究竟是什么物种，会带走许多想留住的，又带来一些不愿意接受的，再来去的过程里又互相缠绕，凌乱不堪。注定要对不起一些人，注定要错过一些人，然后才会成长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城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