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妖娆》郁君竹

3、第二章

　　这天，独孤残花正在屋内品茶，香气氤氲着，弥漫在四周。
　　“砰”门一下子被撞开了，珺气喘吁吁地冲进来。
　　“不好了，残花，冷老爷要处死彩衣姐！”
　　“什么！”独孤残花一下子站起身。彩衣是庄内的一个侍女，平时里是庄内为数不多的对她们和蔼体贴的人。她不顾一切地拉着珺向外跑。
　　偏厅内，冷锋坐在椅子上，斜视着跪在地上地彩衣，冷若秦立在一边。
　　“彩衣，你好大的胆子啊！冷家门规，身为侍女不得与人有染，可是你，竟然还有了孩子。”
　　彩衣面无血色，她猛地抬起头，哀求到：“老爷，请你放过我的孩子吧！她是无辜的啊！”
　　“住嘴，贱人！”冷锋鄙夷地望她一眼，怒斥道：“还敢为她求情，你竟然将她在冷家养了六年，蒙骗了所有的人。哼，好一个瞒天过海啊！”
　　冷锋停住话头，扫了一眼旁边的侍从，换了个语气。
　　“不过，错也不全在你。如果你供出那个孩子的爹，我就饶你一命。”
　　彩衣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咬住嘴唇，愣了一会儿，狠狠摇头。
　　“好”冷锋冷笑道，一挥手打出一道厉气，彩衣瞬间倒在了地上。
　　手下人拖走了她的尸体，冷锋吩咐道：“把那个孩子带上来。”
　　这是个可爱的女娃，粉雕玉琢，甚是可爱，在母亲的庇护下这六年似乎过得并不痛苦。
　　她没有哭喊，只是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大眼睛里闪着亮亮的光芒。
　　冷若秦眉头一皱，有些于心不忍。冷锋似乎不想亲自动手，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剑已出鞘，发出闪闪寒光，孩子的双眼里有了惊恐之色。
　　“等等！”伴着这个突来的声音，冷若秦出手打落了向孩子劈来的剑。
　　独孤残花冲进厅室，感激地望了冷若秦一眼。
　　她转向冷锋，行了个礼：“残花给冷伯伯请安。”
　　冷锋怒视了冷若秦一眼，然后露出“慈祥伯父”的面孔：
　　“残花，有什么事吗？我正在处理家事。”
　　“冷伯伯，您不能杀这个孩子。”独孤残花毫无顾虑地顶撞他。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珺讲述了一切。可还是来晚了，没能救下彩衣姐，但这个孩子，她非救不可。
　　冷锋捋了捋胡子：“残花，她的出生本来就是一个过错，
　　留她在世上有什么意义呢？”
　　独孤残花激动起来，她盯住冷锋的眼睛，针锋相对：“生命本身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况且，冷伯伯以仁爱著称，怎么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呢？”
　　“这……”冷锋内心咬牙切齿，但他依然装出一副笑脸：
　　“残花，你说得对，可，这孩子怎么处置呢？”
　　“交给我好了。”独孤残花见事情有了转机，走过去，蹲在小女孩面前，含笑注视着她，她也露出好奇的表情，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姐姐。
　　“残花，你一个姑娘家，带着一个孩子，不太好吧？”冷锋仍不肯放弃斩草除根的机会。
　　独孤残花站起身，收起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请冷伯伯成全。”
　　“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我答应了，你带她走吧！”
　　独孤残花行了个礼，拉起女孩的手，走出了偏厅。
　　可恶，冷锋暗想，这个独孤残花，留她必成大患。他眯起眼，靠在椅背上，开始思考一个他担心了很久的问题。
　　庭院里，独孤残花伫立在花架旁，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嬉戏的女孩身上。
　　从珺口中得知，这个孩子叫采玫，她是那么无忧无虑，独孤残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彩衣的死讯。
　　她望了望站在另一角的冷若秦，他依然平静，气定神闲犹如波澜不惊的湖面。他似乎并不把她们放在他的视线里。
　　但独孤残花知道，他是在注视着的，仿佛还带着一种玩味的神情，料定她难以解决。
　　她蹙起眉，仰起了头，天空蔚蓝染的没有一丝杂质。
　　她灵光一闪，带上了微笑，走到莓铃面前。莓铃下意识地抬头看她，酒窝里承满了甜香的滋味。
　　独孤残花蹲下身子，牵起莓铃的小手，很认真地问道：“铃儿，你觉得天空漂亮吗？”
　　莓铃兴奋起来：“恩，那上面一定是莓铃没去过的地方，一定有好多漂亮的仙女姐姐和龙宝宝耶！”
　　“那你爱你娘吗？”
　　“当然了，莓铃最喜欢娘了！”
　　独孤残花深吸一口气，眼里有一丝淡淡的紧张：“那，如果你娘去了那里，你会难过吗？”
　　莓铃低下了头，嗫嚅道：“莓铃舍不得娘啊！……”独孤残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娇憨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娘在那里一定过得很开心吧！莓铃将来能去那里找娘吗？”
　　独孤残花的心颤了一下，随之是一阵欣慰：“当然了，只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总有一天能去的。而且你尽量不要想娘哦，否则，她在那个地方也会过得不放心的。你放心，我的爹娘也去了那里，他们会照顾好你娘的。”
　　“真的吗？”莓铃的脸上有了光彩“那我也要有人照顾，你做我娘好不好？”
　　这句天真的话一下子染红了独孤残花的脸，她下意识地望了冷若秦一眼。
　　讨厌，好像还是被他听到了，他的表情是在笑吗？又不像，惨了，丢脸丢大了，独孤残花懊恼地想。
　　莓铃扯了扯她的衣袖：“好不好吗？”
　　“不行！”独孤残花脱口而出。
　　“为什么？”莓铃低下了头，有些难过。
　　“因为……”独孤残花忙将手搭在莓铃肩上，解释道：“因为娘只能有一个，如果你认别人做娘，你娘会伤心的。再说，我做你姐姐，也可以照顾你啊！”
