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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凤求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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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的细雪自阴霾的天空缓缓静谧地降临到这个世界,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严酷的寒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拉开了帷幕。
雪,静静地落下,想要去掩盖些什么,却,注定是无能为力。只不过是,白白玷辱了,原先的洁净,终究,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
昭阳宫绮霞殿,纨素接过吟秋递来的热腾腾的香茶,正要入口,吟秋忙提醒道:“主子,小心烫。”纨素佯嗔道:“既是怕我烫着,怎的不等温度适宜再端上来?”吟秋只笑着不语,琴心却忍不住解释:“主子,昨儿个深夜里,今年的初雪降了,吟秋姐姐怕落雪寒气重,是特为将茶弄得滚烫些,好驱驱寒气的。主子你瞧,这茶里可不是还撒了驱寒的姜粉末子。”
纨素揭开茶碗盖子,果是有丝丝缕缕的姜味儿并着茶香袅袅而出。趁热喝了好几口,那暖意是霸道地窜到心底深处去,整个人也是暖融融起来了。“倒难为你费心了。”纨素放下茶碗,煞是认真地对吟秋说。
吟秋浅浅一笑却是不语。在后宫,少说话终究是最为稳妥的,只是可惜了,吟秋这样年纪的女孩子,竟也已经为了生存变得老成,全然没有少女的活泼好动了。
雪天,天色阴暗得不象话,纨素隐隐约约看见外头几个身影,却是瞧不真切。吟秋明了,笑道:“还不是花容、云裳她们,小孩子心性重,想玩雪呢。”纨素笑了:“想也没什么事,就随她们去玩,只是别玩疯了,自家宫中闹闹就好。”
吟秋忙应了,出得殿去,刚传达了纨素的意思,花容、云裳她们立马带着露华、拂栏跑进雪里,快乐地玩了起来,一串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来,倒是为着沉寂的后宫平添了几分勃勃的生机。
吟秋看了会子,进殿禀告道:“想是惊动了慕昭仪,奴婢看见她站在回廊子上远远望着呢。”纨素听得,忙披上家常的锦缎披风出殿,将慕昭仪请了进殿来。玩是不打紧,光站着看却是极易着凉的。
纨素命琴心端了碗浓浓的姜汤来,劝道:“慕姐姐,喝点滚烫的姜汤祛祛寒,仔细寒气侵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慕昭仪勉强笑道:“娘娘真是个软心肠的,姬妾哪那么禁不起?”纨素正色道:“姐姐可别娘娘、娘娘的叫,纨素不敢自居。倒显得我们姐妹生分了。”
却见慕昭仪神色恍惚,似有心事,便关切地问道:“姐姐有什么心事么?”慕昭仪还未开口,已是微红了眼眶,怡秋见这样子,便代为答道:“谨主子,昭仪的父亲旧疾犯了,这次来势汹汹,怕是……”话没有说下去,但纨素心里清楚,怕是……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纨素只得拿些话儿来劝:“姐姐勿要太难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慢慢调理下子,总会有点起色的。”慕昭仪擦了擦眼眶,叹道:“是我不好,影响了你的情绪,这天气愈发冷了,纨妹妹要保重身体。我先告退了。”说罢,竟径直回暖雪阁去了,只留得个凄清落寞的背影。
纨素也不免感慨。吟秋见纨素沉吟了良久,劝道:“主子,可要到外头赏赏雪散散心?”她可曾明白,雪,是纨素不愿言说的心伤。就像坠入酷寒的冰窟,整个身子,都仿佛失去了温度,只是,内心深处的刺痛,还是无情地狠狠地穿透早就已经疲惫不堪的麻木。
连着几个雪天,温度骤降了许多,听下头的小太监、小宫女讲,京城里竟有人耐不过这骤然下降的温度和连绵不绝的降雪,丢了性命。纨素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鹅黄掐腰洒花锦衣,像是要汲取温度般贪婪地不肯松手。
吟秋见了,忙问道:“主子可是冷么?奴婢去取棉衣来,好么?”纨素摇了摇头,吟秋又怎么会知道,纨素的冷,是在心底,这些寻常的衣物再厚实,也是没有办法驱散自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的寒意。那种,陷在雪地里般的无助的绝望的冰冷。
