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坐爱枫林晚》滴滴畏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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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楼梯的时候，程枫林虽然耷拉着头，神色却还清醒，罗晚成住在二楼，程枫林的宿舍在五楼，走到二楼楼梯口他们平常分手的地方，程枫林扶着楼梯栏杆说：我不上五楼了，走不动。到你那儿去吧。
　　他说得漫不经心，因为疲倦身体半靠在栏杆上，罗晚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点了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到了他的宿舍。
　　程枫林很疲倦的样子，一进屋先是坐在沙发上，然后就躺了上去，罗晚成忙着在厨房里烧水，一面和他搭着闲话，诸如明天什么时候走啊，坐哪一班车啊的话，不知为什么他守在厨房里有点不想出来，瞅着暗蓝色的火苗舔着茶壶底,竟然不敢去客厅里。
　　过了好大一会，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再呆下去，程枫林好歹是客，冷落客人可不是他的作风，这才擦了擦手，走出来，程枫林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电视的遥控器，像是突然被什么人下了咒似的，一下子就睡过去了。
　　他个子太高，沙发又有些小，两条长腿搭在地上，头拱在沙发垫子里，头发乱蓬蓬地支着，嘴唇紧紧地闭着，轮廓清晰而质感丰满，眼睛却好像没合拢一般，以至于罗晚成疑心他没有睡着，凑上前仔细地看，可不是眼睛没合拢吗，浓密的眼睫毛上下并没合在一起，从眼帘里透出一点点光线来，脸色红扑扑的，这使得沉睡中的程枫林看起来很像个婴儿，睡得安宁而放松，握着遥控器的右手轻轻搁在胸前，电视上花团锦簇的春节晚会已近尾声。
　　罗晚成轻轻从他手里取下遥控器，关了电视。看了看仍然还睡着的程枫林，起身到里屋去抱了一床毛毯过来替他盖上，蹲在沙发边上看了程枫林半天，转身到窗前去抽烟，夜阑人静，外面还在下着雪，路灯下能清晰地看到大团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
　　不是不感到诱惑，然而他始终没有勇气上前，他只怕一旦程枫林不是，那么连朋友也会做不成的，罗晚成是过来人他有这种经验，对他来说越是重要的人他越是不敢轻举妄动，这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露水情缘，他是头一次在不能明确对方的身分情况下喜欢上对方，他想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江明明曾说过在这个圈子里最痛苦的莫过于爱上直人。罗晚成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一直都很理智地对待这事，记不得是谁说过的，没有爱就不会痛，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犯这种错误。
　　然而在这个雪花飘飞的晚上，罗晚成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想扑到程枫林的身上去，想要抱住他，跟他□□，他转头看了看睡着的程枫林，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手指一点点地抚过他浓黑的眉毛，熟睡中的程枫林全然没有反应，任凭他的手指一点点移到嘴唇上，唇是冰凉的，摸起来却是柔软的，罗晚成的面上渐渐飞烧起来，小腹处感到坠涨，眼睛里闪出了欲望的光，这时候一声唿哨忽然尖锐地叫嚣起来，这声音惊醒了程枫林，他从沙发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啊，警车声！在哪里？
　　他动作敏捷地坐了起来，两条腿一收，将蹲在他身边的罗晚成绊倒，罗晚成狼狈地坐在地上，诧异地看着惊慌的程枫林，那声音持续地叫着，程枫林惊疑不定地张望着，始终没注意到脚下的罗晚成。
　　这让罗晚成可以从容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厨房关了火。再回到客厅，程枫林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脸上惊慌的神色未去，眼睛流露出无助的神色，罗晚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你怎么了？这不过是开水壶的声音罢了，这么大个子怕这个声音？
　　这一拍好像增加了程枫林的勇气，他镇定了一点，目光不再那么虚弱无助，但依然很散乱，一付惊魂未定的样子。他捧住了脑袋，呻吟似地说：我不能听这种声音，只要一听到、、、、一听到、、、、我就、、、、、、、
　　他断续地说着，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清楚，颓然地倒在沙发上，抓过一个垫子将头塞了进去。
　　这个近似小孩子耍赖的动作看上去天真无比，罗晚成不由得好笑，他隔着垫子拍拍他的头：得了，你还是起来吧，喝点水，压压惊。
　　罗晚成替他泡了一杯柠檬水，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程枫林幽幽地说：我十五岁那一年，跟哥哥去打架、、、、、、、、、
　　程枫林家里只有两兄弟，十五岁那年他跟着哥哥去打架，在混乱中哥哥被人捅了一刀，哥哥死之前只给他留了一句话：枫林子，别再打架了，好好地念书。
　　在此之前，兄弟二人是青河镇上打架大王，他们都生得身坯壮实，天生一把好力气，跟人学了几年散打，打遍青河没有敌手，日子一天天地混过去，到哥哥死，程枫林才算明白过来，只是从此落下了病根，听不得警车的嚣叫声，只因为哥哥咽最后一口气时候，正是警车呼啸而至的时候。
　　夜渐渐深了，诉说往事使程枫林全然没平时的沉稳劲，更像一个吓坏了的孩子，罗晚成在他头上搔了一把：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程枫林温顺地点点头，喝了一口柠檬水，浅浅一笑：真甜啊，谁给你弄的？女朋友？
　　罗晚成说：什么女朋友，我妈给我的。我可没女朋友。
　　程枫林一笑：在公司里找一个应该很容易吧？你挺受欢迎的，大众情人。
　　罗晚成不自在地摇了摇头，心里有点酸，接口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程枫林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阴云：“我一辈子也不会找什么女朋友的，女人太复杂了。”
　　罗晚成觉得面前好像有了一丝光亮，心突然变得轻松，他心头一轻松，思维就变得敏捷，说起话来就有点儿滔滔不绝，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越说越是投机，谁也没注意到墙上的钟走到了几点，到后来什么时候睡着的罗晚成也不记得了，他醒过来时是睡在床上的，身上盖着被子，外衣脱下来放在床边，他爬起来一看，天已经大亮了，新年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一夜大雪，给南方小城披上了素装，这可是很难得见到的光景，他看了半天，才想起程枫林呢？
　　他掀开被子下床，屋里没有人，桌上搁着一张纸条：罗晚成，我要坐早班车先走了，你睡得像死猪就没叫你，你的火腿肠和面包片是我吃了的，谢谢你，初四到我家来吧，我等你。
　　下面写着地址和详细的乘车路线，还画了一张图，下车后怎样走。最后落款画着一片枫叶。
　　这张纸条不过二指宽，程枫林秀丽的字迹密密地排了两三排，他迎着阳光举起来，阳光隔着薄薄的纸片穿了过来，这温暖幸福的光线也照进了罗晚成的心里，使他穿着单薄的内衣反而全身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