　　莓铃这才又高兴起来，她仰头露出了可爱的笑容：“莓铃知道了，莓铃会开开心心的，让娘放心，也让姐姐放心。”说罢，蹦蹦跳跳地玩去了。
　　独孤残花满意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然后两三步走到冷若秦的跟前，侧着脸看他没有任何表示的面孔：“怎么样，学会了吗？”
　　冷若秦诧异，不解：“学会，学会什么？”
　　独孤残花叹了口气：“记性真差！”
　　那天
　　“你懂不懂怎样关心和爱护别人啊？”
　　“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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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没人教过我。”
　　“那好。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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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记起来了吗？”
　　还是一张冷着的臭脸：“没有，再说，都是些骗小孩的把戏。”
　　独孤残花气得一掌劈过去，冷若秦没有防备，只来得及横躲过她劈下的掌力，因为找不到支撑点，竟拽着独孤残花往地上摔去。
　　等一切都静止的时候――
　　两人倒在地上，她靠在他的臂弯里，他的手揽在她的腰间，两人紧靠在一起。
　　独孤残花惊叫一声，一下子挣脱，爬起来。冷若秦的脸色虽有些不自然，但很快恢复了常态：“你关心别人的方式就是劈人吗？”
　　“才不”独孤残花又气又恼“那是对人，而你，是座大冰山。”
　　说罢，飞也似的“逃跑”了。
　　冷若秦站在那里，静静伫立，嘴角竟不觉勾出一抹笑意。
　　长廊枯藤掩映处，冷锋观察着这一切，脸上划过一道凛冽的寒气。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莓铃已经跟在独孤残花身边多日了。
　　这天，独孤残花撑着头，靠在小圆桌上，看莓铃专注地翻一本书。这个小丫头，静下来的时候很多，也许是限制行动的六年里习惯了吧，她总能安适地坐在屋中的一个角落里。
　　莓铃似乎想到了什么，仰起了小脸，问独孤残花：“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独孤残花一惊：“为什么问这个？”
　　莓铃托着下巴，认真地看着独孤残花：“因为娘说过，喜欢的人对一个人来说是最重要的，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住在你心里。莓铃想知道谁在姐姐心里吗？”
　　“哦！”独孤残花笑了，煞有其事地对莓铃说：“有啊，我喜欢我爹，我娘，珺，还有，你啊！
　　还有……”她沉默了，偷偷在心里说，还有凛哥哥。
　　莓铃似乎很高兴，她的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我也喜欢姐姐呢！咦，姐姐，你喜欢若秦哥哥吗？”
　　独孤残花愣住了，又想起上次的意外，不禁有些红晕浮上脸颊。
　　“我好喜欢若秦哥哥呢！他对莓铃可好了。虽然不太爱说话，可是总是护着我，不让我受那些坏哥哥坏姐姐的欺负。对了，他教训他们的时候真的好帅啊！”莓铃一脸崇拜像，两只小辫摇来晃去。
　　那个冰山吗？独孤残花想，难怪她感到奇怪，自己在冷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地位，那些丫鬟侍从们怎么会如此善待莓铃，原来是因为他。
　　正当她的思绪游离之际，门“吱呀”一声开了。
　　独孤残花刚回过神，就看见莓铃跑下座位，朝门口扑去：“若秦哥哥！”
　　冷若秦拿着一只风筝，另一只手放在背后，面对莓铃竟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宠爱神情。
　　他把风筝递给莓铃，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快去玩吧，知世在等你。”
　　莓铃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独孤残花微笑着目送莓铃离去，待转过头，冷若秦已经来到了她跟前。放在背后的手摊开来，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发饰。
　　晶莹剔透的水晶是天蓝的颜色，那样纯粹似一滴饱满的水珠。一边还有几缕细小而密集的珠帘。
　　“这是……”独孤残花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冷若秦没有看她，吐出两个字：“学费。”
　　嗯？
　　独孤残花糊涂了。不过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是教他如何关心和爱护别人的学费啊！
　　“好，我收下。”独孤残花好不容易忍住笑，接过这个发饰，然后坐到梳妆台前解下发带，瀑布一般的秀发垂荡而下。
　　她小心地将它戴上，整理了几下，没有发带的束缚，没有珠宝的镶嵌，浑然天成，比原先更加动人，多了一股动人心魄的魅力。
　　冷若秦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她，他强迫自己扭过头去，才不至于深陷下去，可是那个影子，已经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独孤残花站起身，重新走到冷若秦跟前，对他说：“谢谢。”
　　冷若秦不说话。
　　“喂。”冷若秦突然叫住了她。
　　“我不叫喂，我叫独孤残花。”
　　残花对他说：“以后叫我独孤残花，不许叫我喂。”
　　冷若秦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只是含糊答道：“随便你。”
　　独孤残花满意了，蓝色水晶在黑发的映衬下闪耀着纯净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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