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无限狂想》想啊想啊想

56、再次完结失败的第二战区

　　“呵呵……”在一片沉寂中，亚当先生忽然摇着头，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哦？亚当阁下，您有什么要说的吗？”波特先生很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也很感兴趣，另一支第二阶段小队，会提供给我怎样新颖奇妙的思路。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亚当先生抬起头来正视着我，有些自嘲的笑着说：
　　“其实，在一开始，我并不相信你们中洲队能够这么快的平定一个战区，进而继续快攻的降临到这里。我更倾向于认为，你们或许是溃败之后逃亡到这个战区的——如果其他战区都能为后来者准备如‘魔网’这种程度的大礼的话。
　　“但当教皇陛下提到‘病毒’这个词的时候，我终于确认，我想错了。‘文明’这条路，听起来似乎会有臃肿迟钝的感觉，但生物文明却绝对是其中的另类……母巢虫海的爆发蔓延，基因病毒的阴狠霸道……如果这真是你们中洲队的方向的话，你们做到现在这一步确实是非常正常的。
　　“而且，我也进一步确认了另一件事情——
　　“这最终战，主神的任务以‘文明’为单位；你们可以用一个月的时间快速平定一个战区；甚至在这本应属于我们天神队的战区里，主神都为你们安排了这样的协力者……”
　　微微一顿，亚当先生扫了一眼正专注倾听的波特先生和安吉教皇，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终于可以确认，在所有的第二阶段小队中，你们中洲队所选择的路线，是最符合主神口味、最讨主神欢心的了。
　　“所以，这场看起来公平公正公开的招标会，其最终结果或许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我自问，也确实做不到、拿不出比‘文明融合’更诱人的方案……”

　　“阁下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听到这样有些丧气的话，波特先生不以为然的摇头反驳着，“‘文明融合’虽然听起来很诱人，却也只是一个空洞的概念而已。单凭这个是无法中标的，毕竟我们所需要的是一套具备足够可操作性的方案。
　　“此外，我们和你们思考问题的出发点终究有所不同。你们考虑的是满足那位神灵的要求，而我们则注重自己文明的延续和发展。所以，说不定有些在你看来不合时宜的做法，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呢？”

　　货比三家，左右逢源，波特先生的做法让我不满的撇了撇嘴，却也没法指责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波特先生俨然成为了代表主神的裁判：以提升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作为标准。我们和天神队可以同时不合格，却不可能同时合格。这样一来，波特先生确实有资格挑三拣四。
　　只是，既然一直以来的推论都没有问题，与其埋怨这个，我倒不如想想“文明融合”的具体方案。

　　“……嗯，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亚当先生沉吟着，自信的神情逐渐又回到了身上，“确实，我的思路虽然有所不同，但从文明的视角来看，也可以……只是……”迟疑的亚当先生无意识的转动着眼珠，似乎看到了一边的安吉，不知想到了什么，却终于做出了决定。
　　“好吧，既然芙若娅小姐你让我看到了你的道路，甚至还有主神的喜好，我如果不做出同等程度的回应，确实不太礼貌呢。
　　“所以，在这里，我也简单介绍一下我的思路好了。”
　　亚当先生在身前投影出了一个讲台，双手扶在上面撑住微微前倾的上身，似乎是准备发表一场报告演讲。
　　“首先，我要请问一下教皇陛下，想来你也对我使用了‘大预言术’，那么你看到的是什么？”
　　被众人瞩目的安吉，向亚当微微欠身，然后略带困惑的回答：
　　“我所看到的未来非常晦涩，几乎完全无法理解，只有‘融合’、‘补完’这样的零散的关键词……”
　　“哈哈哈哈，这就够了。我相信无论是对芙若娅小姐，还是尼奥斯先生来说，单单一个‘补完’就足够了，足以让你们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了。”
　　在我和尼奥斯惊讶的目光中，亚当先生笑得无奈又释然。
　　“和你们中洲队一样，我们选择的也是智的方向，只是在某个问题的处理上有所分歧。”

