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沉斯》洛千戈

9、9

　　回到宿舍，齐沉斯打开电脑上网。邮箱里有一封新邮件。齐沉斯有强烈的预感，这是罗微微来的。打开来，果然是的。
　　齐沉斯深深地呼吸。
　　想起被自己收得很好的，罗微微的来信，她不禁有些怀念罗微微的白色信封和工整的黑色钢笔字。

　　沉斯：
　　那么久没有联系，可是我一直坚信你不会从此消失。
　　我的生活终于开始平静，像预想中的那样，我早已经开始了工作，当然那也不算是工作，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我是老板的女儿，我不做什么事，也不会做什么。我没有价值，除了让别人议论不休。有好几次我听到她们在洗手间，在餐厅里评论我的生活，我却无法气愤，她们说的对，不是吗？

　　我爱上一个男人，是最近的事。他大我十岁，公司职员，英俊而且睿智。
　　沉斯，祝福我吧。

　　齐沉斯对着电脑，手指轻轻滑过键盘，一下一下，却打不出任何字，而心里却翻滚着巨大的波浪。就一直这样停顿着。

　　当齐沉斯看见迎面而来的莫之风三人时，不知为何，心里闪过狭路相逢四个字，随即，仿佛刻意又仿佛不自觉一般，她的眼神越发的冷，表情越发的冷。
　　彼时，他们在学校绿化的小径上相向而行。路只有约半米多一点，如果要擦身而过也很有难度。
　　齐沉斯的耳朵上挂着耳塞的，可是MP3里，音乐早已停止。没电了。
　　刻意地把视线转开，映入眼帘的就变成了一株叫不上名字的低矮的树。

　　距离慢慢便的很近。更近。

　　终于，她停下脚步。
　　离开了鹅卵石的小径，站在绿草地里。头微微垂下，看见自己的脚尖上有些泥土的痕迹，她没有思考，就这样看着那零散分布着的痕迹。
　　只是皮肤变得分外敏感，三人走近自己，她几乎感觉到他们温度。

　　齐沉斯！
　　是莫之爱的声音，柔柔地叫出她的名字。
　　齐沉斯抬起头来，对着面前的笑颜，闪了闪眼睛，没有笑容。

　　嗯？
　　呵呵……齐沉斯，好巧！我们刚吃完饭，你呢？
　　我也是。
　　……

　　莫之爱说很多话，齐沉斯微微抬起的脸，被碎发弄得有些隐约，她的眸光在莫之风的身上顿了顿，在高博身上顿了顿。
　　前者懒洋洋立在那儿，看着她，嘴角的笑含义莫测，只一双眼睛闪亮闪亮，有些耀眼。
　　后者也看着她，面上的笑温暖甚而带着些微惊喜，高博或许是想跟她打招呼的。

　　莫之爱走在莫之风和高博中间，一手挽着一个，很亲昵很和谐。

　　可是这一切落在齐沉斯眼里就有些闷闷，高博或许也有些不自在，看齐沉斯的眼神里突然有些愧疚，齐沉斯别开脸，再不看他。

　　那么沉斯，再见！
　　再见！

　　莫之爱很开心地跟齐沉斯告别，齐沉斯微微扯出一个弧度，却不知道那究竟算不算是一个笑脸。
　　她没有再看谁，转身欲走，却感觉到莫之风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身上一样，他看她，用那闪闪发亮的眼睛。齐沉斯有些想要逃开的冲动。

　　齐沉斯！

　　齐沉斯地仓惶突然顿住，她面色平静地回头看，高博也正回头看，莫之爱也正回头看。
　　莫之风却还是懒洋洋站在那儿，看着她，叫她的名字。

　　齐沉斯有些愣神。

　　齐沉斯？
　　嗯？
　　你好！
　　嗯。

　　齐沉斯的眼神飘忽开去，不知道看到了哪里。耳边是莫之风的声音简简单单的招呼问候，在齐沉斯的心里却掀起巨大的浪，让她竟然慌乱，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微微愣怔之后，齐沉斯很快速地大步走开了。
　　身后是否有脚步声，说话声，她都忘记了。

