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传》段*邪

6、刺杀法师

　　在国家相对清平的时代，权臣当然是文官集团为主。而混乱时代，武官坐拥兵权且他们打个喷嗤亦可令国家摇两摇。而国戚和宦官通常被认为是为了权力而追随权力。
　　如何形成结党营私，组成以我为中心的政治集团？
　　虽然透过扶植精英亲信以增加派系优势的做法，常常被视为低质素的民主。但是，既然我身处专权的社会，则组织路线上自然要扶植亲信、栽培心腹，从而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集团目标。这种集团遵循着“‘太师’是绝对真理，‘尚书’是相对真理，一般官员是服从真理”的潜规则。
　　要拉拢人心，有许多方法。投其所好、施以小恩小惠是方法，雪中送炭、救困扶危亦是方法。纵观我派上上下下各级各部门官员，一部分是认为我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那种人，跟着我自有好处，他们是主动巴结上来的。如若又另一方能取代我的新势力崛起，他们必会如墙头草般拜倒于对方门下。亦有一部分人，因为是我提拔了，心怀感激，他们偏偏又是好官，由此他们觉得我并非是传说中的弄权小人，比较忠心的跟随。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平均提拔四个贪官再来提拔一个好官。还有一部分，被小人冤枉，我还他们一个平反。他们忠心不二。我欲做不良之事，不用我开口，他们自然会替我做。因为他们试我为再生父母。
　　“法师被刺了。”左书宇一尽客厅就急急地报上消息。
　　“书宇，他已是礼部侍郎。”我提醒着他，若不用官职称呼那人，那人可是会大发雷霆的。毕竟现在他正当宠，我见识过他在后宫的恶形恶状。对着李公公他也敢粗声呼喝，动辄不分青红皂白一番怒骂。弄得李公公更是与我交心了。
　　我想不日，法师便可登上礼部尚书之位。可是他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快速爬上位多多少少都令人不快。法师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招来杀身之祸亦不足为奇了。
　　左书宇，权刑部尚书，乃我的集团中的第二种人。他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好官，主持刑部三年，执法公平，不枉无辜，不纵有罪。刑部掌法律刑狱，书宇常常要主审一些朝廷大案。看怕今次的法师常贵的遇刺案亦落到他的肩上。
　　“禀太师，据目击者报，刺常贵、不、礼部侍郎者容貌、身形皆与太师门下的无名较为相似……”他面有难色地不敢说下去。
　　“无名今天一天都和本国师在一起。无名是吗？”
　　无名突然现身，“是的，太师。”
　　“太师，该犯人背部有伤，无名可否给小人验一验身？”
　　我大发官威，怒道，“难道左尚书就凭这些许证据就怀疑到本国师身上了？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今天本国师未出过太师府一步，无名同样亦没有。”
　　“太师，请容属下亲自一检真相，如非无名所为，属下定向世人澄清太师清白。太师，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您，道您心怀妒忌故下此毒手。太师，请三思。”左书宇“噗通”一声跪下。
　　左书宇的理由打动了我，反正我本来就有此打算。
　　“无名，脱衣服。”
　　无名脱开衣服，背部光滑光滑的，毫无伤痕。

