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海异夙》惜一

84、第四章

　　连续盯着黑匣子几天也没有动静。

　　从道士师兄笔记里面读到的内容我也原封不动地转达给爷爷，尽量避开了龙宝，因为叙述过程总会涉及到一些道术探讨，例如驱邪办法、符咒等，还是觉得不能让龙宝听到，毕竟不好判断它的物种。

　　跟爷爷探讨后，认为道士师兄应该已经是解决了黑匣子的问题，只是去向不明。如果道士们通过一些办法都没有找到师兄，那还是得报警，让警方从现实维度去处理。

　　而我也做不了什么，所以决定把黑匣子还给胡道士。

　　给胡道士打了个电话，他支支吾吾只说还是在Ann’s见面吧，那里安全。

　　回到Ann’s，我把笔记本和黑匣子都拿了出来。

　　没有再用黄布包裹黑匣子，在这几天里，我并没有道士师兄描述的那些不好的情绪，想必也是因为黑匣子被处理的很好了。

　　等待胡道士的时候，我平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抱枕，把黑匣子拿在手中仔细查看，实在是太好奇了，但匣子马上就要还给胡道士了，以后能不能知道这个结果还未知，心里痒痒的。

　　黑匣子被我不知不觉中紧握在了双手之中，顺势手也放到肚子上，脑子里也在想黑匣子是什么？道士师兄怎么解决的麻烦？

　　想着想着，我在舒服的沙发上竟然睡着了。

　　并且，我能清楚地感觉我闭上了眼，房间里面的摆设家具清晰可见，但是我的大脑睡着了。

　　我想我开始做梦了，因为眼前是灰白色的雾气。

　　雾气前方有个人影，看身形是个男人。我追想前去，边走边打招呼，“你好，你好，hello！听得见吗？你是谁？”

　　并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追不上，反而他就站在原地等我。

　　拨开白雾，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穿着青灰色袍子，头发花白，头顶梳了个发髻。

　　我啊了一声，“您是胡道士的师兄？”

　　道士微笑点头。

　　“您在哪里？胡道士说您失踪了，您是不是陷入什么困境，需要我们来救您？”

　　道士微笑摇摇头。

　　“嘶~”我抽了一口气，“我不懂了，那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怎么解决的那个黑匣子？”

　　这回他动了，他盘腿坐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大步向前，在他面前坐下来。

　　坐下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白雾中站着一个黑影子。

　　“小姑娘，你认识我师弟，能进来，想必是他把我的事情告诉你听了。”

　　“是的，我也读了您的笔记，知道您一直在做什么？”

　　他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是了。一定是发现我不见了，师兄弟们着急了。不过，他能把笔记给你一个小姑娘看，你不简单那。”

　　“呵呵，胡道士跟我爷爷年岁差不多大，您是他师兄，我也叫您一声道士爷爷。能不能请您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您是怎么解决这个黑匣子的？你现在又是在哪里？”

　　他扫了扫衣袖，“你，我，它，现在就是在那黑匣子中。”

　　这话让我内心一惊。我以为道士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通过托梦的方式找到了我，我们竟然是在黑匣子中。

　　“我不明白。您不是写到已经成功了吗？为什么困在黑匣子里面不出来呢？胡道士爷爷他们非常担心。”

　　“哈哈哈哈。成功之法或许就是进入黑匣子，它就不会再影响他人。”

　　原来是这样。

　　“那您进来后解决了，能出去吗？刚刚您说的它是谁？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姑娘莫急，不是老道我绕弯子，是我也不知道事情原委。

　　之前黑匣子怎么拿到的，我用了哪些办法，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有一天，我突然感受到了黑匣子里面的动静，于是我天天跟它说话，告诉它我能够体会它悲伤、无奈、惊恐、愤恨、压抑的所有情绪，询问它我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受到，这个世间有多少人和事物，能遇到感同身受的机会简直是凤毛麟角。可能我们的气场刚好稳合，又或者我的坚持打动了它。