各宫都由成衣坊按例分了御寒宫衣。即使这样,纨素依旧是不愿出宫门,除了向太后、皇后例行的请安,真真是绝了行迹。
这日,皇帝却是驾临了昭阳宫,纨素正在打着络子,要是平日,皇帝是一定饶有兴致去拈起来细细看看,今个儿,却是坐下后一言不发,纨素倒是好奇了,放下手里的络子,问道:“圣上,可是有烦心的事情?不妨告诉嫔妾,嫔妾虽是不才,还是希望能为圣上分忧。”
皇帝这才开口:“素儿,朕今日接到外省来报,慕儿的父亲,没了。”听得这话,纨素的心突突乱跳了起来:“慕姐姐,她知道了么?”皇帝点头,无奈地说道:“慕儿她,自打进宫,并不怎么与朕说话,朕,竟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劝慰她。”
纨素立即道:“嫔妾这就过去瞧瞧慕姐姐。”说罢,匆匆披上素白棉制外衣,就往那暖雪阁去。皇帝见了,便离开昭阳宫,摆驾去了御书房。
暖雪阁,慕昭仪痴痴坐在桌前,不发一语,眼神呆滞得失去了神采,唯有晶莹的泪滴子,飞快地自脸颊滑落。纨素瞧见这样子,心疼得了不得,忙上前轻揽过她,却见那泪珠,犹如失去了控制,只是汹涌地倾泄了出来。
“姐姐,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死者已逝,生者何堪。姐姐,节哀顺便。”听得这句,慕昭仪像是忍耐得太久再也忍耐不住般地痛哭失声:“为什么,你们这么残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不要,不要离开我。俊彦,俊彦。”
纨素心下大惊,慕昭仪恪礼守矩,就算是生死永隔,亦是决不会喊出爹爹的名讳。俊彦,如果不是慕昭仪爹爹的名讳,那么……纨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原来,慕昭仪,也有自己的一段悲伤。
见到纨素的神情,慕昭仪,不,现在也许应该称她为冯慕芸,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后宫里的昭仪娘娘,只是冯慕芸,只属于赵俊彦的冯慕芸。她凄然地笑了起来,“俊彦,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深爱过却辜负了的人,直到今日,我才能无所顾忌地为他哭泣。只不过,将来我到了泉下,亦是再也无颜去见他了。”
漫天飞扬的纸钱,渐次凌乱在地上,小小的冯慕芸,依偎在父亲的怀抱里,为着这个失去了往日温度的怀抱的冰凉而诧异。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眼泪不停地涌出。她还太小,不会理解,什么叫此恨绵绵,什么叫生离死别;她甚至连什么是死亡都不清楚,只知道,母亲是永远地睡去了,睡得好香好甜。
冯世宏望着怀里那个酷似爱妻的小小人儿,心里的痛楚难以言说。当墓门缓缓地关上的时候,冯世宏再也无法压抑从心底深处迸发出来的悲伤,撕心裂肺地喊出了爱妻的名字:“碧落!”‘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此世,你我再不能情深意长,再不能相依相偎。碧落,我冯世宏对你起誓,我将永生永世,活在对你的思念里,你我短暂幸福的时光,我要用一辈子去回忆。碧落,你安心地睡,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芸,我会加倍努力,要她幸福快乐。碧落,碧落,你听见了么?如果你泉下有知,就请你,可怜我的痴心,我等着你,香魂入梦。’
墓碑上,“爱妻冯氏碧落”几个字,黑得那样刺目,宛如,冯世宏内心暗无天日的昏黑。
离开墓地的冯世宏,心已经是那样的坚决。他,没有再续娶,严格地说,他根本就再没有为任何女子动过心,别说在这个俗世里,坚贞不渝的爱情是不存在的,只要曾经为谁深深地动过心,就一定会明白,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心里头,是绝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遗忘,只能证明爱得不够深。只有那一个人,是唯一,是永远,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就连死亡也不能夺去这爱、这深情。虽然活在回忆里,是如此的可悲与颓废,但,正因为这样也只有这样,爱情才能战胜死亡,战胜一切,散发永恒的光辉。这,就是许多人苦苦追求却得不到的真爱。得不到,是因为虽然爱,却不是永远的唯一。怨谁呢?
