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一逝》修影

7、第七章

　　看着凌月离满是诧异的脸庞，凌墨然不禁莞尔。

　　用得着这么惊讶么？

　　“哥哥，你怎么来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月多不见越加俊朗的凌墨然，凌月离定了半天才开口问道。凌墨然回来过来看他不奇怪，可这时候他应该是没时间过来的啊！

　　“离儿不请哥哥进去坐坐？”挑眉扫一眼自己所站之处，凌墨然不答反问。

　　“呃……哥哥进来坐。”凌月离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让开路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在窗边的竹榻上坐下，凌墨然正色询问，神情虽然依旧淡然，微拧的眉宇却透出几分担忧关切之色。

　　而仅单的一句询问却让凌月离瞬间红了眼眶，是激动亦是感动。

　　哥哥问他怎么回事，而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连母妃都相信他只是恃宠而骄仗着贵为皇子而任意欺凌奴才，而哥哥却连询问他都没有直接否定了他给别人的借口。

　　委屈。

　　自事发后一直深埋于心底的委屈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简单的一句话，让凌月离委屈的直掉泪。

　　就算天下人都认为他只是个被宠坏的骄纵皇子，他的哥哥也相信着他么？

　　“唉，我才出去几天，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轻轻喟叹着，凌墨然拉过了委屈不已哭的满脸泪痕的凌月离，“离儿乖，有什么委屈和哥哥说。”一边安抚的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安慰诱哄着。

　　“所以就假借喧哗之名重罚了那嬷嬷？”微薄的唇边泛起抹压抑不住的笑意，看着坐在身旁低垂着脑袋闷声对他说事情源尾的凌月离，凌墨然接口问，语气却是笃定。

　　“……嗯。”头垂的更低，似乎怕瞧见凌墨然眼里出现不认同的神色，凌月离应的声音极轻。

　　因此，凌月离没瞧见凌墨然眼中那柔和的能让人沉溺其中的深潭一般的墨色漩涡。

　　“离儿．．．”就在凌月离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凌墨然的反应时，沉默良久后，传来一声欲语还休的叫唤。

　　听出凌墨然异于平常的压抑声音，凌月离不明所以的抬头，却撞进一双深遂的黑眸之中。顿时，凌月离只觉脑中似有什么炸开般，空空的，什么也找不到。

　　“你怎么会这般可爱呢？”

　　而将凌月离散乱的思绪拉回的，是凌墨然似自语似询问的感叹，带着压抑的笑意。

　　来不及为凌墨然难得的忍俊不禁而惊讶，凌月离已经被那可说是禁忌的二字吸引了全部注意，“不许说可爱！”想也没想的，已经气鼓鼓的怒吼了。

　　“好好，不可爱！”终是忍俊不禁，凌墨然轻笑出声，却还是极‘体贴’的顺道改口。

　　当然，没几分说服力就是了。

　　多年的相处，凌月离自然能看出这是凌墨然的敷衍，可又不知该怎么接口，于是只得自己在那气闷。

　　“离儿心情可好些了呢？”看着那气鼓鼓的双颊，凌墨然敛了笑问，只是温和的声音依旧带着不减的笑意。

　　“…………”一听询问，凌月离有些后知后觉的了悟，却又一时拉不下脸来，只得仍是绷着张气腾腾的小脸。最终，仍是在凌墨然的注视下破功。

　　“既然已经惩罚其中一人，离儿便别再介怀这事。至于父皇为此事罚你禁足一事．．．”说到最后，凌墨然停下，瞥了眼奇怪他怎么不继续说下去而看着他的凌月离，一扬唇角，道：“确实该罚。”

　　而后便不出意料的瞧见凌月离愤愤不满的气恼表情。

　　本以为会听到凌墨然为他打报不平的话语，谁知得来的竟是一句‘确实该罚’！凌月离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可又因为对方是最喜爱的哥哥而连句气恼的狠话都不能说，只得愤愤哼一声转了个身以背对之，给了凌墨然一个后脑勺。

　　“生气了？”饶有兴味的看着凌月离孩子气的反应，凌墨然很明知故问道。

　　沉默，凌月离气恼的不去理会凌墨然的明知故问。

　　　“你啊，就是孩子心性。三思而后行，先生教你的难道全还给他了不成？”虽觉凌月离这气呼呼的模样颇是可爱，却也不禁为他毫无城府的直率性子而忧。

　　皇宫是什么地方？一步走错便可能丧命的地方。他们虽贵为一国皇子，可是一举一动有多少人看着，虽然责罚一个奴才不过是件小事，可在有心人眼里，便能翻起不大亦不小的浪来。

　　听凌墨然用着长者的语气叹息自己不懂事，凌月离暗自气闷的紧咬了下唇。对凌墨然的教训却又没有半句话可以反驳，不禁更是气恼起来，只是这次气恼的对像，是自己。

　　这事的事情，他的确做的不够妥善。

　　“好了，这惩也惩过了，记住教训下次不再犯就是。”实是不忍看凌月离气馁的样子，凌墨然拍了拍他的头温言道，而后自腰间摸出样东西递到他面前道：“来看哥哥给你带回来的东西。”

