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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思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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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以前,当自己在一片秋风冷雨中掀开那茶舍的门帘时,映入眼帘的是几套普普通通的桌椅,以及一个喝茶的人。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这条本就行人稀疏的小路眼下更是人迹罕至,因此店家的生意便也冷清下来,掌柜的不知哪里去了,小二也趴在一张空桌上静静的睡着。于是滕王只好看向那个喝茶的人,只一眼,他便有了一个感觉:美。并且当他细细打量起来时才发现,那人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削肩修颈,眉色如黛,虽然坐着,不过可以看出身材与自己相差无几。正在此时,那人似是觉察到他的目光,忽然抬起头,望向他。林风曲不由的呼吸一窒,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啊,神色暗相勾,眼波欲横流。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却如何惹得自己心如擂鼓?
回过神来,才发现随从们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心中顿时不快,干咳了一声,道:“你们各自歇歇吧,将小儿叫醒,上茶。”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答应着去了。林风曲也不管自己的身份,走到那人面前,抱拳说道:“这位兄台,可否借坐?”
那人微微一笑,道:“承蒙不弃。”
好一个温文君子。
“狭路相逢当是有缘之人,兄台姓字可否相告?”
“在下肖安。”
“不知仙乡何处?”
“杭州人士。”
“原来如此,在下姓林,家在京城。肖兄可是去往京城?”
“正是,在下前去赶考。”
“赶考?可是眼下离秋闱尚有两年呀。”
“博闻强见,广为交游也是好的。”
“言之有理。肖兄在京城可有下榻之处?”
“尚无。”
“那若不嫌弃,不如到小弟家盘桓一些时日。”
“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
后来,林风曲曾经问过肖安,当时怎么就毫无戒心,那么干脆的答应了自己。肖安的回答是:“第一,我不觉的你是居心叵测之人;第二,荒郊野地的,你又人多势众,我就算想逃,也是难于上青天;第三,我在京城的确没有相熟的人,与其被别人相欺,索性赌一把,至少你还算是赏心悦目。”
林风曲当时正拥着他,闻言,凉凉的说了一句:“安,你上辈子是狐狸吧?”
一个是着意结交,一个是顺水推舟,肖安就这样住进了声势滔天的滕王府,然后在一次到厨房“游历”的时候知道了林风曲的真实身份。
不是没想过要走,却抵不过那人的好话说尽,软硬兼施,只得留下。
不料时光就这样日日辗转于眼角眉梢的缠绵里。待到发觉自己竟对林风曲日久生情时,一切恍如南柯之梦。
太想要的因为太在乎而不敢要,一向嬉笑怒骂,言语无忌的肖安肖公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畏惧和踌躇,自知这感情必定不容于世,已打定了孤独终老的主意。
谁知那一日二人在花园里对月小酌,酒过三寻,林风曲趁着酒兴笑问一句:“君心可似我心否?愿做双鸳共白首。”肖安闻言,先是一惊,然后一喜,再是不信,他实在不敢确定林风曲问的究竟是不是自己,他害怕自作多情。
只好站起来扶他,尽量克制着不动声色,“王爷喝醉了,在下扶你回去。”林风曲也不说话,只用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殷殷的看着肖安,仿佛望进他的灵魂。
两人就这样三部一摇五步一晃的回到扶疏院,肖安推门,绕过正堂那一幅牡丹富贵的屏风,将怀中之人安置到红木雕花的大床上。帮他脱鞋除袜,为他抹手擦脸,最后,欲替他宽衣解带,犹豫良久终于作罢。他怕自己会逗留于那温柔的怀抱,不可自拔。
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恐酒醒时候,断人肠。
给林风曲盖上被子,肖安转身,正待举步,却听到林风曲低沉的呢喃。情不自禁的回身上前,坐在床边,只见林风曲眉头微皱,断断续续的说道:“安,安,你爱我好不好?……好不好?”肖安在确定自己并非幻听之后, 心下顿时大震,脑海中恍惚一片,不觉应了一声“好”。
突然,放在被子上的手一紧,低头,却是被林风曲牢牢握住,挣脱不得,回过神来,抬头看上那人的脸,只见那人俊秀的眼满是笑意,炯炯有神,哪里有半分醉态?
肖安见状一愣,随即不怒反笑,“王爷一向如此取得别人的承诺?”
“不,只对你。”
“为何?”
“因为我爱你,也想要你爱我。”
“哼,以王爷的人品相貌,地位才情,随意招招手,天下不计其数的俊男美女还不是任君享用。又何必说出这么不切实际的理由,王爷确定自己没喝醉?”
“是啊,又何必呢?”林风曲笑容不变,依旧看着肖安的眼睛。
“这可要问王爷自己,在下又不是解语花。”肖安的声音里已然带着气恼。
林风曲忍不住笑出声来,“安,不要急于嘲讽,我确定自己没醉。记得山阴道上初遇否?第一眼看到你,我只觉美不胜收。安,不要生气。我与你一起这些日子,爱你风趣诙谐,才华横溢,噢,还有牙尖嘴利。自然也知道你的挣扎,你的绝决……”
话音未落,肖安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王爷,不要随意揣度别人的心思。”
林风曲也不以为忤,只看着肖安笑。
肖安的目光有些茫然,心里唾弃自己的小心翼翼地抉择,多么可笑,他知道,他将一切看在眼里!
半晌,肖安复又坐下。盯着林风曲的黑眸,静静地问,“王爷所言当真?”如果他说不,自己就立刻离开王府。
“永远当真。”林风曲也凝视着他,缓缓说道。
肖安叹息一声,认命似的闭上眼,“那,你就好好爱吧。”
林风曲一笑,伸手揽过他的腰,颈贴着颈,唇覆着唇,手牵着手,身叠着身。
芙蓉帐暖春宵短,鸳鸯交颈此情长。
就这样吧,把自己交给彼此,或许,忽而今生已逝。
林风曲好不容易从往事中回过神来,低头,却见肖安已然伏在他的胸口沉沉睡去,不由叹气,这人,恐怕从来没有想过征求他的意见,刚才不过知会一声。罢了,就让他去吧,只要他在自己身边能快乐,怎样都好。
紧了紧环抱爱人的手臂,“安,我只要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