　　有一天我感受到它让我进来。我问它进来后是不是就能让它消除这些情绪，不会影响周围的事物。它不置可否。我想这或许就是成功之法。于是我进来了。

　　可进来后，它跟我也是不相见，我不知道它是谁，是困在黑匣子里面的灵魂还是这黑匣子的精气，一无所知。我只感受到它在这里无止境的游荡和怨恨。

　　每一天我就在这里诵经讲道。一是想帮助它脱离混沌，二是这里异常安静反而让我有精力去思考更多关于道法和天地，这不就好似洞天福地吗？

　　所以，我不会出去。我要在这里跟它一起等待，哪一天让它产生这些情绪的念头或者能量消失了，哪一天它能够看透一切执念只是空的时候，我再谈出去与否。

　　你能明白吗？”

　　我似乎是明白了，但依旧困惑。明白的是老道士助人为乐的善心，愿意亲身入局，即便不知道结果。困惑的是这就是解决办法吗？像是一命换一命，老道士哪一天能出去无法预料，或许依照他的年龄，黑匣子就是他的终点。

　　“小姑娘，我能确认一件事吗？你拿到黑匣子后，有没有出现我笔记里提到的那些不好的情绪或者事情？”

　　“道士爷爷，您成功了。”

　　他长舒一口气，表示自己也没白来。让我告诉他的师兄弟，不用救他，不用管他，就把这黑匣子放在道观里，说不定哪一日还能相见。

　　虽然看起来结局很美好，但我还是不死心，“道士爷爷，其实我可以收了这些妖魔鬼怪，既然我来到这里，也不用您白费性命。”

　　我捏了捏清妖珠，做好了准备。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姑娘，凡事不是收了两个字那么简单。世间的妖魔鬼怪并不都是害人之物，收了或许是最快最简单的办法，但有违天道。天道运，故万物成。你，我，它，皆是万物，皆循天道。”

　　说完，他用力一把将我推开来。

　　我翻身坐起，还在Ann’s，双手握住的是格外沉重的黑匣子。

　　起身伸了个懒腰，拉伸了筋骨。

　　道士师兄舍己为人，自己进入了黑匣子，想要通过自己的道法感化黑匣子里面的东西。如果是我遇到了，我不一定会奉献自己。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顾虑，在一些非常情况下，或许这是个目前看来最合适的决定。

　　道士的话还回响在我的耳边，什么是天道？什么是万物？万物之间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们家为了抵消血咒，靠收服妖魔鬼怪作为一种办法。我目前遇到的妖魔鬼怪都是给人带来了不安痛苦害怕，甚至是身体上的伤害，把它们都消灭了会是错的吗？

　　思索间，胡道士来了，还是背着他发黑的黄色布袋。

　　给他早就倒了一杯水，不冷不烫，“道士爷爷，您先喝杯水。本来只是想把笔记和黑匣子还给你，但是就在刚刚突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所以您先喝水，听我慢慢跟您道来。”

　　他咕咚咕咚喝完了一大杯水，来的路上一定是渴着了。

　　我把笔记里看到的黑匣子的事情跟他简单对了一番，他也看过内容，大致理解一致。他也发出了那个疑问，师兄是真的成功了吗？但是师兄在哪里呢？

　　于是，我把梦中见到胡道士师兄的事情和师兄说的话一股脑全部告诉了他。

　　他的脸色从白到红，从红到黑，从黑又到白，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师兄啊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个解决办法啊。”

　　忽地，他鼻翼张大，哼哧哼哧呼起气来，然后双手抠头，起身来回踱步。

　　“这是怎么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可没那么多个师兄啊！”胡道士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发抖，紧张至极。

　　我急忙过去扶他起来，“您怎么突然暴躁起来了，这黑匣子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难不成您也受影响了？”