　　“解决那个问题，需要足够高等的智慧。但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无法承载这样的智慧。面对这样的关隘，你选择的解决办法是汇集更多的人，用量变引发质变的方式绕过这个极限；而我的着眼点，是直面这个极限本身。
　　“为什么，一个人的智慧程度会有极限？这个极限由什么决定？”
　　高昂着头向虚空挥舞着手臂，亚当先生发出了响亮的质问。
　　“精力有限？脑容量不足？知识面狭窄？思维方式局限？乃至教育环境、成长经历？”
　　连珠炮似的，亚当先生提出了一连串的假设。
　　“应该说，以上这些，甚至还可能有很多我没有提到的原因，都是同时存在、共同作用的。但这都只是表面现象，在我看来，真正决定这个极限存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人类自身并不完美。
　　“足够复杂的物质才能承载生命，足够高级的生命才能承载意识，足够成熟的意识才能承载智慧，而只有足够完备的智慧才能解决那个问题。
　　“人类这个物种，也只不过是生物进化的一个中间环节而已。虽然闪现的智慧火花，让我们自鸣得意，在放眼所及的所有生物物种中夜郎自大。但没有任何理由认为，这就是进化的顶点和终结。正好相反，我们已经越来越深切的感受到，人类文明整体创造出来的知识、素质、能力，乃至一切智慧成果，作为一个人类个体却无力完全负担的，那种无力。
　　“人类这个物种，这个形态，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相当简陋原始。
　　“所以，虽然用组织乃至文明的形式，可以超越那个极限，但我敢断言，那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人类生理上所能承载智慧的极限并没有被抹消，只是被用合作分担的方式大大的推高了。
　　“可是，我们无法确定，这样的高度是否足已解决那个最终的问题。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极限的困扰。
　　“因此，我的选择，是一劳永逸的直接改造人类这个物种本身，具体方法是——融合。
　　“将所有人的意识融合在一起——不，不仅限于人类，以人类的心灵力量为主体，别的所有非人类生命的心灵之光为营养与能量，形成一个纯粹的至高生命体，这才是人类补完。这个集合体将融合所有人类的意识、经验、知识、思考模式，甚至是武学修养、科学理论等等一切……不会有思维定式、不会有知识死角、不会有阅历不足、不会有承载极限，这个生命体的每一次思考，都超越了整个人类文明整体理论上的思维能力的上限。
　　“从我们轮回者的角度来看，这样的方式造就出的完美生命，才真正拥有了触及那个最终问题层次的资格和可能性；
　　“而从这个世界人类文明的角度来看，这种融合同样是有着特别的意义的——
　　“在我看来，文明发展演化有一条必由之路，那就是统一意识。
　　“按照一般的规律，在突破了某几个关键的技术壁垒——诸如质能转化、空间能力——之后，文明就掌握了相当可怕的力量。为了最有效率地利用这种力量来进化，而不是利用他们互相争斗，文明本身需要取得统一的意识，否则，掌握着巨大力量的不统一的文明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走向自我毁灭！
　　“越强大的力量就会越自我，多个强大意识共存的状态只可能是一种脆弱的平衡，独立的意识最终必然会冲突，冲突的结果只有三种：毁灭——只有最多一个意识幸存；分裂——每一个意识主导一个文明；或者融合——所有强大的意识融合成一个更完美的整体。
　　“显然，对于文明进化来说，只有融合才是最好的出路。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连接所有人类精神的意识网，打破和缩短了意识之间的隔阂，其实就是在迈出统一意识的第一步。如果这个世界不受干扰的这么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这个意识网当中会诞生出完全无视所有意识之间距离的精神生命体，就好像能够纵横互联网的电子信息生命一样……而那时，也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类文明完成统一意识的时刻。
　　“而现在，既然局势逼迫我们不得不加速前行，那么为什么不将那一天提前呢？
　　“因此，这就是我的选择……”

