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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失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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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葭盈和顾清墨本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那时候两家家境相当,关系也亲厚。酒桌上,长辈就这么谈笑着将两人的婚事定下了。可现如今他们是门不当户不对,那酒桌上的约定就成了酒后戏言,什么婚约不婚约的事,黄家的当家人,黄品榷就再是没有提起过。
黄葭盈心里也清楚,她和顾清墨这缘分怕是不能善终了。
黄葭盈思索了一番,她唤了春悦过来。
“桌子上,我昨夜写下的诗词,你将它递给顾公子。就说我今天要陪母亲去寺庙烧香,今天见不上面。”
怎么就不见了呢,小姐不是一直都盼着顾公子吗?春悦迟疑了一下,还是照着黄葭盈的吩咐,拿上那一纸诗词出去了。
春悦出去后,黄葭盈悠悠的叹了口气。
“秋漫,你说我是不是也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她心里的男子是顾清墨,可她又清楚地知道,他怕是不值当她将一生托付。所以前几天,她爹在饭桌上提起温家公子的时候,她并没有开口拒绝。
贫贱夫妻百事哀,她的爹娘不会忍心她走到那一步,其实她也不甘愿走到那一步。多少缠绵的爱情都敌不过残酷的现实,一段感情走到这般地步,谁又能不心痛?
“小姐,人总是知道顺势而为。你等了这么些年,可顾家连一份像样的彩礼都给不出,有情也不能饮水饱,你只是比一般女子多了一份理智。”
秋漫心里什么都明白,再情深义重又能怎么样?配不上就是配不上。由来只有才子佳人才算是佳话,这佳人要是配了个穷酸的莽汉,那只怕就是苦情戏了。
自顾公子的父亲没有以后,她家老爷再是没有提过两人婚约的事,顾家也是知情识趣,没有上赶着来讨这个没脸。大家都默契的疏远,默契的遗忘。只小姐和那顾公子私下里还是一直来往,他们的感情,她相信都是最为真挚的。可是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谁的人生里还能没点遗憾呢?
黄葭盈没再接话。昨天母亲要她一起去寺庙烧香,她本没有兴趣,今天倒是想走这么一趟。
“顾公子,顾公子……”春悦站在门扉边轻唤顾清墨。
顾清墨转过头,看是春悦,忙凑了上去。
“小姐今天要和夫人去寺庙烧香,怕是没机会和你见面。她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顾清墨难掩脸上的失落,他将纸笺揣在怀里,并没有当着春悦的面拆开。
春悦见黄葭盈交代的事都办好了,就准备转身进去,可才将转过身,顾清墨又叫住了她。
“春悦,你家小姐最近好不好?”顾清墨一脸的关切。黄葭盈打小身子就有些弱,这早秋天气,怕是稍不注意就要染上风寒。
“小姐?小姐她自是好的。”春悦不知道这样回答对不对。
那天在饭桌上,老爷给小姐说了温家三公子之后,她好像就多了不少心事。这几天饭菜吃得不香,觉也睡得不好,天天口里念叨的诗词都是些伤心断情的。可有些话,她不能随便给顾公子说,她是个下人,还是个不太机灵的下人,多说就会多错。
温家有意和黄家结亲不能说,小姐没有开口拒绝不能说,小姐心情不好也不能说。
“她好就好。”顾清墨挤出了一丝笑意,“天凉了,你要多嘱咐她加衣衫。她这要去山上庙里,也让她记得带上斗篷,山上风大。”顾清墨说了这么几句,再是找不到要说的,又给春悦道了一声谢,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春悦回去的时候,脑中全是顾清墨失落的脸。
苏萝还在眼巴巴的等着看顾清墨的心上人。心上人没看到,却看到了顾清墨无边的落寞。顾清墨往巷子口走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虽说身姿还是挺拔,可双肩耷拉,一瞬间没了精气神。
这是怎,么,啦?
