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良神]死去》鹿岛郁江

2、2.笑意

　　“身为神器最重要的是要划清自己与妖怪的界限，”夜斗这么对我说道。他身上仍旧是那件老套的深蓝色运动服，上面有着黄色皇冠的图案，大概是几年前的款式了。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扯出来一只小妖怪。也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什么，我皱着眉头向后退了一步。夜斗勾了勾唇角道：“这种反应不错，畏惧和厌恶会让你更容易画出境界。”

　　“神器唯一可以使用的矛，同时也是盾，就是境界……”我低声念出了脑子里突然出现的语句。即便声音不大，夜斗还是注意到了。

　　“哦！懂的挺多的嘛，”夜斗拎着那只绿色的小妖怪看着我，“我都要怀疑江音你是不是真的第一次做神器了。”

　　“不……”我低声说着。

　　夜斗没再继续那个话题，只是把那只小妖怪扔到了我的面前。小妖怪在原地转圈跑着，有些可爱。夜斗又问我：“那你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吗？”

　　我脑子中突然闪过一个有着柠檬黄发色的男孩子，随后我小幅度的点点头，低声说道：“嗯……大概知道。”

　　“太好啦！”夜斗显然很开心，像个小孩子一样笑着，“江音你真是意外的令人安心啊~很听话懂的还很多，又不嫌弃我的……啊算了算了，赶快试验吧！”

　　听到夜斗对我的夸奖，我下意识地红了脸。我回忆着刚刚脑子闪过的片段，将手作矛状，又仔细打量着自己与妖怪的距离，挑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一线！”

　　一道白色的亮光划在我与妖怪的中间，我似乎很熟悉这个场景。一旁的夜斗见状，十分激动的说：“啊果然我是捡到宝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次就将境界画的相当清晰的神器啊……”

　　好像绕口令。

　　我愣愣的看着自己画出的境界线，又看了看乐忠于夸我的夜斗，低下头嘴角扯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我好像很喜欢被别人夸奖。夜斗出声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笑意。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满溢出来的笑意。我轻眯着眸子，站在原地看着白色的光慢慢消失，化为虚无。

　　我又能和夜斗待多久呢？

　　今早便发现天有些灰蒙蒙的，这时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也难怪，这时正是日本的梅雨季节，街上少有人在。我和夜斗就愣愣的淋着细雨，良久无言。

　　直到夜斗出声，我才从自己的思绪反应过来，急急地应声。他说：“走了，江音。开工了。”

　　真是十分帅气的人呢。

　　——

　　妖怪总是形状各异的，但都是令人作呕的，三眼、四足、小的只有巴掌大、大的可有楼房高。这是我第二次接触这么大的妖怪，相比第一次，这次我显得更游刃有余，但也更为不安。都说神和神器心灵相通，夜斗显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也有可能是我刺痛他了。

　　“别太紧张，江音。如果害怕砍到周围的建筑，就自己掌握分寸，在心中划好界限。来吧，江器！”夜斗这么安慰着我，语气在我看来有些温柔，也可能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但我却不愿点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我还是紧张得不行，感觉自己好像又找回了那种上课时不安的样子。我深呼吸着，在妖怪和此岸之间划分着界限。我的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好像要不能呼吸了一样。

　　“丰苇原中国，在此引起骚乱之者，吾夜斗神降临于此，臣服于江器之威，佛除种种污秽障壁，斩！”

　　我很喜欢这句话，不知道是因为它本身，还是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我的心情止不住的雀跃，难以言喻的情感在我心中肆意蔓延。我的眉眼止不住的弯成月牙，倒映在深潭中的有一人，也只有一人。

　　是我最喜欢的，夜斗先生。

　　雨已经停了，但天还是灰的。我站在夜斗身旁，看着他深色的运动服，第一次有了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第一次见面时也有过，但现在更为强烈，强烈到我无法忽视。我迟疑了很久很久，才决定问出口。

　　“夜斗大人……我们以前认识吗？”

　　“诶，”夜斗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干笑着挠了挠头，“为什么那么问？”

　　我小幅度摇头，轻声道：“没……只是对夜斗大人有些熟悉。”越到后面，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引来夜斗的一声轻笑。

　　“也许你曾经委托过我吧。”夜斗这么说，我也接受了这个理由，和他说笑一会抛在了脑后。可是当时的我怎么知道，普通人很快就会把他忘的一干二净。

　　过了许久，夜斗才把玩着一枚五元硬币，笑着将它高高抛上天空，又稳稳接住。

　　“汝为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