　　不是所有阴谋罪案都是计中有计，密中套密。即一个计谋后有新一个计谋，一个秘密连着一个秘密。
　　有些罪案是随机的、单调的。
　　“法师被刺案”便是我临时起意的。反正无聊，叫无名吓一吓法师，然后用遮眼术掩盖无名的伤，然后有谁也不买账的左书宇为我背书——无名非刺客，最后提议老皇上让高强的法师用自己的法力找凶手。
　　果然，朝中大部分大臣都认同应该我的这个荒诞无比的建议。除了于子正，于子正觉得还是得应该交给左书宇办案才算正统。
　　不用我反驳，国丈已出来怒骂，“今左书宇找不到犯人才提上朝廷议此案。法师为本国最高法术之人，法力无边，定能觅出害他的犯人。”
　　最后，法师兼多一职，刑部侍郎是也。
　　真是一个我满意，国师满意的好结局。
　　好一场皆大欢喜的朝会。
　　“亦是好一个借刀杀人的游戏，婴宁。”会后，王子服硬以有事请教师傅的理由是留下我。这招次次用，他不闷的吗？算了，我家哥哥就是这么闷的一个人，我原谅他。
　　我无辜地看着他，“我借谁的刀杀谁了？太子爷，不要含血喷人，说话要讲证据。”
　　“婴宁，你是狐仙，不是人。而且，狐仙需要讲证据的吗？狐仙学法术就是为了销毁证据。”王子服意有所指无名的伤是被我所隐瞒了。
　　我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我就只好等那法师收了我这个狐狸精吧。”我做了个鬼脸，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王子服，“我无聊想测试一下法师的法力有多高强嘛。”
　　王子服严肃地皱起眉头，顿时老了两岁，“这需要测试的吗？他只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占了一个庙然后骗钱，结果香油钱都在他的袋子里了。他给人捉了，庙也因为财政收入少了跟着没了。婴宁，你是要摧毁庙呢，还是把神棍给戳穿呢？”
　　“我只想放只老鼠去偷蜡，有这么严重吗？”我一于装傻到底。
　　“老鼠偷蜡还可把蜡烛给弄倒了，然后整座大庙都火烛融融，最后只剩一地残壁。”
　　我连连拍手，笑道“那不就烧个满堂红，听上去挺好玩的。为什么我没想到呢？王子服，你真聪明。”
　　“婴宁，若我聪明，就不会被困于枯枝中却不识真身，亦不会设计让国师走进早已设定的陷阱不自知。枉老奸巨猾的国丈误以为今早的危机即转机，好让他趁机肃清政敌。”
　　“他反对的，你正好收为己用，增加你的智囊团。”被赤裸裸的揭穿我扶植新心腹的计划真是不好，最讨厌的是他一定会干预。
　　“哥哥，你对我真好。”我突然给了王子服一个大拥抱，未等他有机会吃我豆腐，轻轻一拍他的肩膀。“我数一、二、三之后，你把今日我们的谈话内容全忘了，你现在尿急，急着上茅厕。一、二、三。”我又拍了他肩膀一下。
　　我若无其事地慢慢踱慢慢踱。看着王子服急匆匆冲向茅厕，对我视而不见完全落下我，我不由地感叹，迷术就应该这样用！

　　“圣弘以后，朝廷纪纲不肃，法度不行，佞人当道，众臣结党营私，在朝堂上争权夺利、指手画脚，不思进取。颠龙倒凤、务虛妄之事者每每得志。浮躁之风盛行，上上下下好大喜功。加之君王日日宴饮，夜夜笙歌，不理朝政，任由权臣、外戚把持朝政。民不聊生，人心思变。恳请帝上谨天戒、恤民穷、开言路、慎刑罚、重举刺……废太师与国丈……”
　　于子正天天就发一封奏折弹劾我和国丈，字里行间无不充满着他对这个国家的忧虑。
　　“迂腐。”
　　“八股。”
　　“无聊。”
　　一封封奏折给我扔到地上。
　　无名捡起地上的奏折，“太师，要不要我好像上次对付法师那样给个教训此人？”
　　“不用了，计用一次就好，再用就破计的了。”说起法师，我想起一个人，他比我更讨厌看到这等奏折吧。而且，他，更耐不住性子。
　　晚饭后，我特意拜访国丈，恭恭敬敬地把奏折呈上。
　　“英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字英林，取婴宁之谐音。国丈当年有份阅我中会元那份卷，后来他都爱以老师自居，以唤我的字表示亲近。
　　“弟子不知如何做，方来请教师尊。”
　　“可是英林自当上首辅之后，就少来与老师亲近了。”老国丈环抱我的盈盈一握不可握两握大概可以握的细腰，在我耳边撕磨。
　　老国丈是第一个真真切切地教会我如何以色谋权。甚至，因为我学习态度良好，从而获取了状元的奖励。我就是这样靠着老国丈的引荐，皇帝的喜爱，平步青云的。老国丈本来属意通过我，一直被打压的外戚势力能有所实质性的攀升。却没料到我当上首辅后，便以工作繁忙为由推托他的多次邀请，逐渐疏离他的羽翼。
　　我尽力维持娇俏的笑，“师尊真是贵人多忘事，忘记师尊引荐弟子于皇帝后，弟子经常要承欢皇恩。一早就要上朝会，紧接着又要打理职务之事，师尊评评理，弟子有多辛苦啊。弟子都无空闲与同袍打交道，被同袍排挤呢。”
　　“既然这么忙，早就应该找本师，本师有许多人候着要帮你这个得意弟子呢。”言下之意就是我没有安插他的人于重要职务。
　　“那师尊这次能帮我忙啰。”我把奏折推给国丈。
　　“我就知道你这臭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先受师尊的惩罚再来谈政事。”说完，国丈开始帮我脱衣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