　　那是一只编织精细的草蚱蜢，只是青翠的草已有些许泛黄。看那样子，应该是放了不少时候了。

　　“一次在街上瞧见便顺便买了，只是放的时日久了颜色已不如初时青翠逼真。”瞧见凌月离新奇的眼神，凌墨然解释道。

　　“……多谢哥哥。”感激的看一眼凌墨然淡漠的表情，凌月离低声道，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接过。那模样，似如捧珍宝。

　　“不过是些民间小玩意儿，离儿若是喜欢哥哥下次再带给你。”好笑的看着凌月离如获至宝的模样，凌墨然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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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血统之说果真不能不信，瞧瞧这由九凤国送来的名犬，可比咱民间养的那些个土狗漂亮千百倍。”逗弄着那通体雪白、体形娇小的狗儿，老嬷嬷颇是得意的说道。

　　只见那微长的毛发如丝般细滑找不出一丝杂色，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清亮透澈，更是可爱非常。

　　“嬷嬷说的是，这般奇亦的狗儿奴婢倒是生平首见。”一边同样蹲于地上的宫娥细声附和道。

　　“诶，可别让它跑远了，不然又是一番好找！”

　　小狗似乎不满被几人围于其中玩耍，趁着一人伸出手来时空出的空隙跑开，老嬷嬷一见顿时急了，忙扬声喊道。别看那狗儿个子娇小，可动作却极为灵活，她们拦了几次都没抓住它，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起来。

　　“你这小东西还真会跑。”从一个满头细汗的宫娥手中接过小狗，老嬷嬷轻拍了拍小狗的头，而后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听说娘娘打算命人再去九凤国寻一只公狗回来好与这只狗儿配种，到时可就有一窝这小东西了。”

　　“诶？还要如此麻烦？”其中一名宫娥不禁乍舌，这从紫华到九凤国得有多远呐！为一只小狗值得花那么多心思么？

　　“谁让娘娘喜欢的紧呢！不然随便寻个低贱土狗配么？那生出来的东西该是怎样的不伦不类啊！”仿佛看透宫娥的想法，老嬷嬷一挑眼角扬声说道，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呃……这倒也是。”被这么一说，宫娥看看嬷嬷手中的异种小狗呐呐道，虽然心底还是不以为然。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能有温饱便是足够，谁还会为一只畜牲花这么多心思，这样的狗儿要是放到寻常百姓家，谁能养的起啊！

　　唉……这就是命呐！

　　握着栏杆的手指已经泛白，手背青筋暴起，似乎想要就这样捏碎了掌下的扶手般。站在二楼栏杆后看着下面已渐行渐远的几名宫人，凌月离咬紧了牙根，稚气的脸上青白一片，已是怒极。

　　那老刁奴刻意在他皓月阁前说这些，安的什么心思已不言自明！

　　上次真该直接要了这老刁奴的狗命！

　　“如此便沉不住气又如何能成大事，离儿，收敛你的怒气。”清冽的声音平静响起，隐隐透出一股不怒自威之势。

　　转头看向身后倚门而立的欣长身影，那日渐俊朗的脸庞依旧淡然如昔，幽深如潭的黑眸静静的望向这边，不惊不怒。被那深遂冷静的眼睛注视着，凌月离缓缓放松了紧扣栏杆的手。

　　“成大事者，忍人之不能忍。如此小事便动怒至此，于事无益，不过是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凌月离，凌墨然神情淡然道。

　　“哥哥教训的是。”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心里的怒火，凌月离道，只是那声音仍是紧绷而压抑。

　　“那便继续吧。”大掌抚上凌月离的脑袋揉了揉，凌墨然笑道。

　　看着凌墨然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庞，凌月离只觉心里的郁闷之气顿时一扫而空，“嗯！”绽开个释怀的笑脸，凌月离点头应道。

　　“许久未见，大皇子可越来越俊了。”看着坐于侧席的俊俏少年，丽妃美艳的脸上带着客套的笑意：“大皇子怎有时间来我这坐坐？”这般询问着。

　　对于凌墨然突然造访，丽妃可以说是惊讶的，而更多的，则是戒备。

　　这深宫之中，哪有什么亲情可言。而她与这大皇子素无往来，实在没有理由让这位稳坐帝国储君之位的皇子亲自上门。

　　“听说娘娘养了一只名犬，墨然特来一观，冒昧打扰还望娘娘见谅。”放下杯盏，凌墨然歉意的朝上座的丽妃拱手道。

　　如果说刚才听闻凌墨然前来丽妃是惊讶的话，此时就可以说是震惊了——这大皇子闲来无事上她这只为了看一只小狗儿！？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说的哪儿的话，咱们好歹也算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大皇子想瞧瞧那狗儿，我这便命人去带来。”虽然满腹怀疑，丽妃却仍是不动声色的接口道，说罢便招手示意一旁的宫娥去带来那名犬。

　　“劳烦娘娘了。”看着宫娥退出去，凌墨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