　　用最为严肃认真的语气和态度，亚当先生陈述着如此猎奇的提案，让场下一片寂静。
　　人类补完，原来还有这样的解读方式吗？虽然我对EVA研究不深，但依然感觉这样的解释有些牵强。
　　而一边的波特先生也紧皱眉头喃喃自语着：“改造人类这个智慧载体吗？确实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思路……只是……”
　　“不是吧哈利，这种方案也值得考虑吗？你难道真以为保留下来记忆知识之类的东西，就等于所有人都还活着吗？”尼奥斯先生的反对票。
　　“呵呵，确实，目前来看这个方案是无法通过的，”波特先生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没有改进的余地。毕竟，从我们的角度而言，探讨出一份可以接受的合作方案，总好过将各方都淘汰出局。所以，当然要给各位留出改进的余地。
　　“其实，就我个人而言，终究已经不再拥有人类的躯壳了，作为一种也可以称作精神生命体的存在形式，我倒是对于意识融合没有多少抗拒心理。毕竟，以前在做研究的时候，我也时常感觉脑子不够用，就像是，就是CPU转速不够，内存空间有限。所以，如果能够从硬件上提升思维能力，我觉得未尝不是一种思路。
　　“但是，亚当阁下，你的这份计划中，有一个让我很在意的地方，那就是融合的强制性——你并没有给你那些你选定的融合目标们保留下选择权，没错吧？”
　　在波特先生狮子般眼神的逼视下，亚当先生坦然的一摊手：“是的，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但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波特先生斩钉截铁的断言。
　　“虽然听起来有些道理，但你所说的统一意识，终究只是一种对文明进化的推衍假说，甚至仅仅只是一种假想的理想化形态。或许这个状态确实很美好，但这并不意味着直奔这个目标而去的做法就是正确的，就类似于很久以前的‘跑步进入共产主义’？
　　“而作为文明进化的引导者和实践者，我当然不可能接受这么轻率的提案。虽然统一意识确实是一个听起来很美好的目标，但在实现这个目标的过程中，我们也不可能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只能小心谨慎的摸着石头过河。
　　“站在整个文明前沿的这百年时光中，我所得到的最深切的感受，也是最有说服力的经验性结论，那就是：任何文明的改变或者改革，判断它是进步还是退步的最可信标准，只能是看文明成员是否拥有了更多的选择权。
　　“决定文明社会在历史长河中、决定文明个体在群体海洋中的地位，根本的判断标准就是选择权。一切权利的本质就是能够自己选择人生。
　　“文明的进步，体现在生产力和科技的进步，但归根到底，是文明的成员个体在选择范围上的扩展。科技带来更多能力上的选择，制度带来更多权力上的选择。因此，无论鼓吹得再怎么美好，在实质上剥夺了他人越多的选择权，制度就越反动，科技就越罪恶。
　　“没有选择的天堂，也是地狱。”（人道天堂）
　　“因此，如果你坚持这种强制性的做法，那么我们就没有探讨的基础了。”做出如此论断的波特先生，深深的注视着亚当的眼睛，用缓慢而清晰的声音说着，“不过，既然刚才你说‘一开始’，那么亚当阁下，是不是现在，你又有了新的想法呢？”

　　“呵呵，的确是这样。”回应着哈利波特深邃的目光，亚当先生没有一丝动摇的微微点头，“强制融合确实是我最初的打算，现在想来是略显急切了。毕竟那时的我没有考虑这个世界人类社会的立场，也没有受到芙若娅小姐‘文明’视角的启迪。
　　“因此，我打算做出以下两点修正。
　　“首先，当然是放弃强制性。我打算采用类似于捐献器官的模式：任何意识网的使用者，只有在自愿签订了捐赠灵魂的契约之后，我才能获得融合这个人灵魂的权力。相信实现这种效果在技术上难度不大吧。
　　“另外一点就是，融合只会在人们死亡的瞬间进行。
　　“我最初的计划还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地方，那就是，我本来打算在最短时间内将所有人的灵魂全部融合，现在看来真是一种短视的想法。虽然让融合而成的生命体迅速成长到极致，却也完全断绝了更进一步的可能——因为没有更多的智者、更多的智慧可以融合了嘛。而且虽然在知识面和计算能力上可以做到完备，但想象力和创造力方面，融合前和融合后哪一种情况更为优越，我其实也不能肯定。
　　“因此，让活人组成文明以保留更多可能，产生越来越多的智者；死后将所有智慧保留，融合成为更高等的生命体，这样两全其美的模式如何？”
　　说到这里，亚当先生不怀好意的看了我一眼，幽幽的说：“至少，要比单纯的引入生物文明的科技树，要更加接近‘进化’的本意吧？”