慕芸在她父亲倾注了所有心血的照顾下,健康快乐地成长,暂时忘却了失去母爱的痛苦。很快,慕芸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无论容颜、气质、涵养,都不比任何大家的小姐差。只是,越来越像她的母亲。
有时撒娇道:“爹,我像娘么?”冯世宏这时就会宠溺地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儿:“你呀,比起你娘,那可还差得远了。”慕芸就会追着问:“爹,娘是怎样一个人?”陷到回忆里去的冯世宏,会用他所有的深情,像个孩子般一字一句认真地告诉慕芸:“你娘,是这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子,让人,一辈子都念念不忘,不愿离开她的身边。”
慕芸这时就会认真地说:“我也要成为像娘一样的女子,让这世上的一个男子,永远都不想离开我的身边。”冯世宏就会佯怒道:“女孩儿家家的,真不害臊。”接着,两人都会发自内心地思念,那个叫做碧落的女子。
慕芸如同她的母亲一般地喜欢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冯世宏为她请了最优秀的琴师,来教筝艺。初见,那穿着月白色长衫的男子,目光冷冷地,却并不是冷酷和无情。如此俊秀飘逸,一定让不少闺中的少女倾心。带来了筝和琴童。他的筝,唤作“秋水”,而他为慕芸选的筝,要小巧精致些,唤作“绿湘”。从这日起,他便在冯府客房中住下,以便教授。
慕芸虽是喜欢筝的幽雅清灵,但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重,初练时的艰辛让她忍不住想要逃避。乘他不备的时候,还是向往后园的明媚。这日的练筝时间,慕芸练了许久,手腕酸痛得厉害,便偷偷溜出琴房。
一到后园,各色绚丽的蝴蝶五彩缤纷,母亲是喜欢花花草草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后园依旧是母亲在时的样子,花团锦簇,这才引来了这么多美丽的蝴蝶。慕芸不喜欢那些红红绿绿的,却瞅见一只玉色的大蝴蝶飞过。倒是喜欢,于是便用纨扇去扑,一路蹦蹦跳跳,兴致很是高昂。
突然,那蝴蝶不见了,慕芸四下寻找,却看见在太湖石假山附近翩翩飞舞。慕芸忙赶上去,一个不留神,竟是撞进了他的怀里。那暖暖的温度,在慕芸的脸颊上晕染出朵美丽的红云,一时竟是不能回神。
羞涩得抬眼望去,那眼神的冰冷却是直刺到心里去。有着那样温暖的怀抱的人,为什么,竟有如此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眼神?他冷冷地拽住慕芸的手腕,负气似地将她带回琴房,以命令般的严厉口吻道:“《西江月》。”是慕芸正在练习的曲子,因为并没有好好地练习过,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弹着,他阴沉了脸,冷冷地抛出了句话:“有没有天赋是上天决定的,但努力不努力,是由自己决定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想是怒极了。委屈的泪水,自慕芸的脸上滑落,进而,索性像孩子般“呜呜”地哭了起来。父亲进门,心疼地搂住他心爱的小芸,哄道:“赵先生是出了名的严厉,你这孩子,也该用功点才是啊。不哭了,恩,以后好好练习就行了。”
慕芸却仍是抽抽噎噎地啜泣,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了他的严厉责备而哭泣,还是,为着那个冰冷的眼神而心伤。那个在他身上唯一是温暖的怀抱,就这样,留在了慕芸的记忆里。
晚上,经过父亲的房门,只听得父亲在与他讲话:“赵先生,是在下宠坏了小女。只可怜她小小年纪便没了娘亲,在下的管教不免宽松了些个。她毕竟才这点年纪,已是要管着家里的琐事,也是不容易。凡事,先生要宽容些个才好。”半日没有声音,终是回应了:“冯大人言重,我知道了。”门外的慕芸,眼泪,静静地滑落,无声无息。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对慕芸发过脾气,态度竟是温和了许多。
这年的清明,父亲偶感风寒,却硬是要下床给母亲去上坟。慕芸劝道:“爹,您这样不好好地保重自己,娘亲在九泉之下又怎么能安心呢?听芸儿的话,好好卧床养病,您对娘的感情,那么深厚的在心里,这些俗礼,并不用那样地拘泥。”冯世宏这才疲惫地躺下,喃喃地唤着爱妻碧落的名字,昏昏沉沉地坠入睡眠。慕芸小心地关上父亲的房门。收拾了香烛纸钱等若干物事,便去往母亲的墓上。
碧落的墓是极其洁净的,丝毫不见那些零乱的杂草,那是冯世宏知晓她爱极了干净,细心维护的。默默地点上清香,伴随着袅袅腾升的清烟,慕芸轻轻悄悄地与母亲说着话:“娘,爹病了,芸儿要他卧床休息了,所以,爹不能来了。”微风拂过,树梢上的叶子“沙沙”作响。
慕芸抬眼望了望:“娘,是你在担心么。爹没事的,芸儿一定会照顾好爹。”停了半晌,慕芸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娘,我好羡慕你和爹,连死亡都尚且不能使你们的爱情有半分褪色,反而,却更见浓烈。娘,爱情究竟是甜蜜还是忧伤?我只想,为他绽放。却,被那冰冷封锁。”