顾清墨从苏萝的身边走过,眼风都没给她一个,就好像压根忘记了她这个人。苏萝依然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她的恩人,情绪很低落,她想知道为什么,可又不敢开口。
顾清墨不是不知道,他再不是那能配得上黄葭盈的人。可那么多年的情意,怎么能够说断就断?况且,黄葭盈也思慕着他,她都没有退缩,他就更不能放手。作为一个男子,他更应该努力拼搏,挣出一份家业,给她一个可期盼的未来,可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天不从人愿。
顾清墨思来想去,满心都是失意和寂寥。
顾清墨掏出怀里的纸笺。两句诗,诉得都是衷肠,簪花小楷,书得都是情意。顾清墨看了一遍又一遍,才仔细的将纸笺又叠好,揣回怀里。
这么些年,也是苦了黄葭盈。想来她也是顶着巨大压力,才能陪着他这么虚度年华。她也是大姑娘了,为着他,她都快等成个笑话了吧。
苏萝很纳闷,怎么又往回走了?不是要见心上人吗?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要问上一问。
“顾大哥,不见心上人了吗?”苏萝问得小心翼翼。
顾清墨猛然回过头,他都快忘记了,他身后还一直跟着这么个人。
“苏萝,你是在看笑话吧?”顾清墨皮笑肉不笑,“没让你说话,就少出声!”下一秒,又恶狠狠。说完就回转了头,也不等苏萝有个什么反应。
苏萝有点委屈,她没有看笑话,也不觉得有哪里好笑。她的恩人怎么了?竟老是如此误会她,他当真看不出来,她其实很善良吗?她想解释一番,可他让她闭嘴,她就闭嘴了。也不知道听话些,会不会稍微讨得点他的欢心?
苏萝有点想飞度,飞度就从来没有这么凶过她。
后面的人没有一点反应,但顾清墨知道,她还跟在后面。他刚才确实有些暴躁,火气也来得莫名其妙,其实苏萝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竟就对着她发火了。顾清墨心里有点懊恼,他不是那种不分是非黑白的人。
顾清墨回过头,看到苏萝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用脚尖踢着一颗小石子,形容落寞。
苏萝感觉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望着他,眼睛水润晶亮,却满含委屈。
顾清墨心下生出些许不忍,到底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不过就是和清烟一般的年纪,平白无故受了他这么一通火气也是无辜。
苏萝看他望着自己,刚想张口解释。可又想起他还没允许她说话,遂又闭了嘴。她是来报恩的,理所当然是要让他开心,可他的恩人很不开心,她心里也犯愁。
顾清墨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软了下来。在这种失意的时候,有个人这么亦步亦趋的跟着也挺好。
“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然后你看上我了?”顾清墨觉得或许真的是曾经见过,而他忘记了。要不然谁家姑娘能这么犯傻啊?
苏萝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们的确见过,可她有没有看上他呢?她心里没数,毕竟她也从没有看上过谁,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心情。
又是这么一副傻愣愣的样子。顾清墨叹息,上天总是不会让人太如意,给了倾城的容颜,就不会再给滔天的智慧。就像他,有缘遇见一份真挚的感情,却没有一个能够般配的家境,这都是缺憾,天大的缺憾。
“顾清墨,我没有看笑话,我只是想看你的心上人。”苏萝见顾清墨主动和她说话,她得抓紧机会澄清一番,他们之间本来就不亲近,要是再生出误会就更不好了。那些什么看没看上的话题现在还不好讨论,飞度都说了,有些事急不得。
又提这个,她是故意的吧?顾清墨心里生生憋出一口闷气,他刚才是怎么就生出了恻隐之心?
“你就这么想见她?那你去见吧,她今天要去寺庙烧香。哦,对了,寺庙在城外的千门山,你去了最好就不要再回来。”顾清墨话里带着刻薄。
真是奇了怪了,黄葭盈是他的心上人,她瞎掺和个什么劲?还这般没完没了的,真是烦透了。
又说错话啦?苏萝明白了,有些人她不能提,一提他就炸毛。
“对不起。”苏萝觉得服软可能有用。他不能老是这么不高兴。况且今天见不上心上人也无所谓,千门山她不能去,那寺庙里有神仙。那可不是伏远山上钟期爷爷那样道行高深的老妖,只是被封了个山神的称号,那是货真价实,享人间香火的有封号的仙。
她虽没有做坏事,但也不能撒丫子往千门山上跑。
顾清墨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他开口说了置气的话,她竟然还给他道歉,难道她不应该偷偷的抹眼泪,然后甩袖而去?
“对不起?你有哪里对不起我?”他问得戏谑。
苏萝词穷,服软还要有理由吗?她也不知道她哪里对不起他,不,她根本就没有对不起他。她只是想让他开心一点,所以她服软说了句对不起。他怎么还要刨根问底,谁对不起谁,他心里没数吗?一直怀着恶意揣测她,就是不相信她是一只善良的好妖。还想让她去了千门山就别再回来,他还真是恶毒!
苏萝也只敢在心里这么腹议一番,她可没那么笨,把这些说出来给彼此增加不痛快。“我想让你快乐。”
“快乐?你能给我很多钱吗?有钱我就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