　　他舔了舔发白的嘴唇，一把抓住我的双臂，“小安，爷爷求你一件事。”说完就要给我跪在面前。

　　怎么可能让老人家给我下跪，我连忙把他扶到沙发上，“您老别着急，您说您说。”

　　他吞了吞口水，镇定了一下，把后背的黄布包转到身前，从里面掏出了又一根皱巴巴的塑料口袋。

　　看到他的动作，我内心泛起不安。

　　打开口袋，他哆嗦着捧出3个黄布包裹。

　　那一瞬间，我不寒而栗。

　　胡道士轻轻拍了一下黄布包裹，有些不好意思，“我就不打开了，你应该知道是啥东西。”

　　“这也是您道士师兄的？”

　　“非也非也。”

　　按捺住自己的不安，虽然我脑子里全是问号，怎么又多出来3个黑匣子，可从哪里再找3位道士师兄啊？我还得听胡道士说完这3个黑匣子的情况。

　　说是有一古建筑采风队在深山里发现了一座依山建造的古木楼。除了惊叹古楼建造美观、雕刻精细，还从里面捡到一些木质用品，其中就包括了这3个黑匣子。

　　自从在这座古木楼采风出来，队里三位女队员到了晚上就开始自言自语发疯，身体僵硬，出现呼吸急促、手脚冰凉、心悸、恶心呕吐等症状。而队里的男队员平时个个文质彬彬，居然撕破脸打起来了。

　　求助医生也只是排除了食物中毒或是山里毒虫叮咬、瘴气的原因，该发病的发病。这个团队成立有些年头，大大小小的古建筑都去采过风，可以说是团队一片和气，面对问题处变不惊。

　　可这次来的这么猛，也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由于常年跟古物打交道，领队多少有些经验。于是立刻找到了道观，讲述情况后，把接触过的物品铺陈开来一看，胡道士一眼就看到了那三个黑漆匣子，和师兄带回来的一模一样。

　　但是师兄失踪了，到底有什么办法处理好黑匣子的问题，胡道士只好找到了我爷爷。

　　学着师兄的样儿，胡道士把这3个黑匣子贴了符包裹在黄布中。

　　谁知道，今天听我告诉他原来师兄是进入了黑匣子以自己的命来压制住黑匣子的邪性这个办法，他就慌了神，前七种办法没有用，可再也没有多余的师兄啊。

　　看他老泪纵横，我于心不忍，答应他先把匣子放在我这里，我试试我的办法看能不能收了它们。

　　他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Ann’s，“小安，你也别逞强，实在不行，哎，那就算了，只怪自己道法不够深。我不想你也进入那个匣子，你还年轻，你爷爷可不得打死我。”

　　待胡道士走后，我把3个黑匣子摆在了面前，摸出清妖珠，想要把它们都吸进来。当然，我也有一些私心，为了让清妖珠尽快变成完全的红色。这妖魔鬼怪就在眼前，不用再出去碰运气了。

　　清妖珠面对黑匣子有反应，但是亮光一闪而过没能持续下去。这是个什么意思？有反应，但是没有下文。

　　试了好几次，都是同样的情况，我也纳闷了。只好把3个黑匣子锁进柜子里，回家跟爷爷商量商量情况。

　　虽然爷爷害怕我也如同道士师兄那样进入了那个黑匣子出不来，可想起我们的家族使命也是格外重要，既然这个黑匣子邪性那么强，我们这能用清妖珠收掉，血咒的消失就近在眼前。

　　爷爷打算明天亲自去看看这几个黑匣子，在想办法怎么配合着清妖珠来解决问题。

　　次日，我和爷爷出了门。

　　出门时，他养了多年的盆栽从阳台上跌落，泥土散成一地，爷爷认为这有不祥之兆。

　　直至我们到了Ann’s，才肯定这不祥之兆的由来。

　　整个Ann’s的空间，祖先们的灵魂乱作一团，拥挤着飘在房内，相互碰撞起来，看起来充满了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