总有一天,会明白,因为未知,才会有希冀。小心地放上供品,慕芸的纤手,拂过墓碑上母亲的名字,干净得一尘不染,“碧落”依旧清晰。
静静站在不远处,赵俊彦没有贸然地上前去。在心里虔诚地祭奠了碧落夫人后,他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那个闯进他怀抱、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已经在那一刹那,瓦解了他所有的抵抗。冰冷的眼神敌不过内心的温暖,所以只能用声色俱厉去掩饰,慕芸没有觉察,他眼里的冰,早已融化,只为了,她。
月色如水的静夜,慕芸料理完家中一日的琐事,缓步回房。清婉的调子,丝丝缕缕飘浮而来,将心,温柔地缠绕住。慕芸停下了脚步,细细听着,旋律渐渐幻化:豆蔻年华的少女,辗转难眠,被那透过窗纱的月光所吸引。起身开窗,月光弥漫在室内,莹洁如水。月,最是柔情,不张扬、不霸道,只,慢慢地,成绕指柔。少女抚着腕上带着的从不离身的玉镯子,怀着甜蜜忧伤的缱绻情意,深深地思念,心爱的良人,此时间,天涯、咫尺……
曲终,听得入神,竟忘了离去。俊彦起身开窗,慕芸一惊,却是来不及躲闪。四目相视,竟是无语。好一会儿,才听得他开口:“令尊大人可好些了?”慕芸心慌意乱,忙答道:“好多了,谢先生记挂。先生请早些歇息,小女告退。”说罢,不曾抬头,匆匆离去。
是夜,慕芸难以入眠,反复思量:那曲子如此缠绵,是他往日所不爱的。尽管,有时会演奏,技艺固然是好的,感情却总是欠缺,像今日这般深情,竟是从来没有过。情深意切,感同身受,只有爱着的人才能体会,那,莫不是,他有了心爱之人?慕芸横竖想来,总不是自己,不免茫然无措。
接下来几月,总是心不在焉,爱情的苦涩让慕芸失去了美丽的笑颜。俊彦听着那些不成曲调的弹奏,不免批评指正,慕芸却没有觉察到,他的语气,远不如从前那般严厉,只一昧地认为,这个人,不明白自己的心。
冯世宏兴致勃勃地挥毫泼墨,画着一幅清雅的莲花。慕芸瞧见了,知道莲花是母亲最爱的,会心笑道:“爹画得真好,娘一定喜欢极了。”冯世宏放下手中的笔,笑道:“是啊,小芸,你娘最是喜欢莲花,爱她的出淤泥而不染。你娘曾经说过,虽然生在这俗尘,虽然要面对污浊的官场,但,清雅的气节和情操是决不能丢的。”慕芸微笑着点头。
继而,冯世宏担忧地问:“小芸,近来是否太累了?总觉得你的气色不够好,没什么精神呢。”慕芸的心下豁然开朗,没有谁又能怎么样?守着父亲,相依为命,就够了。再面对俊彦,慕芸的心,也终是能平静了。
渐渐地,慕芸的筝艺有了很大的长进,虽不能说是技惊天下,但,有了自己的风格,就自己而言,已经足够了。于是,不可避免地,俊彦要离开了。最后的一次授课终了,慕芸深深地鞠了一躬:“先生辛苦了,多谢先生不遗余力的教导。”
抬眼望去,却惊讶地发现,他眼中,不再有冷到刺骨的寒意。他不语,只是坐到筝前,那缠绵的旋律响起。慕芸的心,陡然颤动,是《凤求凰》。原来,原来,那个人,是自己,慕芸简直不敢相信,可那曲子,分明就是……俊彦说过:曲子是不会骗人的,因为,那是你的心。
难以置信地,细心听那曲子,倾诉不舍与思恋。“我舍不得你。”这样的话,俊彦永远都不会说出口,但,此时此刻,慕芸已经明了。突然峰回路转的爱情,竟让慕芸手足无措。可,这不是内心所希望的么?
凝神静心后,慕芸下定决心般地坐到了“绿湘”前,流水般的旋律,带着爱情的甜蜜,与“秋水”和着律调。不用多语,两人心下都已明了。此时,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爱情的旋律,和爱着的这两个人。
冯世宏进门,看见洋溢着美丽笑容的慕芸,感动得想要流泪:“碧落,你看见了么?我们的小芸,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那一个人,他们,一定会像我们这样,相亲相爱、生死不离。”
曲终,冯世宏牵起慕芸的纤手,严肃却又安心地将它放到赵俊彦的手里。慕芸感觉他一下握紧了自己的手,像是一辈子也不会放开的样子,望着笑容满面的父亲,再望着神情认真的他,幸福的感觉,在慕芸的心底弥漫……
俊彦没有离开,从那日起,沉浸在美丽爱情里的两人,朝夕相处,此中的幸福,只有慕芸最能体会。在为碧落上坟扫墓的时候,冯世宏将俊彦与慕芸的事情告诉了她。俊彦也正式为泰水大人(注:泰水大人,古时男子对岳母的尊称。)上了香。慕芸望着,在心里默默告诉娘亲,自己现在,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从此,“秋水”与“绿湘”琴瑟合鸣,彼此眼中的情意日渐浓厚。双宿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样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却,终究还是逃不过残酷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