　　齐沉斯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如此不安的时刻。世界突然很静又很喧嚣。心跳的声音很大，充斥了她的耳膜和感知。
　　莫之风叫她的声音，莫之风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变成了罂粟花一样的存在，带着诱惑和恐惧一起涌上来，淹没她。

　　齐沉斯突然有了希冀，虽然那么浅淡，那么不愿意承认，可是她很清楚地感觉到，心底那份蠢蠢欲动，对莫之风的心动。

　　齐沉斯开始迷茫。

　　一直以来坚持的一个人的世界似乎有了要碎裂的征兆。齐沉斯的迷茫还参杂着不安，这样的生活寂静冷清，却是自己习惯了的模式，可是现在，她突然希望有个人参与进来，那个人，她有些希望是莫之风……

　　齐沉斯跟自己说不要再想下去。

　　又是周末。
　　齐沉斯履行诺言，跟着新的队友去了福利院。
　　莫之风果然没有出现，齐沉斯看见福利院的大铁门，想起乖的可爱玲珑，心情似乎开朗了许多。
　　收拾好心情，齐沉斯笑了笑，握着挎包的带子，就要进门。

　　齐沉斯！
　　姐姐！

　　齐沉斯愕然看向声音来处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自己对面的大铁门的角落处。
　　莫之风脸上的笑容很有些灿烂的味道，乖被他牵着，神色雀跃。

　　齐沉斯的眼睛闪了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儿，可是下一秒就觉得巨大的惊喜。
　　她走过去，脸上不自觉有笑意，看着莫之风。

　　你怎么会在？
　　我想乖！莫之风爱怜地捏捏乖的脸颊，又抬眼看着整咬着唇站在他面前的齐沉斯，眉眼带笑地说：不想失信于你！
　　是么！

　　齐沉斯看着他，脸上的笑闪闪，她有些局促，莫之风看她的眼神，灼灼，像是会燃烧。

　　姐姐！哥哥说带我们出去玩哦！
　　是么！乖要谢谢哥哥！

　　齐沉斯蹲下去，刮刮乖的小鼻子，声音柔和笑容也是恬美。

　　莫之风突然伸出手在齐沉斯眼前，齐沉斯带着来不及收拾的笑容仰起脸，撞见莫之风的笑容里。

　　出发吧！他说。

　　齐沉斯愣了愣，伸出手放进莫之风的掌心。入手是温暖的感觉，莫之风的手一用力，把她拉起来，齐沉斯感觉到力度，让人安心的力度。

　　出发了！出发……

　　乖被莫之风牵着，齐沉斯被莫之风牵着。
　　齐沉斯微微侧着头看着走在自己身畔的莫之风，神色间是从未有过的羞涩。
　　这情绪来得很突然很迅速，却也很圆满。

　　莫之风唇角上扬，迎着齐沉斯的视线对着她笑，还是很灿烂的表情。

　　沉斯！我们在一起吧！
　　呃？
　　我们在一起！我喜欢你！
　　……

　　齐沉斯脸红了，她的眸子里光芒跳跃着，繁星点点熠熠生辉。

　　姐姐快答应哦！乖也喜欢姐姐和哥哥在一起……

　　沉斯！

　　齐沉斯感觉到莫之风握着自己的手力度大了些，她知道自己脸红了，感觉自己在莫之风的视线里似乎无所遁形。

　　哦！好！
　　……

　　突然觉得这样也许就是完满，她虽然未曾体会过恋爱，未曾领教过有男朋友的滋味，只是在莫之风的身边，却会很安心，很自然，没有防备和冷漠。
　　对着他笑是最容易的事。被他牵着是最安心的事。答应他的时候所有的躁动迷茫都在褪色。
　　莫之风是一种力量，她不知道，那种力量原来那么吸引她，她可以卸下所有的武装，温顺柔和地潜伏在他的力量里。
　　齐沉斯的犹豫不是没有，斟酌不是没有，可是对于她的心意，要么是痛快丢弃，要么就是痛快接受。所有的一切都很义无反顾，甚至近似于不留情面的冲动。
　　是她习惯了的状态。她信任的状态。
　　接受莫之风，也接受自己心底幼苗一样的牵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