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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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血海。凄风，苦雨。
若往常一般遥看着海天交接的地平线。黯然的目光找不到聚点。
“要问什么？我这里从来没有答案。”
“那么问没有答案的原因呢？”
“有心的人才会有好奇，你知道珍惜这种心情吗？”
“知道。”
于是他的头稍微的有那么轻点。然后又止。
常年地见到这样一个人呆坐于山崖，无论风雨，不为所动。
“哀，莫大于心死。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哀会导致心死？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么？”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或者说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情。最普通的答案。不过，也许不是我希望听到的答案。——或许好奇就在于，你看起来没那么多情，以至于为此而伤。”
“知道什么是‘道’之灭么？”他问。
“寻道之人，多为执着，即便艰险，亦无所畏惧，身死后已。却不见此般黯然神伤者。”
“寻道之人，多为执着，即便艰险，亦无所畏惧，身死后已。这是求道者的福气。若是天真地寻不存之道，便只有寂灭。”
“你不是真心求道。”
“怎讲？”
“见多了毕生求道、证道者。虽吾不解，却感佩其志。你缺少坚持。”
“哈。若我可以如你般轻易下这个结论，应当不会再执迷于此，自可以离开这心识之迷境。”
“现在走不了么？”
“囚禁我的人是你。不，应该说是痴迷。”
试着把他赶离我这层界。发现果然不能。
“别为难我。这里并非好客之处，我的任务便是引导误入之人离界。”
我开始赶他。
“何为误入者？”
“生命尚未完结，此生不应此终。”
“如何判断我不是？”
“因为我可以听到你灵魂中求生的意念。”
“求生是为有赴死的觉悟。吾心中有不甘，亦想要放下。但是执着非我所愿，非为不舍，而因不能。”
“你的故事呢？”
“你认为可以听懂吗？”
“试一下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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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痴迷？人间应有无数种解释。
每个人的人生，亦有着不同的颜色。
我不知道我生命最初的颜色如何。前半生的光影颜色，也已经忘却。
不要猜疑，是完全的忘却，也是真实的放下。那种难以述说的感觉。回忆如同看待他人的生命，感觉陌生如隔世。
要问这些是怎样发生。我都难以讲解。因为一切自然又不自然。或者只是因为太过天真。也或者神明本就创造了这种存在。
在一个孩子的年纪，莫名其妙地预言此后的人生。貌似在某一天会灭。也许这种念头本身太过强烈，所以造成实在的影响。某一天，那个生命不复存在了。
记得拿一张白纸。去寻求生与死的理由。或者寻求理由本身就是一种执著，若论状态，存在的为生，求死则需理由不是么？
结果却发现，我两方面都没有所求。没有生之所恋，亦没有必死的所求。
继续想。或许是源于一种不甚明确的心愿，在黑暗中仿佛窥见光明。于是就朝着这亮光去。
天真，并且愚蠢。
根本就没有慎重去考虑那光明究竟是什么。也没有深思其存在与否。更没有想过是否可能到达。
只是纯粹地追逐。或许是因为其他处皆暗，因而便过于痴迷一点不同。
总之，为了这一点光亮，踏上的求道之途。
吾之此生也因此而始。
然而又因为愚蠢，所以妄然加了限制。
若是求道，应尽一生之力。唯有生命之终，方可以论其成败。败也无憾，成则尽美。
然而加之以时，便会在生命未尽之时见证寂灭。
若有一天，时至而未明。其后的时光，是我从未想过的。
若论这世界上可以痴迷之事，应有万千。我的心很杂，喜欢诸多事物。然而若情语中长叹，若失其一，便失之世界。
犹能记起决定活下去的那刻，为着的是，若是继续存在，将来某天，或许发现活着很好。
幸运地，在后来某天，我真实地感觉到了。那是求道之途中。
不幸则在于，求道之途太窄，因而眼之所见，心之所往，便只有那遥远的一线光明。路途之中，无论风雨雪虹，无论冬夏春秋，无论喜乐悲欢，视而不见，全数放弃。
此种执着，于毕生求道者甚好，无怨无憾。
但是，吾之所求，却有着太多限制。
之前未明，未思。或者亦不愿去想。
因而终有一天，那盏明灯灭了。灭在时限之前。因而剩余的时间，便是虚无。无所愿，无所望。
试着继续走，却无方向。试着去求其他，却无所见证。
痴迷太过，耗尽心力。
若敬拜神明，若虔诚问知，若痴恋于情人，若死忠于挚友。此世间可以品尝之情之思，我所知者皆源于此。而后，寂灭的突然。
或许过去的痕必须从起点开始解，回顾，却发现一路走来，已经迷失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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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识之界有如明镜，映射内心之景。我见到海却未见波澜，见到阴霾之天，却不现雷电。”
“暗潮由心起，吾心已不复存。”
“不对。还在。因为时虽晚，日犹存。海虽平静，却犹有血色。这寂寥的世界里，你至少仍记得风雨之存。而非完全的虚无。心痛之海，泪水之雨，至少还坚持了生的执念。想要离开此界，所望为忘却和重新开始。”
“如何忘却，如何开始？”
“如果许多年前，可以放弃爱恨之情。此时此刻，也可以试着忘记道之所存或不存。把生命净化到原初之态，再一次经历重生。”
“试过了，无效。”
“那就再试。若是坚持着生，终有一天会找到存的意义。除非死亡超越生命的价值，否则任何的死亡都是无谓的消耗。”
“虚度年华，耗时费力，若中空之石，若干涸之海，此种存续，有意义么？”
“那么告诉我，如何判断新生？”
“新生之时，可见天日，可闻鸟语，目之所见，皆具颜色。若泉之涌眼，若风之拂林，光中无尘，雨中无忧。”
“为什么要放弃？”
“呃？”
“既然记得那么多的细节，便深知世界的存在，天道存于心而非眼前。记忆不复，才算做灭。其余之一切所念，皆为生之印记。人生本无定数。妄加于时限，或许是为了明确。若顺之自然，便不需明确。或许在人之初始，是明于天道。后之所求，反而陷于狭隘心道。生已至此，何不如泉之细流，火之燃烧，随其心性，不做定论，于时光中再证生存之道。”
“时间是伟大的存在。印证遗忘与记忆。印证瞬间与恒久。印证初始与终结。印证生与灭。你之言令我忆起许久之前的愿，于星辰之下，若有同志者，居于世之一角，同印此道，共慕星空，便可以欣然。所求甚多，心乱于尘俗，因而不安。不安而导致怨念，怨念滋生诬枉，最终不复初始之明澈。然放下虽不能至，却可以检视和拾起。虽失意却不可失志，终至安然。前尘已去，后事未明。无妄言，无挂牵，无贪欲，无因果。不求回顾知源，但求未明中得愿。”
“你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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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