　　突如其来的将军，让我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
　　可恶，大意了！
　　虽然有着“招标会”这样平和的名头，但被之前的纷乱局面干扰，我竟然忽略了这是一场极为特殊的“死亡招标会”的实质。在这里失败了，可没有买卖不成仁义在的机会，无论是我们还是天神队，一旦中标之后，都不可能放任对方这样一个巨大的变数存在。
　　而且相对而言，本就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打算突袭而来的我，甚至连逃跑的余力都没有了吧？
　　至于说合作，那就更不可能了。作为原住民的波特先生可以不在意主导权，可对于轮回小队来说，那可是生死攸关的原则性问题，谁都没有退让的余地。
　　在这样的局势下，招标会的规则和流程自然会有一些微妙的改变，就比如允许这种可以听取参考他人的方案，进而临阵修改投标书的行为出现。
　　因此，毫无防备提前亮出底牌的我，反而带给了对方灵感，让自己陷入到不利的地位。
　　这么说起来，刚才亚当先生在介绍自己思路前似乎也有犹豫，只是在向确认安吉过之后才开始的陈述，显然对方比我更有警惕意识，也在防备着我随机应变的可能。
　　只不过，因为“补完”这样的关键词太过醒目，大概亚当先生估计隐瞒也没有意义，才故作大方的透露的了？
　　——而这，也应该是我的唯一生路了吧？

　　最大的倚仗、晋级第二阶段小队的关键——“文明”视角和思路，已经被对方偷学，成为了双方共有的资源，可以说是废掉了。
　　那么现在，我手中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资源呢？
　　似乎，只剩下这个精神领域的发展路线了吧？我们中洲队，并不是如同亚当先生印象中，仅仅专注于生物技术的文明方向。
　　拿来主义的话，亚当先生描述的这种模式，我理论上应该也能做到吧？意识融合……听起来挺危险的，而且技术上的难点不少，不过只要有时间的话，倒不是不能慢慢克服和突破……
　　但是，这样也仅仅是达到和天神队同等的程度而已。在这样的模式下，生物领域的技术优势只能说是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亚当先生手握现成的成熟融合技术才是决定性的领先。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说起来，局势本来是我占优势的。我首先提出了“文明融合”的理念，即使竞争对手同样挥舞起这面大旗，也会被视为跟风者而令人不齿。
　　但是，亚当先生敏锐的注意到了这条空洞理念下实质内容的贫乏，并创造性的用自己的思路加以填充，辅以“改造智慧载体”这样的奇妙创想，取长补短之下，他所提出的文明融合模式就变得不但相当有吸引力，而且难以模仿。
　　奋起直追是来不及了，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在更高的层次上，将这种领先优势无效化。
　　所以，如果我想扭转局势，就同样需要寻找到对方提案中的缺陷，以及自己无法被简单山寨的优势之处。
　　虽然说起来是两个方面，但其实作为直接竞争对手，我的优势之处就是对方的缺陷，而对方的优势同样也是我的不足之处，两者是二而一的事。而且，优势与不足也会随时转化，就好像配合奇妙的理论，亚当先生可以把人类屠杀计划，鼓吹成加速统一意识；而方我原本高端普适的生物文明科技树，却被排挤成了可有可无的一点添头。
　　因此，我应该追根溯源的，从我们双方的根本差别上着手。
　　我们中洲队和天神队，不考虑个人感性和能力因素的话，最大的区别当然就是进入“第二阶段”时选择的方向不同。
　　那么首先，就是思路上的差别。对于改造载体以及统一意识的必要性和优越性，我的理解肯定不如亚当深刻；但反过来，虽然被借用了一个“文明融合”的理念，但论及对文明路线的理解和对文明视角的运用来说，我应当还是领先一步的。
　　接着，是不同思路发展出的技术体系的差别。本来，灵魂融合技术与生物科技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无法更好的为思路服务的技术，自然就是落后而无用的技术。
　　最后，是由这样的思路而产生的心态，由这样的技术体系而决定的行为方式，以及这些心态和行为方式给世界带来的影响……

　　单调而柔和的纯白色背景之下，精神空间中一片寂静。
　　似乎有人对于招标会没有时间限制颇有微词，但既然我并没有做出放弃的表示，裁判长和主要竞争对手也都只是很有风度的静待我的思考结果。
　　只是，虽然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这样的死寂却也带给了我越来越大的心理压力。
　　心中渐渐发紧，额头冷汗津津，仿佛有死亡倒计时的秒表声在我的耳畔回响……我的突破点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