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又是一年(吸血鬼文)》夜岚衫

36、第３６章

　　狭小的屋子里渐渐变得暖和了起来，从火炉里散出的热气缓缓驱散了每个人身上的寒意，也带来了些许倦意。苍晓安静地站在奈雅旁边——看着她发白的手指——身体依靠在墙上。
　　即使不用亲眼目睹，他也想象得到她的脸上是怎样的神情，但想象到那种神情，他的心里却又不大平静。“萨迪尔斯”这个名字是他从奈雅口中得知的，她所谓的“不认识”只是单纯的撒谎。
　　为什么要撒谎？他想问，但更想知道发生过什么——这想法不禁令他兴奋起来，只不过看情形话题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断开了。
　　若有所思地看着奈雅消瘦的轮廓，他忽然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但下一秒，一抹寒气混合着空气的摩擦声就霍然飞了过来。反射性接过东西，苍晓摊开了掌心，却看见了一瓶酱紫色的溶液。
　　“别碰她，饿了就滚出去。”一声恫吓的声音赫然响起，顺声看去，是一张脸色阴冷的脸。
　　说话的是福尔克斯，他此时正定定地看着苍晓，一副凌厉笔挺的姿势。
　　“我做了什么让你高兴的事吗？”苍晓斜过脸低声说道，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那是轻蔑而又富有挑衅意味的笑容，足以让僵持着的空气一触即燃。
　　只见他的舌尖缓缓过了下唇，随着一声轻脆的断裂声，暗色的液体就顺着紧绷的指缝滴在了缝隙纵横的地面上。瞬时，浓重的血腥味儿充斥了整个房间，屋内犹如死寂般沉静。
　　“苍晓，出去！”奈雅蓦地站起来说道，横过的剑就挡在了他的胸前，“现在立刻出去。”
　　握着瓶子的手缓缓松开，于是那些沾染着紫色液体的玻璃碎片就坠落在地上，发出了零星却刺耳的“哒哒”声。手掌轻轻划过身后的墙壁，苍晓的视线冰冷地扫过了整个屋子，那粘稠的溶液就模糊成了一片，是模糊的暗红色。
　　迟疑了一下，他终是缓缓走出了门——掠过了屋内所有人的目光——跟在了起身步入寒风黑幕中的奈雅。
　　四周孤然挺立的树木在雪地里静默着，它们干涸的手臂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月光，在黑暗显得狰狞可怖。寒冷的风从远处呼啸着袭来，卷起了地上的浮雪，也将奈雅身上的长袍鼓吹地猎猎作响。
　　千米之外，苍晓猛然加快步子，贴在奈雅身后低声问道：“为什么要阻止我？”
　　但这打破寂静的话语并没有换来任何回答，只见奈雅抽出佩剑回身就砍了下去。四目相对，相视而站，月光下她那握着剑的手上骨节突兀。
　　“我是个吸血鬼猎人。”她微扬着脸平静地说道，“当看到血族攻击人类的时候无法置之不理。无论是谁都一样。”
　　“开始想命令我了吗，女人？”苍晓缓缓说着，食指划过了下唇，“还是说被提及萨尔迪斯的名字让你无法平静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奈雅说着提起了剑，但却被身后扬起的声音引去了目光——那声音极其高亢且熟悉，也是她此时最不想听到的。
　　“哈哈，我还以为能舒展一下筋骨，看样子是打不起来了。”
　　应声看去，奈雅看见雷正疾步走来，挂着笑容的脸上透着冰冷的杀气。只见他晃了晃右手握着的刀，似乎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
　　一丝恶寒猛然袭上了奈雅的脊背。她警觉地环视过四周，发现不远处的树枝上有一双血红的眼，手上则迅速将佩剑收了回去。
　　“多管闲事。”她低声喃喃道，用力拉低了帽子。
　　昏暗的夜空中，厚重的云缓缓遮住了并不圆满的月，将银色的光辉截在半空，空投下模糊不明的影。雷忽然上前一步将刀横在了奈雅胸前，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
　　“你想做什么？”奈雅转过头问道，视线缓缓打量过明晃晃的刀。
　　“能告诉萨尔迪斯是怎么死的吗？”雷扬起声问道，将刀提了提，“你杀的？”
　　“要替他报仇吗？”
　　“看情形而定。”
　　“那你听好了，他的头是我砍下来的，他的命是我取走的，这就是事实的。如果你想替他报仇，我愿意奉陪，但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就另说了。”奈雅说着用剑推开了横在体前的刀，然后慢慢向前走去，嘴唇抿得很薄很薄。
　　她的手静静垂在两侧，那被风鼓起的长袍就卷住了胳膊不住地向后舞动着。呼啸而来的风打着圈儿横贯而来，奈雅低下了头，却没有伸手拉住被风吹落的帽子。于是那金棕色的头发就被风撩了起来，然后飘在了风里，散了，乱了。