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又是一年(吸血鬼文)》夜岚衫

62、第６２章

　　男人在昏暗里径直冲了过来，右手笔直地袭向了奈雅的胸口。他的皮肤一直闪着微弱的光，与之触碰时就像电流般让人引人发痛。纯正的血统和长久的时间都是令血族拥有异能的因素，而面前这个有着金色眸子、充满杀意的男人显然属于前者。
　　四周昏暗不明的环境令奈雅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男人大致的行动，但无论进攻或是防守那雷电一般的能力都令她的身体受到冲击。那冲击并不像刀伤或拳脚般会渐渐消退，而是如放射性似地向四周弥散开来，而且愈演愈烈。与皇族交手必须速战速决，尤其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战斗时，考虑的只有如何逃脱。
　　向后仰身，闪过男人回来的手臂，奈雅退至后方蹬上墙壁向那闪烁的红眸跃去，挥剑狠狠砍向了男人。她想与男人拉开距离，想单单用剑采取攻守，但空荡荡的长廊里没有任何借以闪躲抵挡的东西，而就速度而言，人类是远远不及吸血鬼的。于是挥出去的剑刃扑了空，取之而来的是腹部犹如绽裂的疼痛。
　　“不用担心，女人，我不会就这样简简单单杀了你。”男人睨视着跪倒在地的奈雅扬声说道，猩红的眼眯成一线，“我要让你为所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我要让你恐惧着、战栗着、哭喊着，央求我杀了你。”
　　“怪物终究是怪物……无论是漂亮的面孔、好听的声音、优雅的举止、都无法掩盖你们是变态的事实。我竟愚蠢到对你们这样的人抱有幻想……想想还真是可笑。”奈雅喘息着说道，借着一旁的栏杆费力地站了起来。此时此景和男人所说的话正慢慢将她拉回记忆里那些不堪回首的片段，而不远处那具女孩儿的尸体就像是那夜母亲被肢解下的肉块一般发散着铁锈的味道……

　　“奈雅，从现在开始不要违背我的话……”

　　“奈雅，不要妄想从我身边逃走……”

　　“奈雅，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奈雅，祈求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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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寂一样的四周模糊地传来了记忆里挥之不去的声音，奈雅下意识捂住了双耳，却阻止不了越发清晰的幻听。
　　“明明已经死了。明明已经死了。明明已经死了。明明已经死了。”她垂着头小声喃喃道，左手下一秒狠狠握住了剑刃——于是血染红了那冰冷的铁器的同时，疼痛也为她带来了片刻的宁静。
　　细碎的言语从她的唇间缓缓溢出，那些犹如夜莺般动人的语调在寂静中慢慢清晰。只见她压低身体猛然向男人迅速冲去，借着惯性刺向了他的腿和胸膛。而男人则像被激怒了一般没有任何躲闪，任由剑刃刺入的同时狠狠扼住了她的脸。
　　“别想着再动用‘契约’，他不是你能驾驭的人。”他说着用将奈雅甩到地面上，用另一只手抽出刺偏的剑，“加比。”男人低声唤道，声音低沉而愤怒，“杀了她。”
　　语落，原本悄无声息的走廊忽然出现了七、八双猩红的眼，然后有人跪了下来，有人则合上了眼。他们在得到允诺后飞奔着袭向奈雅，露出尖齿的的同时，也发出了瘆人笑。
　　奈雅见势竭力向一侧的栏杆退去，为了尽可能避免正面的交锋而借着栏杆绕过他们。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左臂，她下意识拽住栏杆维持平衡，但下一瞬却重重摔倒在地。灼烧的疼痛和左臂的撕裂感令她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了短刀，但耳畔的电流声则令她不得不远离想借以攀附的栏杆。
　　用刀挡开袭向左肋的攻击，她一面向后仰着，一面迅速起身，但右腿却被人提了起来猛力向外拖去。脚腕的疼痛和失去平衡的身体使她弓起身子想要刺向那只冰冷的手，但还没等她收回短刀，那只手就猛地松开，而四周的吸血鬼则四散开来。诧异中，她迅速起身想弄清此时的状况，但视野里一道蓝色的电光正猝不及防地朝向她的胸口袭去。
　　躲不过了——她看着逼近的身影狠狠蹬了下地面向后滑去，只得尽量屈起身体来减少即将袭来的冲击。但背后突然传来的冰冷的触感令她的心猛然一沉，待她发觉时身体早已被一只手臂紧紧环住。心跳忽然间突兀起来——就像要爆裂一般——随即便是一身的冷汗。而视线里，那耀跃的电光混合着强劲的风冲了过来，却在触碰到身体那一刹那砸在了地面上。
　　“想要废了她么，伊恩？”
　　一声熟悉的、低沉的、愤怒的声音自黑暗里冷冷响起，奈雅惊愕地看着身侧那抹蓝色的光，嘴唇微微动了动。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以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身后的男人，但昏暗的光线里看到的只有模糊的轮廓和猩红的眼。
　　“苍晓……”她轻声地唤道，声音迟缓而犹豫，双手则慢慢握住了胸前那只冰冷的手——仿佛试探着什么，又仿佛确定着什么。一系列突如其来的状况似乎已让她无法思考，仿佛只有那冰冷的触觉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苍晓在她的耳畔低语道，用单手遮住了她的眼，然后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您不应对一个人类如此执着。”伊恩低下头平静地说道，单膝在苍晓面前跪了下来，“您应该做的只有一心一意达成目标，而她会成为阻碍。”
　　“所以你就要背着我除掉她吗？”
　　“替你扫除一切不必要的障碍是我身为下属的职责。”
　　“哪怕这样做会激怒我也无所谓吗？”苍晓抱起奈雅冷笑道，“别再碰她了，伊恩，她是我的。”
　　他说着径直穿过长廊朝楼梯走去，猩红的眼就打量过血迹斑斑的地面。那些打斗的痕迹明显是奈雅留下的，就连那些模糊的血渍似乎也可都清晰可辨。他不愿意去设想如果自己没有赶来现在会是怎样的结果，因为即使忽略力量在近距离下对内脏的损伤，那嘶鸣着的电光就足以在顷刻间损坏她的神经。
　　想到这里，刚刚的一幕似乎又在眼前浮现了出来——溅出的鲜血、混乱的挣扎、恐惧的神情……这是他第一次在奈雅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就像那些栏杆里的人类一样丧失了属于生命的所有光泽。他以为这个女人的双眼会永远如星火般熠熠生辉，但就在刚刚他知道自己错了——无论她如何强韧、如何对血族抱以仇恨，她终究是个人类而已。
　　“你身手似乎退步了。”苍晓低沉地说道，心里却不似口吻这般平静。臂弯里的身体散发着他最爱的血的味道，但此时却撩拨不起他潜在的食欲。若不是寂静中轻浅的呼吸清晰可闻，他恐怕都要怀疑自己抱着的是不是具尸体。
　　随便说些什么吧，什么都好——他默念着，只觉沉重。怀里的人不见任何反应，而昏暗的光线下他也无从断定她伤有多重。于是安静着，安静着，如死寂一般地安静忽然使他感到寒冷，而等待着的每一秒似乎都格外漫长——漫长而惹人心焦。
　　“奈雅……”他终是轻声唤道，低头吻过了她的眼，尖齿就微微探出了唇外。
　　“别叫了……我累了……”奈雅喃喃着转过了脸，再看了眼苍晓之后又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