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的假牙掉了》春深君

9、第九章

　　“就你？”狐疑的语气，小厮上下打量了宋其琛一圈。“去去去，这里不是小孩子玩闹的地方。”
　　那小厮还是不信，想要继续驱赶他。本来他还想趁着阳光正好打在这门框上，好靠在门框上闭幕养养神，谁知全让眼前这小子给搅和了。
　　“若是你家小姐的病情因为你的有眼无珠而耽搁，到时候你家老爷可绝对不止扒你一层皮这么简单吧？”宋其琛小小的个子，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眼神中略带戏谑的模样，看的守门的小厮浑身有些不自在。
　　“休得胡搅蛮缠，你一介黄口小儿能医什么病？”
　　虽然嘴上依然硬气，但小厮的眼神却已经开始游移不定。
　　“这位大哥，左右医不好于你也没什么损失，但我若是医的好，你可就是大功一件。”
　　刘老爷年过不惑才有的刘家小姐，虽说是个女孩，但因为刘老爷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所以刘家小姐在刘家一直是被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托着下巴思量了一阵，那小厮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前这小子看着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说话的语气，跟脸上的神情，不似一般乡下孩子蠢笨怯懦。那小厮也犹豫起来。
　　他只是大门上看门的小厮，跟在前院当差的不同，他见到主家面的机会少，平日得到的赏钱自然不比前院伺候的。更加比不上在主家跟前伺候的得脸。
　　所以他若是不想一直在门房这里浑浑噩噩度日，说不定这还真是个契机。
　　刚刚这小子说的也对，若是治不好。他只是个负责通传的，当然怪罪不到他头上。可是若真像这小子说的那样，瞎猫撞上死耗子，真让这小子跟他那未谋面的师父将他家小姐治好了，他可就在主家面前露脸了。到时候赏银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在主家心中的印象可就不同了。
　　“……你等会儿”那门房上的小厮站直了身子，冲着老老实实站在大门外的宋其琛吩咐了一声，一咬牙，转身往门里走去。
　　刘家虽说现如今是商贾之家，但却还保留着先祖治家时的习气。家中的下人各司其职，门房上的小厮就算通报，也只能报到前院。随后由前院的小厮再二次通传。
　　春日里的阳光不灼人，此时正值晌午。宋其琛左等右等，看门里还是没有动静，就找了个靠墙角的角落蹲了下来。将背篓放下，活动了下肩膀。朝着背篓里摸了摸，最底下的布包里放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他背过身去，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东西是本缺了封页的医书，医书的边角缺损的不轻，但是折起的边角已经被宋其琛细心的捋好压顺，只留下深深的折痕。
　　将医书翻开，翻到熟悉的那一页，用手指着上面的几行字，宋其琛认真的在心中又顺了一遍。
　　他前世虽说也是学的医，但他学的是西医，跟中医还是有区别的。而且他学的还是跟中医上关联较少的口腔医学。不过再怎么不同，不管是西医也好，中医也罢，这两者都是救人的，所以在这一点上，两者又都是互通的。
　　名正言顺的通过宋老爷子认过字后，宋其琛每日都会翻出家里为数不多的几本医书读上一会儿。里面的繁体字有些难认，但是后来也就习惯了。如今他对这本书虽说没有到倒背如流的地步，但是也大致能一口说出什么病症对应上什么药方。
　　背过药方简单，但真正上阵辩证，却是不易的。辨症之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速成的。若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厉害的中医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医者。毕竟比起能够靠仪器检测的西医，中医对于医者经验的要求更高一些。
　　而宋其琛此时，也是心中的紧张在作祟。书中的内容他早就记住，但是记住是一回事，能准确的用到该用的地方才是他此时最需要的。
　　将书合上，深呼一口气，为了今日，他已经准备了足足大半月。若说别的病症，他宋其琛可能还真没有把握。但是对于刘家小姐这病，他却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
　　按照外面流传的消息来看，刘家小姐多半得的是紫癜。这种病症在这里被称作‘葡萄疫’。只因为得此病症之人，身体皮肤上会有紫色淤血斑。严重者还会呕血，便血，尿血。
　　而此病症多发于小儿，刘家小姐今年才刚满六岁，符合发病的年龄。而且外界传言刘家小姐身上总是无故青紫，被传做‘鬼掐青’，说是刘家有邪祟作怪，才连累家中小儿不得安宁。
　　宋其琛自是不信这些，他通过零碎收集到的信息，归拢了一下，得出的这个结论。而且巧的是，他祖父其中一本医书上，上面有关于紫癜的各种辩证方法的记录。甚至上面还有确切的问诊病例记录，以及患者后续的恢复情况。
　　“哎，那小子呢？”门里探出一颗脑袋，往四周望了下，最后定格在角落里的宋其琛身上，“说的就是你，快进来！”
　　“好的”收拾起背篓，利索的背上，宋其琛有些费力的跨过刘府的门槛。
　　“仔细跟着，别乱跑”那小厮看着进来的宋其琛，嘱咐了两句，转身往前院走去。
　　那小厮比宋其琛高上两头，步子自然大。宋其琛无奈，只能拔起两条小短腿小跑着跟在后面。不过一路上他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因为刘府的气派富贵给迷了眼。
　　开玩笑，上一世他可是去过故宫的人，皇上的后宅他都参观过。早就除却巫山不是云了，眼前的这些东西于他根本算不了什么。
　　走在前面的小厮本来以为宋其琛会没见识的被吓楞在后面，但竖起的耳朵听到后面一直没有停歇的脚步声，以及均匀的呼吸声。这小子好像真的没有被惊到的意思，这一认知倒让门房上的小厮有些惊讶。
　　“老爷，我让人看了孙婆子递上来的几个孩子的八字，说还是宋家村的那个孩子最合。年纪也合适，要不然就定那个孩子吧？”
　　一名面色有些泛黄的中年妇人眼中满是疲惫的望向坐在正位上的男人。那男人留着八字须，身子有些肥短。不过一张脸却生的浓眉大眼，长相并不难看。
　　可这副长相，配在这样一副身子上，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你定吧，将银钱给足，省得以后再生事端。”揉着眉心，男子眼下的乌青，显示出这些日子他受的煎熬也不少。
　　“老爷，人来了”一名小厮躬身进了小厅，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